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有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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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像一盆冷水,把曾澆了個透心涼,退了幾步,上下打量肇樞,借著屋內昏暗的燈光,她終於發現肇樞眼中的冷漠。
“兒知道了,奴家是不配跟公子一起走,您是高高在上的王,天生高貴,怎麽會跟一個賤籍的女人一起逃走,這、這根本是奴家的異想天開。”
肇樞微微一歎。
曾無比失望,她眼中飽含熱淚。
“奴家錯了,奴家錯了。”
“好吧,是小王辜負了姑娘。”
“殿下,難道您忍心看著兒死麽?”
“不,本王並不想!”
曾抹去眼淚,撲通跪下,對肇樞梆梆梆磕了三個響頭。
“殿下,事到如今,乘郭大人他們還沒來抓我,您放兒走,好不好?”
肇樞此刻的心情有些複雜,如果曾逃走,那郭子氓苦心想出來的計策就會泄露,萬一鄂州有了準備,那他們的行動必敗無疑。
曾從床上抓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準備逃走,肇樞忽然上前一把拉住她胳膊。
“你要去哪裏?”
曾一下呆了,她的眼睛已經哭得紅腫,現在流不出淚來。
“殿下,您、您不放過奴家?”
肇樞狠狠地硬起心腸。
“兒,不是本王不放過你,要怪,就怪這一切都是命數吧,如果有來生,本王發誓,一定不會辜負你。”
“好,哈,哈哈”
曾點點頭,她忽然笑起來,笑得眼中流下兩道血淚。
肇樞從來沒見人會笑得這麽傷心,笑得這麽痛苦。
“兒,你別這樣。”
“不這樣要怎樣?”
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但到門口又止住。
肇樞一下站起來,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隻見外麵站著四個侍衛。他們腰上都挎著刀。
“殿下,是不是殺奴家的人來了?”
曾望著肇樞,眼神已變得呆滯。
肇樞想要辯解,又覺得無從辯解,他對著窗外恨恨地道:“你們來幹什麽?”。
外麵的侍衛小心地回答:“殿下,郭大人讓屬下來提醒您,時辰快到了。”
剛才郭子氓要肇樞在二更前處置好曾一事,現在時間已到,如果曾不服毒,他們會進來動手。
肇樞大怒。
“你們想做什麽!”
外麵的侍衛對望一眼,居然推門而入。
曾淒然一笑。
“殿下,您、您好、好狠心啊”
肇樞像被抽了一鞭,他在心底問自己:“就算郭子氓沒派人來,我真的會放兒走嗎?”
曾從桌上拿起那個瓷瓶,捂在胸口,口中默默念了兩句,然後波地一聲拔開瓶塞。
“殿下,兒在臨死前,隻有一件事情想求您滿足。”
肇樞點點頭。
“好,本王能做到的一定幫你做。”
“奴家自小在江邊長大,後來的戲班子也是在一條紅船上,奴家死後,不要什麽挖坑埋葬,就將奴家用茅席包裹丟入江中吧,也好讓我一縷幽魂回歸故裏。”
肇樞遲疑了一下,但看著曾幽怨的眼神,終於點點頭。
“好,本王答應。”
曾輕輕說了聲再見,一手遮住臉,一仰頭將瓷瓶中之物倒入口中。
肇樞伸出手,想去扶曾,曾一把將他推開。
“兒,請不要恨我,我也是不得已”
曾絕望地看著肇樞,她退後兩步,忽然雙手捂住肚子,口中噗地噴出一口鮮血,身子軟軟跌倒在地。
肇樞跨過去,想去扶曾,曾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肇樞急忙讓開。
曾最後的眼神是心痛。
肇樞站在那裏呆了半晌,看到曾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這才轉頭看了一眼那四個侍衛。
“去,看看她死了沒有。”
一個侍衛走過去探了探曾的鼻息,發現她呼吸全無,又看到她身子趴著,一截手臂露在外麵,又捏住她脈門。
“殿下,曾姑娘鼻息已經沒了,但好像還有點心跳。”
肇樞撿起地上的瓷瓶,聞了聞,搖搖頭。
“這是鶴頂紅的毒酒,喝下去絕無生計。”他又揮揮手,“你們還不去找床茅席來?”
