319章 打你進府,我就知道你是來者不善。
門甫一打開,嫣紅見是公輸拓,獃獃的不知所措。
「丫頭,大冷天為何不讓我進門?」公輸拓情知她為何發怔,裝糊塗的打趣道。
嫣紅猛然清醒過來,屈膝一福,隨即朝裡面喊:「二小姐,侯爺來了!」
如此大呼小叫,身為奴婢嚴重失儀,這是給裡面的人報信呢,也就彰顯出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笨拙。
公輸拓是習武之人,功夫高深,視覺聽覺都超於常人,耳聽裡面稀里嘩啦一陣子,他無聲一笑,抬腿走了進去。
陳淑離早已迎候在月洞門處,厚重的幔帳挑起,見了公輸拓她可真是又驚又喜,驚的是公輸拓不速而來,喜的是他終於駕臨,陳淑離微微垂頭:「這麼晚姐夫還沒睡呢?」
那種大家閨秀的端莊給她發揮得淋漓盡致,隨後身子一側,把公輸拓讓到裡面。
雖是客居,但陳淑離的住處也不寒酸,房間不大,一應俱全,嫌棄黑炭煙氣大也要了來,此時燃得正旺,屋裡暖融融的。
公輸拓往八仙桌旁坐了,對給他端茶水的嫣紅揮揮手:「你出去下,我同二小姐說幾句話。」
嫣紅不自覺的看去陳淑離,面色惶恐。
陳淑離倒是一如既往的端莊嫻雅,聲音語氣都把持著大家閨秀的風範:「出去記得把門帶上,這天冷的快凍死人的感覺。」
說完,咳咳咳,手指炭火對公輸拓道:「這種炭我是從小到大都沒用過的,你那個小夫人可真會撙節用度,她自己房裡就燒的白炭,給我這種嗆死人的黑炭,分明是沒把我當客人。」
她牢騷完,等著公輸拓的安慰,不料公輸拓卻笑呵呵的問:「依著你看,蘭猗她把你當什麼人了?」
陳淑離沒覺察出公輸拓神情的不對,冷笑:「當你前妻的妹妹了,女哪有不嫉妒的呢,她覺著姐夫收留了我是不忘與姐姐的感情,所以她吃醋了,變著花樣的折磨我唄。」
公輸拓睇她一眼:「是么,其實蘭猗完全沒有必要吃醋你姐姐,因為我對你姐姐從來沒有過深摯的感情。」
陳淑離一愣,這話突然到讓她這個自詡聰明的人都無言以對了。
公輸拓神情輕鬆,繼續道:「我和你姐姐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喜歡她,她同樣不喜歡我,我和她的那場婚姻不過是造化弄人。」
雖然從暗戀到明明白白的想嫁給面前這個男人,但公輸拓如此說他與陳毓離的感情,身為陳毓離的妹妹,陳淑離臉上掛不住了,覺著公輸拓這麼大大方方的說出來,一是對死者的不尊重,而是對她這個小姨子的不尊重,完全不考慮她的自尊心能否承受得了,陳淑離嘲諷意味的一笑:「姐夫快別這麼說,本來大家就懷疑是你殺了我姐姐,你再這樣說,豈不是坐實了別人的懷疑。」
陳家人說他殺妻,這是多少年前就知道的事了,為此陳家在陳毓離死後還告到大理寺去,給定了個病故,陳家人不服又沒辦法,詈罵蒼天不公,便斷絕了與公輸拓的關係,發誓老死不相往來,今個陳淑離舊事重提,公輸拓滿不在乎道:「我雖然不喜歡你姐姐,也沒恨她,何況她還給我生了阿妧,夫妻一場,我可以冷淡她,沒必要殺她。」
大實話,不喜歡陳毓離完全可以同她分局兩處,還可以納妾。
而陳淑離同陳家人一樣,都是篤定公輸拓殺了陳毓離,不然從未聽聞陳毓離有病,怎麼突然就病故了,陳淑離對公輸拓的解釋根本不接受,冷笑:「當年你想娶衛沉漁進門,老太太那裡不答應,你就殺了我姐姐,覺著中饋空,老太太就會同意你把那個妓女娶進門,這事不用我說,可著京城沒有不這麼想的。」
當年自己與衛沉漁是鬧得轟轟烈烈,那不過是避開宇文佑的眼線,韜光晦跡的手段,陳家人這麼想也沒什麼不對,公輸拓今晚不是來糾纏這件毫無意義的往事的,他是來找陳淑離攤牌的,於是擺擺手:「咱們不說這個,逝者已矣,咱們說說茂松的事。」
提及茂松,陳淑離一臉的驕矜頓時消弭不見,換上的是驚慌,為了不給公輸拓察覺,她的驚慌體現在閃爍的目光中,身子仍舊端正,手指都不曾動一動,還故意感慨道:「聽說茂松死了,可惜了那個孩子,一心喜歡我家嫣紅,我正想把嫣紅許給他呢,他卻先沒了,說是犯了喘病憋死的,還真沒看出來,他長的人高馬大的還有這樣的毛病,可惜可惜。」
她連說可惜,悲天憫人的情懷,表情也非常到位。
公輸拓懶得理她的喬張做致,直言:「他根本不可惜,他指使馨喜誣陷蘭猗,他本來就該死。」
陳淑離一挑眉,很意外的樣子:「茂松為何要誣陷你家少夫人呢?姐夫你是不是誤判?」
她也不是想替茂松辯駁,不過是裝著一副正常說話的樣子。
公輸拓冷哼道:「馨喜已經承認,茂松拿了茂生的褲子要她放到蘭猗睡覺的炕上,給人的感覺是蘭猗不潔,偷著與家裡的管家幽會。」
陳淑離立即道:「你家少夫人那樣的年紀,犯錯也正常。」
她這話也是在污衊蘭猗,公輸拓突然一掌拍在八仙桌上,怒視陳淑離:「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蘭猗到底哪裡招惹你了。」
陳淑離一臉迷茫:「姐夫你在說什麼?」
公輸拓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打你進府,我就知道你是來者不善,可是你爹娘都沒了,你姐姐也沒了,你那些堂兄弟表姊妹你又不願靠近,我就收留了你,只希望你小打小鬧也就罷了,別惹出什麼大事,你當我真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嗎?你同大哥之間的事,你還想拉攏十三弟十七弟,現在你又唆使茂松去害蘭猗,我,真的不能再容你了。」
且原來,他什麼都知道的,陳淑離只覺寒透脊背,硬挺著道:「我不知道姐夫在說什麼,我也沒有指使茂生害你家少夫人,定是那個狐蘭猗看我不順眼,給你吹了枕邊風,你不容我,行,天一亮我就搬走,你能殺了我姐姐,就根本沒把陳家人放在眼裡,我走就是。」
咔擦!
公輸拓忍無可忍,一掌拍碎了八仙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