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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章 說到底就是個不守婦道的

  給個毫不相干的豐雲旗寫信,蘭猗被坐實了紅杏出牆。


  解釋吧,家醜不可外揚,蘭猗只好這樣說:「姐姐有了身孕,我這心裡惦記著,想進宮探望,所以麻煩豐少爺捎話給姐姐,她不召見,我怎麼能進宮呢。」


  縱然情有可原,但一個女人私下給其他男人寫信,這,就是不貞不潔。


  老夫人進而想起她與顧緯天私奔的事來,既有前科,這次也斷不會錯的,懊惱不該與狐家結這門親,當初抵死不同意兒子娶衛沉魚,卻娶了個小蕩婦回來,到底這是兒子的命劫還是自己的運數?怎奈這樁婚事是皇上賜的,休妻,萬萬不能,一時間竟無言以對了。


  正僵著,修箬從旁道:「少夫人今個不是進宮么,錯過了時辰就算抗旨,這事回頭再說吧,橫豎也不是什麼大事。」


  蘭猗規規矩矩的立著,入宮見姐姐好不容易才促成的機會,可不能節外生枝,是以安安靜靜的等著老夫人示下,言多必失,此時不宜過多解釋,搞不好哪一句措辭不當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耽誤進宮。


  她不說話,修箬也只捧著香爐站在老夫人身側,偶爾用手拂拂那裊裊的香煙,這是給老夫人治病用的葯香,深深一嗅,心神安寧。


  一時間房內靜悄悄的,院子里的鳥鳴聲清晰的傳來,不用看,心底已經是滿滿的夏日盛景。


  良久,老夫人厭煩的揮揮手:「去罷。」


  蘭猗像得了赦,心裡念了句阿彌陀佛,躬身告退而出。


  老夫人望著那曼妙的背影嘆口氣:「紅顏禍水。」


  說完,沒好氣的瞪了眼修箬:「枉你還屢次三番袒護她,即使惦念有了身子的姐姐,這事告訴我,我去說說不成么,非得給豐少爺寫信,說到底就是個不守婦道的。」


  修箬莞爾一笑,並無在意老夫人的責怪,反倒說:「既然您明白這個道理,還有什麼氣可生呢。」


  老夫人蹙起精心畫過的柳葉眉:「雲山霧罩的,有話仔細了說。」


  修箬並不急於說蘭猗,而是先說起蘭宜來:「當初咱們給侯爺求娶狐家女兒的時候,狐家應下的是大女兒,即現在這位宜嬪,後來莫名其妙的成了二女兒,這事,您不會忘記罷。」


  老夫人抬起肥嫩的手輕輕拍著額頭,想起這麼一宗,看去修箬:「你的意思?」


  修箬慣常的敦厚一笑:「少夫人想見宜嬪娘娘,為何不找您或是找侯爺呢,繞了個彎子去找豐少爺,這忒稀罕,依著我看,少夫人與宜嬪娘娘之間必然有著不想給外人知道的事,究竟是什麼事,還尚不清楚,但肯定的是,少夫人這次入宮不單單是惦記宜嬪娘娘有了身子。」


  多年的宮中生活,促成了修箬異常的警覺,更兼她天生的聰慧,一開始她就不信蘭猗同顧緯天的私奔是真。


  總歸還是拿不出真憑實據,老夫人權當她是宅心仁厚了,眼下要緊的是怎樣把這封信的事抹平,倘或給豐家知道是自己的媳婦給豐雲旗寫的信,兒子的顏面何在,一個男人,吃喝嫖賭不算丟人現眼,即便是當朝一品大員,哪個不是下了值便往煙街柳巷鑽,甚至還互相攀比,看誰能夠得到那些頭牌的青睞,更有多少文人才子以此風流為榮耀,還寫出好多膾炙人口的詩詞文章,所以兒子同衛沉魚的事沒什麼大不了,壞就壞在他想娶衛沉魚為妻,風塵女子,納妾或是作為外室都可以,娶妻卻怎麼可以,何況他是堂堂的侯爺,因此他的放浪不羈和叛逆乖違才被瘋傳。


  念及這些,兩害相權取其輕,老夫人嘆口氣:「讓薛慶去回稟豐大人,這門親事,我應了。」


  非常的無奈,也就是說,她變相承認是幼嫦給豐雲旗寫的信,兩個小女兒早晚是要成親的,這封信也就沒那麼不堪。


  修箬暗暗鬆口氣,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領了差使離開上房去找薛慶,交代完老夫人的話,修箬又往後頭要了輛車,也不用車夫,獨自駕著離開侯府,一路快馬加鞭的趕到店鋪密集的街上,在一家賣紙紮的鋪子前停了,把馬拴在門前的老柳樹上,然後走進紙紮鋪。


  紙紮店是做死人生意的,秸稈紮成的車馬驢騾還有童男童女等等堆滿店前,落腳都非常困難,前頭店面上的夥計認識她,簡單招呼聲指指後頭,修箬輕車熟路的來到後面的院子里,成垛的秸稈和紙張旁坐著個正在賣力幹活的老伯,聽見腳步聲一抬頭,見是修箬,急忙放下手裡的荊條和篾刀迎上來,笑呵呵道:「姑姑來了也不通知我一聲,瞧瞧這亂糟糟的,慢待慢待。」


  修箬俯身拿起一個半成品的童子,手在那花花綠綠紙張上摩挲著,無限感慨道:「我們剛入宮的時候,比這大不了多少,每天累個半死,還有心情偷偷溜到園子里頑,後來我給外放出來,你也託病請求皇上准你離宮,何苦來哉,現在這種日子難不成是你想要的。」


  那老者垂頭看看布滿趼子的雙手,笑眯眯道:「旁人不知,姑姑難道還不明白,我是皇上身邊的,看著風光無限,其實處處殺機,我現在苦是苦了些,這心裡頭輕鬆。」


  宮裡頭的日子不好捱,凡是在宮裡生活過的都知道,修箬點點頭,忽然轉了話題:「我今個來是想麻煩你幫著打聽打聽,今個宮中都發生了什麼大事沒有。」


  老者抬頭看看太陽;「這天還早,姑姑是想讓我幫著打聽宮裡頭等下要發生什麼事情罷。」


  修箬笑著指點他道:「老傢伙,就是這麼回事。」


  這位紙紮店主叫顧保三,原是宮裡頭的太監,多年前重病不治,皇帝開恩放他出來,圖個葉落歸根,後來那重病慢慢的不治而愈,他開起了買賣,時不時與修箬往來,關係篤厚。


  既然是修箬託付的,送走修箬后他就四處打聽去了,後來得知宮中果然出了大事,當然,這是后話了,這所謂的大事,便是蘭猗入宮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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