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那種鳥叫老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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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麵走過三個老弱的廂軍,現在大風城的巡邏,基本是靠廂軍和民兵,年輕一點的都上城頭作戰,所以巡邏的廂軍也是老弱之人。
因為風大,慕容七兒一直雙手按著帽簷,兩邊插肩而過時,慕容七兒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好像有人的目光正掃過她全身,肆無忌憚,她一轉頭,發現那三人中有個小老頭正轉過頭去,雖然是一瞥間,但慕容七兒看清那小老頭一對眼窩深陷。
胡三咳嗽一聲,正要笑一下慕容七兒白白擔心,忽然前麵傳來一聲尖叫。
慕容七兒大驚,她就怕鄒孝元出事,鄒孝元一出事,很多人會都陷入危險,而最危險的就是兒。
三人飛快地往前跑,隻見前麵不遠處倒著一頂轎子,兩個過路的婦人站在邊上,發出驚叫。
到了跟前,慕容七兒一顆心頓時沉到穀底,她手一鬆,帷帽一下便被大風吹走。
隻見地上倒著三人,鄒孝元摔出轎外,他們趴在地上身子還在微微顫抖,衣角被風吹得撲啦啦翻滾,脖子上一道傷口,鮮血正汩汩地往外湧。
胡三兩人嚇得傻了。
“快、快叫人去追剛才那隊巡邏的廂軍,他們一定是凶手!”
慕容七兒衝上去將鄒孝元翻過身來,隻見他雙目怒睜,嘴角還在微微顫動。
“鄒老先生、鄒老先生”
慕容七兒眼中一下淚如泉湧。
鄒孝元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麽,慕容七兒急忙將耳朵貼近他嘴邊。
“去、救、萱兒”
萱兒就是兒,她的真名叫冉知萱,兒曾跟鄒孝元說過自己的意願,隻有冉家的冤屈被洗清,她才會恢複真名。
慕容七兒使勁點頭,剛才在天牢,李大昊講的治療之道,隻有她和鄒孝元聽到。
看見慕容七兒答應,鄒孝元嘴角微微一翹,腦袋一下垂下,再也不動。
慕容七兒看見鄒孝元手上還握著給兒取血的白色瓷瓶,一下放聲大哭。
胡三渾忘了慕容七兒要他去追那三個假冒廂軍的殺手,他懊悔不已,啪啪啪狠狠抽自己巴掌,哀嚎不已。
這便是阿昌先生的計策,害死鄒孝元,兒沒人幫她治療,這等於間接殺死端妃娘娘。
黃昏。
阿爾泰山下。
穆倫河畔。
一匹白馬踽踽而行。
馬上一個青衣年輕人無限惆悵,他口中淡淡吟道:“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這聲音低沉,無限相思。
這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肇駒。
肇駒走出去一程,便回頭一次,心中無限難過。
“厝兒,你等著,我一定會盡快回來接你!”
頭頂一群黑色的鳥兒飛過,那叫聲十分刺耳,肇駒停下馬,想看看那是什麽鳥,怎麽叫聲那麽聒噪。
呼啦一聲,河邊的雜樹林中鑽出一人。
“衛公子、衛公子,是您嗎?”
肇駒一愣,他看到一個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男子正欣喜地向他跑來。
“你是”
“衛公子,小人是覃老二啊,您說過要帶我們走,我就在這裏等您呢!”
那人跑到近前,肇駒這才看清,果然是覃老二。
“覃老二,你怎麽這副樣子,是從吉人的手裏逃出來的嗎?”
覃老二一臉惶恐之色,同時又帶著恨意。
“烏其休那狗賊,他責怪我們將您放走,要把我們三個開膛破肚烤來吃,結果遭到報應,被羅薩人滅了全族,我就知道您是貴人,不會那麽容易就被他們害死,所以在這裏等您!”
覃老二將前後經過詳細一說,肇駒這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他有些不敢相信。
“那個烏其休真是那麽凶狠殘忍嗎?”
