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章 守著一窩子美人偏去喜歡個宮女
春盛一步一步踩著刀尖似的走了進來,喚了聲「娘娘」便跪了下去。
蘭宜還沒有梳洗,蓬亂著頭髮,衣裳也是折折皺皺,昨晚一夜於她彷彿過完了一輩子。
宇文佑夜夜寵幸其他嬪妃,她雖然也氣,卻沒感覺到痛,而昨晚她是痛徹心扉的,並非是因為春盛乃她最親近的人,而是因為春盛為她最私有的人,春盛是她的奴才,是可以給她踩在腳下隨意踐踏的,怎麼突然就與她同侍一夫了呢,何況那個男人還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她俯視著跪在地上的春盛,想著宇文佑同春盛在龍床上絞成一體的樣子,卞連順的勸慰頃刻忘的精光,抓起炕几上的茶杯丟了過去,準確無誤,剛好打在春盛頭上,頓時,順著鬢角流下鮮紅的血來。
打過,咬牙問:「你為何不躲?」
春盛揚起頭看她:「娘娘為何打我?」
連自稱都改了,蘭宜的目光釘子似的釘在春盛臉上:「賤婢魅主,還不該打。」
春盛的鎮定非同尋常:「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想要奴婢,奴婢敢不給么。」
好個伶牙俐齒,蘭宜怒不可遏:「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昨個分明是故意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皇上的。【零↑九△小↓說△網】」
春盛內心的委屈轉換成眼裡的水汽,啪嗒,落下一滴,蘭宜忽然發現她雪白的脖子上有幾處淤血,那該是給宇文佑親吻所致,更加憤怒,方想罵,春盛搶先道:「昨個奴婢那樣穿戴沒什麼不妥,因為昨個娘娘穿得淡雅,所以奴婢才穿得濃艷,不過是為了襯托娘娘的清麗,這,也是娘娘曾經吩咐棲蘭宮所有宮女的,娘娘自己倒忘了。」
蘭宜霎時沒了底氣,這確是她交代的。
春盛接著道:「若非娘娘非得燃什麼合歡香,也不會勾起皇上那方面的念想,奴婢也不會……」
下半截話已經變成哽咽。
得不償失,蘭宜也是追悔莫及,懊惱的斜她一眼,輕嗤道:「你好像還挺委屈似的,給皇上寵幸,以後你不是奴婢了,你同本宮一樣,你不高興么。」
春盛忽然笑了,配上一臉的淚水,這笑就像暴雨打過的花朵,委頓且凄迷,摩挲著脖子,那些淤血處仍舊有些疼,泣道:「娘娘覺著皇上會喜歡奴婢么。」
蘭宜沒有吱聲,因為她知道,皇上除了蘇銀狐不會喜歡任何一個女子,無論皇上寵幸哪一個,都不過像那些市井男人逛青樓,可是,後宮就是這個樣子,還不是個個絞盡腦汁的想取悅皇上,或許在這個宮內,得到權力比得到皇上的寵愛更重要,可是,偏偏在這個宮裡,沒有皇上的寵愛就無法得到權力,所以,誰還計較皇上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歡自己。【零↑九△小↓說△網】
這樣一想,蘭宜嘆道:「無論怎樣,從此後你都不再是本宮的奴婢,皇上至少封你個選侍,哪怕是小小的答應,好歹你是主子了。」
春盛搖頭:「皇上的封賞奴婢沒接受。」
蘭宜頗有些錯愕的望著她。
春盛繼續道:「奴婢只是娘娘帶進宮裡的奴婢,只想一輩子服侍娘娘。」
蘭宜很是奇怪:「你已經侍寢,皇上封你是正當,你沒必要不接受。」
春盛抹了下眼淚:「娘娘是吃過苦頭的,這個宮裡,要想活的好活的長久,除非你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否則,還不如在萬人之下呢。」
這倒是真,春盛所慮之事蘭宜親生經歷過,別人不說,楚皇后和貞熙皇貴妃,不都是費盡心思的想對她除之而後快么,皇上的寵愛是把雙刃劍,是幸運也是不幸的根源,所以,蘭宜信了春盛的話,問春盛:「你打算怎麼樣?」
春盛想都不想道:「奴婢只願繼續服侍娘娘。」
忠僕難求,蘭宜歡喜道:「可是,皇上同意么?」
春盛點頭:「奴婢已經對皇上表了決心,皇上並無強硬,大概,皇上對奴婢也就是一時的。」
說這話時,她的眼中含著悲戚。
蘭宜也悵然道:「本來想在你到了年齡時放出去,尋個好人家的男兒嫁了,皇宮大內看著風光榮耀,其實沒有平常人家過得舒心,本宮……」
她想說她已經後悔了,又怕這話給傳到皇上耳中,從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同顧緯天之事,一直都是她心頭的頑疾,久治不愈,折磨不止。
無論怎樣,春盛的事就這樣不平息也平息了。
棲蘭宮平靜下來,其他地方可不平靜,雖然宇文佑臨幸春盛是突發之事,盡職盡責的彤史還是給記錄了下來,手眼通天的太后當然得知,於是在宇文佑下了早朝給過去給她請安時,太后道:「那個名為春盛的宮女,聽說皇帝封了她,卻給她推了,這可是樁稀罕事。」
歷來後宮的女人哪個不想皇上金口一開封賞她們,所以春盛謝絕皇上的隆恩,連老謀深算的太后都想不通了。
宇文佑挨著太後身邊坐下,覷了眼太後手中的佛珠不停的轉著,又嗅了嗅不遠處博山爐里飄來的檀香,太后禮佛已經很多年,他是知道的,看屋裡沒有旁人,他就直言:「那個春盛,兒子看明白了她其實是怕宜妃生氣。」
由此,太后突然想起麗嬪來,麗嬪是服侍孟太妃的宮女,最後的下場同孟太妃一樣凄慘,冷笑道:「有些人是該記住本分,才就是奴才,想飛到枝頭變鳳凰,也得看自己長沒長出能飛的翅膀。」
她嘲諷的,既是當初的孟太妃,也是現今的麗嬪,當然還有春盛,孟太妃只擔著個太妃的封號,如今卻給她打發去了重陽離宮住,形同軟禁,誰讓先帝寵愛孟太妃呢,先帝駕崩,太后立即把矛頭直指孟太妃,恨不得也學呂雉對付戚夫人的法子把孟太妃做成人彘,念及宇文佑並非自己的親生兒子,怕下手太重給宇文佑存下戒心,今個富若非因為春盛,她幾乎都把那個生不如死的孟太妃忘了,看了看宇文佑,心裡嘆這父子倆的口味可真是如出一轍,溫言勸道:「皇帝保重身子要緊,皇后、皇貴妃、貴妃等等,守著一窩子美人偏去喜歡個宮女。」
看她有些不悅,宇文佑道:「兒子讓春盛侍寢,還不是為了為了宜妃。」
太后眉頭一挑:「這是怎麼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