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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山雨欲來 第四節

  關於組建軍車營的事很快定了下來。


  根據尹思的測算,整個軍車營有各類車具將近一千兩百輛,操作一部連弩車至少需要五到八人,這樣軍車營就需要五千到八千士兵。李弘說,八千人肯定不可能,只能給五千人。他和鮮於輔等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把步軍三營的每營士兵人數調整為五千人,這樣每營多出的士兵正好可以湊足五千人。


  都尉張郃統領軍車營,尹思為張郃的行軍司馬,別部司馬張蕭和軍司馬丁波為軍車營的兩部統領。


  李弘隨即命令萇弓、陳踐兩人到鮮於輔軍中任職,遷升雷重為假司馬,三人各領一部,填補張郃等人走後留下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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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帳內,鮮於輔、徐榮、麴義、閻柔、鄭信、左彥、衛政、李瑋和唐雲圍坐一起,談論即將到來的太原戰局,李弘坐在一邊,面帶笑意,一言不發。


  「大人,什麼事這麼高興,也對我們說說。」麴義笑道。


  「嗯,是有件高興事想對你們說。」李弘故作神秘地說道,「一件天大的好事。」


  「什麼事,快說,快說。」李瑋趕忙催促道。


  「這件事,仲淵立了大功,理應重賞。」


  「我。」李瑋驚訝地指著自己道,「我立了什麼大功?我怎麼不知道?」


  「我們現在有二十七億錢,你們相信嗎?」李弘笑道。


  大帳內的眾人一愣,接著鮮於輔等人明白過來,頓時興奮的大笑起來。


  李瑋和唐雲面面相覷,暗暗心驚,李弘有這麼多巨資,實在出乎他們的意料,但兩人同時也被李弘的信任感動了。這種事,不是自己的親信,李弘是絕對不會說的。兩人心裡霎時湧起一股可以為李弘而死的感覺。


  李瑋激動地說道:「感謝大人對我和文龍的信任。」


  唐雲也激動地不知說什麼好,最後說了一句他認為是最愚蠢的話,「大人哪來的這麼多錢?」


  「這錢是我們在西涼肅貪的時候截留下來的。」左彥笑道,「當時我們想,我們即使不留一點,也沒人相信,就是陛下都不會相信,所以我們就留了十億錢。至於怎麼變成二十七億錢,那就是仲淵的功勞了。」


  李瑋和唐雲恍然大悟。


  唐雲接著就很不滿地說道:「大人留得太少了,應該多留一點。」


  「夠多了。」鄭信笑道,「贓物里大部分都是房屋田地,我們沒辦法留,那太惹眼了,所以都送給了陛下。」接著他對李瑋說道,「仲淵,你和大人到洛陽之前,曾經告訴老伯如何以錢生錢,我們就是按你的辦法把十億錢變成二十七億錢的,所以說,你的功勞最大。」


  李瑋隨即想了起來,得意地說道:「哦,這麼說,還真有我的功勞。」


  「這次多虧了雲天的兩位兄長,讓我們發了一次大財。」李弘拍拍麴義的肩膀,說道,「這筆錢來的及時啊,有了這筆錢,我就非常有信心在短期內解決并州的黃巾之亂了。」


  「打仗有朝廷掏錢,哪裡需要我們掏錢?」李瑋急忙說道,「這筆錢,應該留著做其他的事,而且,大人用這筆錢打仗,也會招惹無妄之災,自找麻煩。」


  「這事現在不說,到時候,你們就知道這筆錢非花不可了。」李弘笑道,「我當心這錢不夠用,所以想問問大家,你們還有什麼生財之道啊?」


  「二十七億錢還不夠用?」唐雲張口結舌,瞪大眼睛說道,「大人,你想幹什麼?」


  李弘看看大家疑惑不解的神情,手指眾人問道:「你們不會有人想把這錢分了吧?」


  眾人鬨堂一笑。


  「大人,我們就是有這個心,也不敢說啊。」麴義大笑道,「但是,既然我們有這麼多錢了,是不是伙飯可以改善一下?」


  「你們想都不要想。」李弘嚴肅地說道,「你們誰要是不和士兵一起吃飯,獨自吃好的,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好了,不要說許多了,大家想想怎麼能多掙錢。」


  「大人,這事我們不懂,你還是找仲淵和文龍商量吧。」閻柔陪著笑臉說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們就先走了。」


