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章 要麼,是欣賞你的才華,要麼,是想害你性命。
楚臨風緩緩打開賬簿,蘭猗和白馬西風還有秋落也進來了,探頭來看,見賬簿上列著一行日期,日期後頭是一行數字——
本月初九:十人。
本月十一:八人。
本月十六:五人。
本月……
往後翻,就是其他月份的。
楚臨風明白,蘭猗亦明白,除了事不關己的白馬西風,秋落不明白,連同對那采陰補陽之術的好奇,一起過來纏著蘭猗,非得問個明白不可。
蘭猗羞於啟齒,敷衍她:「回家再說。」
好吧,公事為重,秋落只能繼續忍著好奇。
賬簿作為證物,給楚臨風收入懷中,既然那些女人反應太過強烈,不能貿然帶走,蘭猗建議:「先把李靈虛抓了。」
楚臨風同意,只是那老道行蹤縹緲,該去哪裡抓?
蘭猗又建議:「守株待兔。」
於是四個人分兩撥,一撥下山守在柳林庄李靈虛的家裡,另外一撥在這裡原地等候。
楚臨風想獨來獨往的,蘭猗覺著抓李靈虛首先並不容易,那臭老道定然會功夫,更何況還有這些個女人,多一個人手,遇事好照應。
楚臨風只能同意,蘭猗就把秋落派給了楚臨風,因為白馬西風是她的保鏢,一定不會離開她半步,然後蘭猗經不起匆忙下山的折騰,同白馬西風留在這裡,楚臨風同秋落去了柳林庄。
看著那些個喪失心智的女人實在不舒服,蘭猗就同白馬西風走到外面,山中風光大好,鳥鳴深澗,魚游淺溪,花香幽幽,青草碧碧,蘭猗難得進山一次,所以饕餮的看著周遭的風景,隨口吟詠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白馬西風非常敬業,不離她左右,靜靜的也不發一言,堂堂白馬家族的掌門,像個小廝似的,雖然公輸拓付給人間巨額鏢銀,蘭猗還是感覺彆扭,道:「這裡沒什麼危險,你可以自由的走走坐坐。」
剛說完,突然從草叢中竄出一條蛇,嚇得蘭猗啊的一聲大叫,白馬西風手疾眼快往前撲去然後徒手抓住那蛇,隨即用力一拋,丟的遠遠的,又過來安慰蘭猗:「莫怕,沒有毒。」
蘭猗臉色慘白,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連話都不知怎麼說了。
白馬西風拉著她往一塊巨石上坐了,解下腰間的皮囊拔下塞子,遞給蘭猗道:「喝口水壓壓驚。」
蘭猗都沒注意他還準備了這個,接過喝了口水,果然感覺舒服了很多,將皮水囊還給白馬西風道:「你的心滿細。」
白馬西風拿了水囊也喝了口,道:「以前經常押鏢,行走在外的人,這是必備之物。」
他完全沒有察覺到蘭猗的臉色微微泛紅,還不停摩挲著自己的嘴唇,是沒料到兩個人會同飲,押鏢,即是行走江湖,莫說不計男女同飲一囊水,有時一碗飯都是兩個人一起吃,蘭猗對江湖的理解僅限於書本上,所以害羞。
白馬西風倒是非常自然,側頭看她:「你很少進山對么?」
給一條小蛇嚇得花容失色,可見是養在深閨的女子。
問完,白馬西風哂笑:「也對,你乃太醫院院使家的千金,怎麼會經常進山呢,我有此一問,是覺著你醫術精湛,應該是經常外出診病,也會經常進山採藥,畢竟很多草藥僅在當地才有,比如長生草,這可是別處看不到的。」
他說的都對,蘭猗卻道:「我第一次進山過,那時才八歲,是由家丁背著進山背著出山的。」
白馬西風沒有笑,一個八歲的小女孩,這種山路她走起來當然艱難,問道:「你進山採藥?」
蘭猗搖頭:「聞葯。」
聞,即是嗅,坊間百姓的俗語。
白馬西風很是好奇:「聞葯?」
蘭猗嗯了聲:「事情的起因是,我七歲那年偷了我爹的醫術看,給我爹抓住,然後一頓審問,發現我有學醫的稟賦,就決定傳授我醫術,他拉著我的手去了藥房,逐個的給我講解那些裝在匣子里的草藥都是什麼名字,各是什麼用途,他只講了一遍,我已經記得八九不離十,我爹很是驚詫,問我如何記得那麼快,我說,我是用鼻子記住那些葯的,我爹不信,就讓人蒙了我的眼睛,然後逐個的讓我聞葯,再問我是什麼,我只答錯了一味葯。」
聽到這裡,白馬西風忍不住感嘆:「真乃神人!」
蘭猗淡淡一笑:「之後我爹就帶我進山過幾次,他是為了採藥,因為有些草與藥材太過相像,而他有一段時間害了眼病,很難區分哪些草與葯,就讓我聞。」
到此處她頓了頓,有點害羞:「我怕蛇蟲,所以每次我爹都讓家丁背著我,來回腳不沾地面。」
兩個人就這樣數冬瓜道茄子的聊了很久,可是聊到把一皮囊的水喝光,也沒見李靈虛回來,白馬西風不是來查案的,他是來保護蘭猗的,見天色不早,就勸蘭猗:「還是回去吧,否則侯爺會擔心你。」
蘭猗無奈道:「我也不是那麼不懂事非得摻和這些案子,是皇上欽點的我,你說也奇怪,我一介女流,又不是捕快,皇上三番五次的要我協助大理寺查案,不知安的什麼心。」
這話對別人她是決計不會說的,可是白馬西風不是別人,白馬西風是誰?她自己也無法為之定位,總之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人。
白馬西風已經站了起來,抓過身側的拐杖,這是準備帶蘭猗出山了,他不假思索道:「要麼,是欣賞你的才華,要麼,是想害你性命。」
蘭猗想想,宇文佑也不過是這兩種動機,欣賞或許是有的,害她性命似乎不太可能。
她突然就瞪大了眼睛,是猛然醒悟,宇文佑如此折騰自己,與讓姐姐在飯菜里給自己下毒殊途同歸,大概都是針對自己腹中孩兒的。
蘭猗曾經給宇文佑對她的真情感動,而此刻卻是咬牙切齒的恨,一個男人如此狹隘的愛一個女人,那不是愛,頂多是自愛。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試探下白馬西風,就問他:「倘或你喜歡上一個女子,會不會因為不能娶了她而做出……例如我得不到也不讓別人得到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