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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章 小狐狸,晚上收拾你。

  宇文佑猛然回頭,剛好公輸拓正在看他,君臣目光對峙,宇文佑眯著丹鳳眼做笑態:「若朕,執意不放狐蘭猗呢?」


  他想,如果在劫難逃,索性來個痛快,公輸拓乃至公輸家族就像一柄鈍刀,慢騰騰的割著他的皮肉已有多少年,那滋味委實不好受,橫豎公輸拓人在承天宮,周圍都是自己的人,一旦公輸拓翻臉,自己一聲號令先把公輸拓制服,其他的事,天塌不了。


  問罷,心裡還是像揣著一窩兔子似的,靜靜等著公輸拓的反應。


  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公輸拓氣鼓鼓道:「那就請皇上再給臣賜婚一次,新娘子要跟狐蘭猗一模一樣。」


  宇文佑心裡的那窩兔子撒歡的跑了,他舒坦的哈哈大笑:「你這黑鬼,實在難纏,張貴玉!」


  後頭緊跟的張貴玉忙應著:「奴才在。」


  宇文佑昂首道:「傳朕口諭,公輸狐氏,所私藏的書為《黃帝內經》,實為大理寺誤抓誤判,大理寺卿張純年瀆職,扣其俸祿一年。」


  公輸拓聞聽垂首作揖謝恩,然後告退離開承天宮,隨著張貴玉往大理寺宣旨。


  張純年領了聖旨后,整個人頓時輕鬆起來,還不忘恭喜公輸拓一番。


  公輸拓靠近他悄悄附耳道:「你那一年的俸祿,本侯給你補上。」


  張純年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只要夫人安然,哪怕再扣下官一年俸祿。」


  公輸拓摟著他不盡感慨:「你老張夠朋友,可你一家老小還是要吃喝的,本侯說給你補上就補上,且只多不少。」


  盛意拳拳,張純年謝過,然後指使手下小吏引著公輸拓往囚禁蘭猗處而去。


  到了地兒,張貴玉先對那些看守的侍衛傳了宇文佑的口諭,又喊出伺候蘭猗的芳葵說明情況,再對公輸拓道:「侯爺請吧,少夫人在裡頭呢。」


  大理寺的小吏剛想前頭引路,公輸拓一把推開他:「去去,本侯認得自己夫人。」


  蘭猗無罪了,芳葵卻慌了,這幾天沒給蘭猗好臉色看,回頭怕蘭猗伺機報復,忙討好的對公輸拓道:「奴婢給侯爺帶路。」


  公輸拓對她比對大理寺的小吏更凶:「滾!」


  唬的芳葵一哆嗦,奪路逃回宮去了。


  院子里的動靜不小,房裡的蘭猗已經聽見,扶窗而望,就看見了向正房奔來的公輸拓,她軟踏踏的靠在窗戶上會心的笑了。


  房門突然砰的給踹開,公輸拓大步流星直奔裡間,蘭猗猛地回頭,四目交投,彼此凝住,半晌公輸拓這樣問:「你在作何?」


  蘭猗這樣答:「我在等你。」


  簡簡單單四個字,差點讓天不怕地不怕的鐵漢子潸然淚下,幾步奔至蘭猗面前,一把將她摟入懷裡,柔聲道:「為夫接你回家。」


  然後打橫抱起蘭猗,出了房上了早已備在門口的轎子,他自己騎馬,一前一後的回了侯府。


  至大門口,就見以修箬為首站著好多人。


  公輸拓笑笑:「麒麟那小子嘴巴真賤,本來打算給母親個驚喜的。」


  修箬迎了上來躬身道:「奴婢迎候侯爺少夫人回府。」


  秋落那裡早已淚水漣漣的奔向轎子,打開轎門扶著蘭猗下來,看蘭猗頭髮披散衣裳褶皺,更是心疼不已:「奴婢這就給二小姐沐浴換衣。」


  蘭猗卻道:「還是先去上房吧,婆婆大概急壞了。」


  於是先來上房給老夫人請安,進了門即見老夫人沒有像往常一樣的端坐在炕上,而是站在地中央,見她進來屈膝施禮,老夫人伸手相攙,語氣如常的輕淡:「回來就好。」


  左右看看公輸拓和蘭猗,兩個人都是非常邋遢,於是吩咐春喜和冬喜道:「還不服侍你們侯爺少夫人去沐浴。」


  丫頭們過來相攙,蘭猗又給老夫人屈膝施禮後方離開上房。


  回自己房裡的時候公輸拓追了上來,湊近蘭猗小聲道:「我們一起洗。」


  就像誰突然對著蘭猗掌摑一巴掌似的,那紅從面頰直到脖子根,側頭見公輸拓壞壞笑著,她道:「今個天是不錯。」


  公輸拓愣了愣,隨後大笑,指著蘭猗道:「小狐狸,晚上收拾你。」


  於是兩個人分別去沐浴換衣,蘭猗這麼些天沒洗澡,感覺自己的皮膚硬硬的快掉渣,就像一塊風乾了的饅頭,泡在大木桶里就不想出來,之間還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腳,接著便是紛亂如麻的思緒,想著自己如何給放出來的,各種曲折還沒有問公輸拓,但知道一定不容易。


  只等水都涼了,喊丫頭們進來重新給她換水,繼續洗,這一洗就過了晌午,老夫人讓翠喜過來催她去用午飯,她才不得不從水裡出來,穿戴整齊,又回房去梳頭,卻見公輸拓早已等在房裡。


  「侯爺好快。」


  公輸拓換了身家常的深衣,房裡熱,衣裳帶子沒系,他賴賴的歪在炕上似睡非睡,見蘭猗回,颼的跳下炕,推開秋落等丫頭道:「都出去。」


  秋落抿嘴一笑,揮手示意其他丫頭同她一道退了出來。


  蘭猗沒來由的緊張道:「侯爺作何?」


  公輸拓嘩啦嘩啦的胡亂翻著妝台上的妝奩,翻出一隻石黛道:「本侯想學張敞給妻子畫眉。」


  隨後拉著蘭猗同在妝台前坐了,大手攥著石黛,在蘭猗眉毛上畫來畫去,半晌端詳道:「感覺沒有你之前的眉毛好看。」


  蘭猗將頭扭向妝台上的菱花寶鏡,心裡喊了聲娘啊,就見兩條黑色的道道像蚯蚓似的蜿蜒向鬢角,一張臉頓時猙獰可怖,她忙拿起手巾使勁擦著。


  畫眉不成,公輸拓道:「不如我給你綰頭髮。」


  蘭猗的頭髮還沒有干透,濕漉漉的發澀,他笨手笨腳抄著玳瑁梳篦,髮髻沒綰成卻把蘭猗揪得痛到齜牙咧嘴。


  最後他又道:「不如我給你更衣。」


  奔到衣架前,抓過蘭猗那件墨綠色的羽緞斗篷過來給蘭猗裹上,然後,他的手臂也慢慢收攏,直至把蘭猗整個人嵌入他懷裡,咬著蘭猗的耳朵道:「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


  蘭猗不知他所說的是指這次給囚禁,還是其他,習慣了他的玩世不恭粗言穢語,他突然一溫柔,蘭猗哽咽道:「只要能等到,多久我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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