  李弘看了他和麴義一眼,十分懷疑地問道:「你們是不是和鬍子、無畏他們約好了去軍市喝酒?」


  麴義立即轉臉望向鄭信。


  鄭信嚇了一跳,急忙呼冤道:「雲天,你不要拿眼睛瞪著我,我的斥候哪敢盯著你們幾位大人。」


  「你小子,現在越來越壞,鬼鬼祟祟的,走,我們審審你去。」閻柔一把捏住鄭信的脖子,和麴義兩人連拉帶拽把鄭信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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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淵,文龍,兩位大人可有什麼主意啊?」李弘問道,「能賺錢就行?」


  李瑋笑道:「大人不要著急,賺錢的機會眼前就有,而且還可以大賺特賺。」


  「哦。」李弘和帳內眾人互相看看,驚喜地問道,「眼前就有?眼前有什麼賺錢的機會,你說說。」


  「軍市。」李瑋指著帳外說道,「賺錢的機會就在軍市啊。」


  「諸位大人,你們想想,這大營里有七萬士兵,十萬民夫,這十七萬人的手上現在都有錢,如果我們讓他們每人每月在軍市裡花費十個錢,軍市裡每月就有一百七十萬錢的收入,而我們從中至少可以賺到三十萬到四十萬錢,幾個月下來,可是一筆很大的數目。」


  「尤其那幾萬胡人,他們不知道自己將來的命運是什麼,將來他們即使沒有死在戰場上還能回到草原,但他們拿著我大漢國的錢也沒有用,所以我發現他們拿到軍餉后,只要有時間就跑到軍市裡胡亂花錢。大人每月給他們五百錢,五萬人就有兩千五百萬錢,如果他們都能花費在軍市裡,我們每月就能賺幾百萬錢。」


  李弘和鮮於輔、徐榮等人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現在士兵們在軍市裡除了購買一些生活必需品外,大部分錢都化在猥玩營妓,聚賭飲酒上,而我們藉以謀利的手段也就是租稅,但這些租稅所獲甚少,大部分錢其實都讓軍市裡的商販賺去了。」


  「邊郡的商販,幾乎都集中在各地的軍市附近做買賣賺錢。我在翼城的時候,聽說有些商販就靠在軍市裡做些酒菜生意,幾年下來都可以賺幾十萬錢,所以這軍市裡還是可以大把大把撈錢的。」


  「你看我們這次十幾萬人駐紮在長城要塞,要塞軍市裡的商販肯定賺發了,但我們呢?只有出,沒有進,一個錢都沒撈到。」


  眾人連連點頭,大為贊同。


  「仲淵,那我們用什麼辦法才能把這些錢賺回來呢?」李弘問道。


  「那就要問文龍了。」李瑋指著唐雲笑道,「文龍家是益州江洲的豪富,世代經商,他對貨殖之道非常熟悉,深諳其中的訣竅,怎麼把錢賺回來,只有問他,我實在不懂營商之事。」


  「文龍,你可有辦法?」李弘急忙問道。


  唐雲信心十足地拱手說道:「大人放心,仲淵既然出了這麼好的主意,下官一定不負大人的厚望,定把這錢一個不少的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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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弘聽完唐雲介紹的幾種生財辦法,沉吟許久,說道:「邊郡百姓很苦,許多時候都需要當地府衙的賑濟,而當地府衙的部分賦稅又是出自商販之手,所以,文龍啊,你不要只圖我們自己賺錢,壞了那些商販的財路。該給他們賺的,還是讓他們去賺。大家都能賺到錢,來軍市營商的人才多;來軍市營商的人多了,軍令(軍市的管理官員)收的租稅才多嘛。如果買賣都讓我們自己做了,各地商販無利可圖紛紛棄市而去,一來影響大軍的聲名,二來我們也少了豐富的貨源,第三嘛,就是消息也要閉塞許多。」


  唐雲連連頷首,若有所思。


  「軍市裡的那些商販要生活,要開支,腦子裡想的就是如何賺更多的錢。文龍,如果你既能賺到他們的錢,又能讓他們在軍市裡收穫頗豐,那才是你的本事,也是我們能持續生財的穩妥辦法,你說呢?」