“是,跟他的無恥下流相比,凶狠殘忍已算他的優點了,這人連自己女兒都獻給羅薩人,毫無廉恥可言,要不是大京國的術賈將軍帶人出現,殺了羅薩人的首領,姓烏的早死了!”
其實覃老二也暗暗慶幸,自己沒有落在羅薩人手裏,因為羅薩人更凶殘,說不定自己下場更慘。
肇駒嗯了一聲。
“你說那個烏其休帶著術賈,抄小路去抓野樂顏汐了?”
“是啊,我躲在屍體堆裏親耳聽見的,絕不會錯。”
肇駒沉思片刻,點點頭。
“公子,我們去哪裏?”
“當然是回大!”
肇駒從牛皮行囊裏取出一套衣服。
“你去河裏好好洗個澡,換上這身衣服再跟我走,別一副淒慘的模樣!”
“是、是”
覃老二接過衣服,覺得這衣服有些潮濕,不由有些奇怪。
其實肇駒今天上午從大峽穀的瀑布暗流中遊出來,行囊雖然是牛皮的,但還是被沾濕,他身上的衣服被風吹幹,行囊裏還沒有。
覃老二跳到河裏漱洗幹淨上來,兩人一起上路。
頭頂又是一群黑色的鳥兒飛過。
肇駒問:“那是什麽鳥,怎麽叫聲那麽難聽?”
覃老二幫肇駒牽著馬。
“啟稟公子,那種鳥叫老鴣,我們大的人叫它烏鴉。”
肇駒哦了一聲。
“原來這是烏鴉,為什麽這麽多烏鴉飛過去,前麵有什麽嗎?”
覃老二一下停下腳步,臉上露出恐懼之色。
“衛公子,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吉部被羅薩人滅族,就在前麵,這些烏鴉是去吃人屍體的,如果我們繼續前行,會看到那些淒慘的場麵,萬一遇到鬣狗和其他凶獸,必死無疑!”
肇駒並不擔心,他的坐騎飛騏可是寶馬,十三公主現在已經送給他,若是遇到危險,飛騏會有警覺,而且它跑起來,那些鬣狗也追不上,隻是覃老二沒有馬,真的逃起來,飛騏駝兩個大男人會跑得有些吃力。
“不,我覺得我們要趕遠路,有些東西要準備一下,還是去瞧瞧,看看有什麽有用的可以帶在身上。”
覃老二是從屍體堆裏爬出來,並不想再看到那場景,但既然肇駒這麽說,也沒反對。
兩人走到河岸原先的淘金處,隻見地上橫七豎八躺的全是屍體。
肇駒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這是屍體開始發臭。
“那個烏其休和術賈為何不將這些人埋了?”
“術賈急著要去抓野樂顏汐,烏其休就把他妻子、兒子和女兒燒了,其他族人他根本不管。”
肇駒搖搖頭,雙手合什,拜了一拜。
覃老二捂著鼻子哼了一聲。
“吉部都不是好人,那個烏其休有多無恥,公子您是不知道,簡直令人發指!”
兩人走到一頂大帳前,覃老二看到老高和劉矮子的屍體被一群烏鴉啄食,他怒吼一聲,撿起一塊石頭丟過去。
“唉,其他人你管不了,他們終究是漢人,我們大講究入土為安,還是將他們埋了吧。”
肇駒看到覃老二十分感傷,便建議道。
“是,多謝衛公子!”
覃老二朝肇駒拜了一拜,便從地上找了把鏟子挖了起來。
肇駒進入帳篷,帳篷中倒了好幾具女人的屍體,她們衣衫不整,顯然死前遭受過淩辱,肇駒覺得那些羅薩人太過殘忍,簡直毫無人性,他歎息一聲,在帳篷裏找到一些幹糧,又打開一個箱子,拿了些幹衣服打個包背在身上。
忙完這一切,兩人重新出發,走到穆倫河邊時,天色已經昏暗。
覃老二走進一片雜樹林,用樹枝搭了個簡易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