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知無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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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者正是司空滿,他對進來之人毫不在意,自顧自看書,那年輕人抬起頭,一對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兒,他的臉上刺著字,神情十分萎靡,這人乃是司空滿之子司空複,現在他們父子關在一起。
兒想不到東平親王對皇城司特別關照,司空滿的牢房不但幹淨,還有桌椅,桌上放著筆墨紙硯,她走過去,站在離司空滿五步的位置停下來。
司空複驚懼地叫道:“你,你是誰,你是宮裏派來宣布我們死訊的麽,什麽時候?”
兒嗬嗬一笑。
“司空公子,久違了!”
司空複一怔。
“你認識我?”
“不錯”
兒輕啟朱唇,點點頭。
司空滿沒有抬頭,淡淡道:“端妃娘娘,您終於來了。”他的聲音十分平和。
司空複驚呼一聲。
“爹,您說那個女人來了,我們的死期就到了,是不是這樣?”
司空滿點點頭,這時終於放下手上的書本,抬起頭來。
這是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他的下巴尖削,臉色蠟黃,雙頰血淋淋地刺了字。
兒欠身行了一禮。
“小女子來不來,其實都和生死無關。”
司空滿點點頭。
司空複一對眼珠差點爆出來。
“臭女人,你就是那個霜葉館的小花魁,你為了報複本公子,偷偷混進宮和我司空家作對,是不是!”
兒根本懶得回答司空複,她隻是看著司空滿。
“閉嘴”
司空滿朝司空複喝了一聲,司空複極不甘心。
“爹,姐姐要不是這個女人,怎會和太後起衝突,不和太後起衝突,怎會有後來的事發生?我們司空家被逼上絕路,這個女人絕脫不了幹係!”
司空複的聲音太大,石室外的人已被驚動,哢地一聲門被推開,田大人帶禁衛探頭進來。
“怎麽回事?”
田大人問。
兒一指司空複。
“麻煩將司空公子先帶出去,我要和司空大人單獨談談,無須旁人打擾!”
司空滿哼了一聲,又拿起手上的書,他對兒不理不睬,完全沒有對話的意思。
田大人彎腰行了一禮,指揮手下打開鐐銬,將司空複拖了出去。
司空複一路拖,一路哭嚎,昔日身上的公子風雅蕩然無存。
“我沒有參與謀反,我沒有謀反,我要舉報我爹爹、我姐姐,都是他們幹的!”
司空滿又低下頭去,自顧自看他的書。
兒叫了一聲司空大人,司空滿揮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司空大人,有個人就在門外,她想見您。”
司空滿翻了一頁書,又拿起桌上的筆在紙上寫了一行字,他對兒不理不睬,一副和誰都不想說話的樣子。
兒走到門口,叫開門,將那個侏儒拉了進來。
“司空大人,她已經來了。”
司空滿哼了一聲,他拿起筆開始寫字,根本不管是誰進來。
那侏儒走到桌前,拉下鬥笠,露出一張清秀的小臉,這是一個十歲上下的小女孩,她額前梳著十幾條辮子,頭上帶著玉冠,粉雕玉琢像個小公主,她看到司空滿的樣子,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外公,您,您不要鴛鴛了嗎?”
聽到這個聲音,司空滿身軀劇震,他手上的毛筆啪的一聲落在桌上。
“鴛鴛”
當司空滿看清眼前的小女孩,頓時老淚縱橫,他再也抑製不住,痛哭出聲。
這小女孩正是皇後和玄靈的女兒鴛鴛公主。
鴛鴛公主一頭撲進司空滿的懷抱。
“外公,外公,您和母後怎麽了,為什麽你們都被抓起來了?”
“是,是我們犯了錯,我們做了對不起你父皇的事。”
“外公,您不要哭,鴛鴛去求父皇,他是皇上,什麽都可以做到,他一定會饒恕你們的!”
“不,鴛鴛乖,你不要說,千萬不要說。”
兒悄悄退了出去,她是偷到鄒孝元這塊金牌,才能交給黃吉恩把鴛鴛公主送出宮,她上午已經帶著鴛鴛公主見過司空文嵐,司空文嵐抱著女兒嚎啕大哭。
兒站在石室門外,讓田大人和禁衛們都退下,她心中十分感慨,司空家如今能活下來的隻有這個女孩,而且她的母親和外公犯了謀逆之罪,她以後的命運一定十分坎坷,想到自己童年的經曆,忍不住眼角濕潤。
不知過了多久,石室門哢哢一聲響,兒忙推開門,隻見鴛鴛公主就站在門口,她的雙眼哭得像核桃一樣,仰著小臉對兒道:“兒姐姐,外公喊您進去!”
兒摸摸鴛鴛公主的腦袋,替她把帽子戴上,關照了兩句,對賓良道:“你馬上拿著金牌送鴛鴛公主回宮,不然黃大官下次再也不會幫我了,現在我去和司空大人說正事!”
賓良應了一聲,帶著鴛鴛公主離開。
兒重新走進石室將門關上,轉身見司空滿朝她點點頭,已完全換了一副模樣。
司空滿一抱拳,深深一揖。
“鴛鴛說,姑娘當著她母親的麵立下誓言,要好生照顧鴛鴛,決不讓她受委屈,老夫感激不盡!”
“兒隻是盡綿薄之力。”
“其實娘娘您做的一切,都沒錯,錯的是老夫和嵐兒,我們一念之差,現在後悔也晚了。”
“是啊,世上沒有後悔藥,若是有,大人一定不會這麽做了。”
司空滿不禁涕淚長流。
“娘娘若有問題就問吧,老夫,老夫知無不言。”
司空滿終於下了決心,兒來見他,一定有所求,就算她是抱著目的來的,今天能見到鴛鴛,也別無所求。
兒回了一禮。
“司空大人客氣了,小女子現在的虛銜是小花魁,和端妃娘娘沒半點關係,您還是稱我為兒姑娘吧。”
司空滿哦了一聲,有些吃驚。
“為何叫你姑娘,難道你現在沒有進宮陪伴皇上?”
兒搖搖頭,她有些可憐眼前這老者,司空滿在牢中消息閉塞,完全不知外麵發生之事。
“不錯,我一直受傷在宮外養傷,早已不問宮中之事。”
司空滿搖頭一笑。
“姑娘何必欺騙老夫,你若不問宮中事,何以帶鴛鴛來見我,況且以你這般天姿國色,就算沒立下大功,皇上也會想法接你進宮,隻是他現在要為太後守製,不能公開罷了。”
兒臉上一紅,玄靈確實讓鄒孝元給她傳訊,要她搬進宮去住,她還不知道今天玄靈又定下十天之限,她不進宮就住到霜葉館來。
“大人謬讚了,小女子今天想問的事,乃是八年前先帝禦駕親征的一件案子。”
司空滿又上下打量起兒來。
“原來姑娘是為此而來,那你的身世一定不凡,不知要問哪樁案子?”
兒躬身一揖。
“司空大人慧眼如炬,小女子想問的是冉家的冤案。”
“你、你是那位冉禦醫的後人?”
司空滿一口道破,兒沒有承認也沒否認。
“大人,冉家的案子,最後是皇城司定的案,所以小女一定要當麵問您個究竟。”
司空滿搖搖頭,他看著兒複雜的眼神,長長地歎息一聲。
“唉,這個案子是鐵案,如果重來一次,也沒法改變。”
兒神情萬分驚愕。
“怎麽是鐵案呢,我查了很多人,沒有一份證詞和證據證明是那位禦醫做的!”
“哦,你怎麽查的,有什麽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