  「大人高明。」唐雲欽佩地說道,「大人的一番話,讓下官豁然開朗,下官沒有大人看的那麼遠,出的也都是些貪圖蠅頭小利的主意。下官要好好想想,再向大人回復。」


  李弘笑著說道:「我只不過就事論事而已,談不上看的遠,你不要混亂奉承。另外還有一件事你要切切注意,軍市裡的營妓大都身世悲慘,許多人都是因為受到牽連才被發配到軍市裡做營妓,甚至還有一部分人是冤屈致罪,所以你不要為了錢,什麼事都干。如果有人願意娶她們回家,只要她們自己同意,軍令就要一律放行,不允許從中作梗。」


  「那要是刑罰時間未滿呢?」唐雲問道,「大漢律只允許她們刑滿后返回原籍,並沒有大人的這種嫁娶之說。」


  李弘笑而不語。


  左彥湊到唐雲的耳邊小聲說了兩句。唐雲恍然大悟,隨即笑道:「這種事還是大人說了算吧,我和軍令兩人只管呈報,不管放行。」


  左彥說道:「此事大人也就在這裡說說,你心裡有數就行。將來國家安定,戰火平息,這些胡人將士總要妥善安排,總不能讓他們再回大漠去,所以這成家立業是一件大事。如果這事你能辦好,對大漢國邊郡的穩定可是大功一件啊。」


  唐雲摸摸下巴,看了李弘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那營妓是不是越多越好?」


  「這幾年,我們四下征伐,居無定所,還是隨遇而安吧。」李弘笑道,「這是將來的事,目前你還是幫助大軍賺錢,其它的事知道就行。」


  「但是沒有固定的大營,何來軍市?」唐雲不解地問道,「沒有軍市,這麼多話不就白說了?」


  「到太原郡以後,我們大概要待很長一段時間。」李弘說道,「打下晉陽后,我們在晉陽大營駐紮,那裡就有軍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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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帳里一時無人說話,大家都在想李弘這句話的意思。


  李瑋忍不住問道:「大人,難道你想招撫黃巾賊?」


  「對。」李弘環視眾人一眼,緩緩說道,「雖然我們還沒到太原郡,但這仗怎麼打,我還是想先對你們說說,希望你們都能理解我的意圖,做起事來不至於茫然無措。」


  「無論是太原郡還是上黨郡,地形複雜,大山眾多,我們的騎兵很難發揮什麼作用。你們不要指望我會象鮮卑人一樣,用騎兵攻城,這種事我是絕對不會幹的。」


  「鮮卑人用騎兵攻城,純屬無奈之舉,他們本來就是馬背上長大的,對他們來說,沒有騎兵步兵之分,無論是草原作戰還是攻打城池,都是那幫人打仗。但對我來說,就不一樣了,我大漢國國勢日衰,邊郡人口越來越少,擅長騎射的士兵很難招募,組建一支強大的騎兵軍,基本上就是奢望。我現在手上這點騎兵都是胡人,將來我還指望他們戍守邊關,我可不願意拿出來攻城。」


  「我們有兩萬步兵,如果輔以鐵騎,在一段時間內擊敗張燕的黃巾軍,的確有勝算,但問題是,他們打輸了就逃上太行山,等我們一撤軍,他們又下山為患,這種局面要持續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張角死了,出來了張牛角;張牛角死了,又出來個張燕;現在我們即使把張燕打死了,誰說不會出現另外一個黃巾首領?」


  「每一次平叛,都要讓更多的人流離失所,都要讓更多的人死於飢餓,都要讓我大漢國傷痕纍纍,奄奄一息,難道我們非要打,非要殺,非要把大漢國連同黃巾軍一起葬送嗎?」


  「大人,你的意思我們能理解,但你不能不考慮陛下和朝廷的意思。」李瑋擔心地說道,「西涼招撫因你而起,但最後的結果一團糟,最後還是翼城一戰決定了勝負,所以,這招撫黃巾賊的難度……」


  李弘手撫長發,說道:「難度肯定大,但只有我們上下同心,應該能辦到。現在的事情,我們不能都聽陛下和朝廷的,我們要為大漢國的將來考慮,要為跟隨黃巾軍的上百萬流民考慮,更重要的是為我們自己,為我們的士兵考慮。」