這種毒酒以前宮中常用,肇樞還聞過一次,所以氣味他熟悉,至於有微弱的心跳,那是還沒死絕,馬上就沒了。
“是”
兩個侍衛手忙腳亂跑出去,不多時抱了一卷茅席進來,他們將曾的屍身包裹起來,找了條繩子把兩頭紮好。
“殿下,我們怎麽做,真的將她丟到江裏去嗎?”
肇樞遲疑了一下,他還真的有些不忍。
“好,丟吧,這是曾姑娘生前的願望,本王既然答應,就應該兌現承諾。”
“殿下,要不要問問郭大人?”
肇樞恨恨地一甩袖子。
“要問你們自己去問!”
說完,他揚長而去,再不回頭。
屋外,一道冷風迎麵刮來,肇樞激靈靈打個寒戰,心中暗忖:“難道我此去鄂州,會不順利嗎?”
七月初十。
晨。
肇真在鄂州,一早就接到了兩封戰報。
第一份戰報是虞元翔寫來的,他在戰報中為副將熊璋請功,這熊璋先打下楚州,接著打下海州,現在居然又拿下徐州,他和蔡州首尾相望,互為犄角,這讓萬焱阿獅蘭大為頭疼,隻能分兵去阻擋熊璋的前進勢頭。
肇真喜出望外,沒想到熊璋是員福將,他帶的人馬不到五千,一路上居然高奏凱歌、連戰連捷。
其實江北這些州府,大京軍還沒到百姓就逃了一大半,大家聽說萬焱阿獅蘭殺人如麻,誰敢留下來?
後來萬焱阿獅蘭向江北的各州府派出一些人馬,大多由謀克極烈帶領,他們的目的是收集周邊的糧草,派人運到京城去,給圍城的大軍提供補給,所以熊璋一來,根本沒費什麽力,很順利地將這些州府收回。
虞元翔和熊璋還不知道,因為他們的進兵,讓萬焱阿獅蘭從附近搜刮糧食出現問題,所以烏其休給大郎主出主意,大京軍中才出現吃人的一幕。
第二封戰報是樂忠將軍用飛鴿傳書傳來的消息,原來他帶水軍從海上來到杭州灣,將正在裝船的萬焱琮甫打得大敗,萬焱琮甫這一路上劫掠了不少財富,他裝船打算運回去,結果被樂忠打得棄船登陸。
可樂忠帶人下船追擊時,又被萬焱琮甫反殺,他們在陸地上打不過大京軍,隻能退回到船上等待戰機。
八爺站在肇真身旁,神色有些遲疑。
“殿下,還有件事要向您稟告。”
“什麽事?”
“麻廣和曹邦傑回來了,就在城外,說是要向您負荊請罪,求您不要殺他們。”
肇真雙眉一挑,恨得牙根直癢。
“這兩個家夥還知道回來,他們不是去洞庭湖當水賊了嗎,還有臉回來,他們的殘兵敗將呢?”
“他們隻帶了一百騎兵回來,其他人是步兵,還在洞庭湖上候命。”
“他們不是想去做水賊嗎,幹嗎又回來了!”
“是,殿下,您就別說氣話了,打算怎麽處理他們?”
肇真哼了一聲。
“我真恨不得將他們痛打一頓,再一刀砍了,不過現在軍中的事已經交給衛興衛老將軍,就由他去處置吧。”
八爺跟了肇真這麽久,還沒見他殺過誰,麻廣和曹邦傑畢竟從汾州一路跟來,多少有了感情,真要下殺手,還是於心不忍。
“殿下,如果您把他們交給衛老將軍,這兩個沒心沒肺的家夥就死定了,您看,衛老將軍在鄂州,軍令如山,誰敢說半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