  李弘笑容漸斂,慨然嘆道:「我們在癭陶大戰中,損失慘重,鉅鹿郡的馮翊大人,軍司馬酈寒,伏強,還有許多兄弟,都戰死了。黃巾軍呢?他們的大首領張牛角戰死了,十幾萬士兵戰死了。冀州幽州的流民呢?幾個月的戰禍,至少死了幾十萬人。但最後的結果是什麼?黃巾軍的大旗還在舉著,而我們的兄弟卻已經成了灰,散落各地的流民還在不斷地死去。這時候,陛下和朝廷里的那幫官僚在幹什麼?他們除了慶賀平叛勝利之外,他們還幹了什麼?他們想過多少解決流民的問題?流民不解決,黃巾軍又怎能解決?」


  「如果我們不把流落在太行山上的百萬流民安置好,就根本不能平定黃巾軍的叛亂,不要說今年不行,就是幾年之後都不行。山上有那麼多人,而山下各地的流民還在不斷地湧向山上。諸位請想一想,我們要殺到什麼時候才能殺完?」


  「如果我們事事都指望陛下和朝廷,這仗就打不完,總有一天,我們大家都要死在戰場上,誰都活不了。」


  「所以我決意招撫,那筆錢也是為了安置流民用的。你們都知道,大司農府已經被連番大戰掏空了,朝廷能不能給我們提供軍資目前我們還不知道,因此,這個錢,只有我們自己出,反正這也是大漢國的錢,是大漢國百姓的血汗。」


  「大人,早知道這樣,在西涼肅貪的時候就應該留下幾十億錢。」唐雲不滿地嘟囔道。


  「我哪知道我能活到現在?」李弘苦笑道,「對我來說,性命是一件朝夕不保的東西,我隨時都有可能死在戰場上,所以我很少考慮這些頭痛的事,但這次不行,這次我必須趁著自己還活著的時候,和張燕做個徹底的了斷。」


  「大人的意思是想通過招撫黃巾軍來解決太行山上的百萬流民,那麼,大人心裡有具體的辦法嗎?」李瑋問道。


  李弘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沒有,我一點頭緒都沒有,這件事牽涉到黃巾軍,牽涉到并州府,牽涉到朝廷,更涉及到大漢律,官制,土地,人口,賦稅,方方面面,最後所有的事情都還要陛下點頭,其中的複雜程度,我們無從預料,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尤其是現在,我連怎樣讓張燕同意受撫我都不知道。是打痛他呢還是主動找他談?打痛他,他可能掉頭跑回太行山;找他談,他也許以為我打不過他,反而處處刁難。另外就是陛下那裡,我如果不打,陛下會怎麼想呢?我如果提出招撫之議,陛下會不會答應呢?」


  大帳內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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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民問題,是大漢朝這幾十年來一個無法解決的頑疾,也是滋生叛亂的根本原因。」李瑋沉思良久,對帳內眾人說道,「大人的想法雖然非常好,但真正要解決這個問題,恐怕非大人想象的那麼簡單,更不是用幾十億錢就可以做到的。如果用錢就可以解決流民問題,大漢國早就沒有流民了,當然也就沒有現在的叛亂和戰禍了。」


  李弘點點頭,說道:「仲淵說得對,我也知道很難,幾乎不太可能,所以我才把自己的想法現在就告訴大家,其目的就是為了大家能夠齊心協力,有勁往一處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暫時解決的辦法。你們要知道,現在即使只解決太行山一部分流民,也能解決大問題啊。」


  「我在洛陽的時候,和陛下,和劉虞大人,皇甫嵩大人都說起過流民問題,但陛下和諸位大臣一籌莫展,都沒有提出過什麼好辦法。我至今沒有想明白,我堂堂大漢國,為什麼就不能解決流民問題?難道,它真的就無法根治嗎?」


  「諸位誰能告訴我,造成這流民問題的根本原因到底是什麼?」


  眾人互相看看,都搖搖頭,只有李瑋在一旁欲言又止。


  「仲淵,你說說。」李弘指著他說道,「你對王符先生的《潛夫論》很有見解,是不是知道其中的癥結所在?」


  李瑋拱手說道:「大人,朝廷大員不是不知道流民問題的癥結所在,而是這個癥結問題關係到他們自己的財富,所以誰都不願意說,誰也不能說,更不要說去解決了。」


  「我大漢國的先祖高皇帝和他的臣僚們都是窮苦出身,過去都是賤民或者小吏,知道百姓窮苦的原因,所以他們打下江山後,最大的願望就是把天下的土地分給天下的每一個百姓,然後讓他們耕種,由國家收取賦稅,徵用勞役。這樣一來,男耕女織,衣食無憂,君民相安,天下就可以永保太平了。」


  「剛剛經過幾十年戰亂之後的大漢國,通過這種辦法,迅速繁榮和強大了起來。隨著國家穩定,百姓們安居樂業,大家越來越富裕,人口也隨之迅速增長。人口一多,土地就不夠,於是土地的分配逐漸發生了變化。」


  「由於國家日益繁榮,有錢人越來越多,加上天災人禍,對外戰爭等等不確定因素,造成了需求量越來越大的土地不斷地更換著自己的主人,於是大漢國的土地越來越集中到少數人的手裡。這些少數人就是王公貴族,皇親國戚,世族官僚,門閥富豪。他們得到土地的方法很多,主要是通過買賣,當然,其中也有人採取*的辦法。」


  「按理說,臣民擁有的個人財富越多,大漢國就越富有,但為什麼會出現如今這種現狀呢?」


  李瑋稍稍停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就牽扯到我大漢國的賦稅和土地所屬問題。」


  「我大漢的賦稅絕對是輕賦,這在過去是從未有過的。戰國的時候,孟子說,『什一而稅,王者之政』,可見戰國年代的稅額是不止什一的,在孟子看來,什一之稅已是非常好了。我大漢國推行的稅額只有『十五稅一』,而且,實際上只要納一半,即三十稅一。一百石穀子,也只要納三石多一點的稅。前朝文皇帝的時候,還曾全部免收田租達十一年之久。即使是這樣,當年的國庫還裝不下一年的賦稅收入,可見國家之富。然而這種賦稅制度到了後來,卻產生了一個巨大的缺陷,結果百姓不堪重負,紛紛喪失土地,成了流民。造成這個巨大缺陷的原因就是土地所屬問題。」


  「大漢國的所有土地都是陛下的。『四封之內,莫非王土,食土之毛,莫非王臣』,這天下所有都是當今陛下一人的財富。大漢律規定,土地只有一種分配方法,那就是由陛下向百姓授田,或者賞賜給權貴們。矛盾的是,本朝大漢律又規定,土地私有,耕者有其田,擁有者可以自由使用,也可以自由出賣。因為土地可以自由買賣,於是就有了土地兼并,於是就出現了貧者無立錐之地的窘境。」


  「朝廷的租稅越輕,zhan有大量土地的權貴富豪們就越富有,他們就越有錢兼并購買土地,同時他們對土地的zhan有yu望也越來越強烈。權貴富豪們只要交納朝廷三十分之一的稅,而農民賣了地之後,為了生存只能租種他們的田地,卻要交給他們十分之五的租稅,這就是大量百姓無法耕種土地成為流民的直接原因。」


  「大漢國的土地和財富都集中在這些土地擁有者的權貴富豪們手中。這十幾年來,大漢國戰禍天災不斷,賦稅銳減,國庫空竭,國勢日衰,但大漢國的權貴富豪們卻過著富過王侯的奢華生活,他們zhan有成百上千頃的土地,擁有成群的奴婢牛馬和無法計數的金銀珠寶。他們為了斂積更多的財富,逃避朝廷對兼并土地者的打擊和限制,於是刻意隱瞞自己的土地數目,不向國家交納賦稅。朝廷無奈,只好與他們妥協,對他們肆意兼并土地的行為視而不見,希望能從他們手中儘可能多地徵收錢財,以增加國庫的賦稅收入。」


  「喪失土地的百姓沒了土地,無法交納賦稅,只有兩條出路,一是租種權貴富豪們的土地,勉強糊口,一是離開家園成為流民。但是租種土地的百姓一旦遇到災荒之年顆粒無收的時候,他們也只有逃離家園去做流民了,因為他無法交納租稅,唯有逃命而已。」


  「本朝自孝和皇帝以來,土地兼并的現象越來越嚴重,隨之而來的就是流民的規模也越來越大,叛亂也就越來越多。」


  「大漢國的流民問題就是這樣產生的。」李瑋默默地看了大家一眼,聲音低沉地說道,「要想解決它,就要打破土地兼并,要想打破土地兼并,就要侵害權貴富豪們的財富,所以……」


  「大人,你能做到嗎?當今天子的田產你能讓他交出來充公嗎?當朝三公九卿的田產你能讓他們交出來歸還流民嗎?」


  李弘坐在席上,呆若木雞,腦海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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