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意欲何為
這日早間,眾姐妹結伴至賈母處請安,在賈母房內用過早膳后,回到大觀園內,又各自散開。黛玉領了顧嬤嬤與春風並幾個小丫鬟,正打算回瀟湘館。就聽寶釵道:「妹妹不忙走,我前日得了幾個新花樣,不若去我那裡看看吧。」
黛玉聽了自然無話,隨寶釵來到蘅蕪苑。
二人才華本就一時瑜亮,可談論的話題較多,從女紅的新花樣到古今奇女子再到別緻的詩詞歌賦,閑談甚歡。
過了半晌,寶釵未有其他表示,也未留黛玉用膳,又無它事,二人便散了。
黛玉一時不解,寶釵素來是個不做白功的,今日叫自己看新花樣,拖住自己這麼久,是為何呢?只是暫且看來並無什麼不妥,也就罷了,正欲回房,剛走到小戲院牆角邊,只聽牆內笛韻悠揚,歌聲婉轉。黛玉便知是省親時請來演戲的十二個女孩子演習戲文呢。只黛玉素習不大喜看戲文,便不留心,只管領著顧嬤嬤、春風等往前走。
偶然兩句吹到耳內,明明白白,一字不落,唱道是:"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黛玉聽了,倒也十分感慨纏綿,便止住步側耳細聽,又聽唱道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聽了這兩句,不覺點頭自嘆,心下自思道:"原來戲上也有好文章。可惜世人只知看戲,未必能領略這其中的趣味。"又側耳,只聽唱道:"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林黛玉聽了這兩句,不覺心中嘆息。再怎麼如花美眷,又怎能敵得過似水流年。
雖知道這般沉浸在傷春悲秋之事上是不妥的,可是卻仍舊不可自拔。細細品味這幾個句子,如此便痴了。
顧嬤嬤等人不好勸,只取了披風,護著黛玉慢慢回到瀟湘館。又請了賈環、賈蘭過來,叫黛玉為二人指點詩詞,方便二人日後與名流雅士之流交際。如此這般,黛玉便將前事丟開手去,不再去想。直到二月,闔家都盯著寶玉,尤其是二房,生怕他或有不如意,黛玉自然也無心再去考究詞句了。
原來正值這年二月,寶玉得了李先生點頭,要下場一試,參加縣試。縣試一般由知縣主持,本縣童生要有同考者五人互結,並且有本縣廩生作保,才能參加考試。但寶玉出自榮國府,所以並不需這麼繁瑣,只是闔家大小都提著心,怕他累著罷了。
縣試考四場,內容有八股文、詩賦、策論等,還算簡單,不過是連考四場,身子有些乏罷了。寶玉自考場出來后,就有賴大家的奉了賈母之命,忙將他扶上車。回到宅里,賈母又早命人請了太醫把脈,得知並無大事後,方才放心。只是又將寶玉移到她屋子裡,修養兩日才罷。
過了幾日放榜,賈璉親自領了賴大家的前去看榜,寶玉名次平常,不上不下,雖是過了,卻也中庸。只是眾人看賈母歡喜,都紛紛恭維罷了,倒是賈政說了幾句不過如此之語,被賈母攆了出去。
縣試合格后又有府試,府試由知府主持,考試內容和場次與縣試相同,試期在四月。於是不過兩月間,賈府眾人又跟著折騰了一回。早幾日就預備考試用具的,哄賈母、王夫人開心說吉利話的,隱晦的安慰大房婆媳的,服侍寶玉更要事事精心。如此又有十幾日,家裡眾人方才安生。發榜后,寶玉成績仍是一般,雖不是頭幾名,卻也不難看。不過取了「中庸」二字為妙。
縣試通過後又有院試,不過院試是三年之內兩次的。所以寶玉需得再過幾月,方可考試。寶玉自覺不需要臨場磨槍,跟著李先生學得已經足夠了,所以並無什麼壓力。不過賈母、王夫人等都是提心弔膽的,日日吩咐眾人小心。
這日上午,賈母傳來消息,說是賈赦病了,寶玉忙去請安。先見過賈母,出至外面,人馬俱已齊備。剛欲上馬,只見賈璉請安回來了,正下馬,二人對面,彼此問了兩句話。只見旁邊轉出一個人來,"請寶叔安"。
寶玉看過去,見這人容長臉,長挑身材,年紀只好十*歲,生得著實斯文清秀,倒也十分面善,只是想不起是是誰,叫什麼名字。
賈璉笑道:"你怎麼發獃,連他也不認得?他是后廊上住的五嫂子的兒子芸兒。"
寶玉笑道:"是了,是了,我怎麼就忘了。"因問他母親好,這會子什麼勾當。
賈芸指賈璉道:「找二叔說句話。」
寶玉笑道:「原來是有事與二哥哥講,你們不妨就去敘話吧,我正有事要出門呢。」又道:「看你是個伶俐的,明兒你閑了,只管來找我。這會子我不得閑兒。明兒你到書房裡來,咱們親戚間也要常來往才是」說著扳鞍上馬,眾小廝圍隨往賈赦這邊來。
見了賈赦,先述了賈母問的話,然後自己請了安。賈赦道自己不過是偶感了些風寒,並不礙事。又站起來回了賈母話,次后便喚人來:「帶哥兒進去太太屋裡坐著。」
寶玉領命退出,來至後面,進入上房。邢夫人見了他來,先站起來,請過賈母安,寶玉方請安。邢夫人拉他上炕坐了,方問別人好,又命人倒茶來。寶玉忙道過謝,只把茶拿在手裡捂著,略沾了沾嘴唇。邢夫人也不理會,只拉著寶玉的手,問他今日讀書如何,準備得怎樣。
寶玉忙道:「不敢勞大伯母挂念,不過是渾讀幾個字罷了,倒是大老爺的身子要緊。」又問是否請過太醫,若是需要什麼藥材只管開口,就是家裡沒有,也能去外面找相熟的買來。二人這般你來我往的虛談了半盞茶的時間,寶玉說話字字滴水不漏,邢夫人抓不到一絲把柄,正是心焦。只見那賈琮來問寶玉好。
邢夫人道:「哪裡找活猴兒去!你那奶媽子死絕了?也不收拾收拾你,弄得黑眉烏嘴的,那裡像大家子念書的孩子!」
正說著,只見賈環、賈蘭小叔侄兩個也來了,請過安,邢夫人便叫他兩個椅子上坐了。二人都是寶玉教導的,得了寶玉幾分真傳,言談舉止都是無可挑剔的。邢夫人見二人於寶玉默契十足,親密得很,早已心中不自在了。又看見賈琮形容小家子氣,畏畏縮縮一副嚇到的樣子,心中更怒。
三人又坐了一會兒方才回去。
再說這邊賈芸,賈芸本事賈家遠房親戚,自幼喪父,父親後事都是舅舅料理的。這個舅舅卻不是什麼好東西,他這舅舅喚卜世仁,賈芸父親留下的一畝田、兩間房都被他眯著良心貪了去,自己開了一家香料鋪子,又做了賈政的清客。每次賈芸上門時,都只哭窮,什麼沒有米下鍋的話,好似窮得揭不開鍋了似的。
賈芸無法,只得在府里找活計做,求了賈璉卻並不見效,賈璉在鳳姐面前也是個做不得主的。又想到寶玉說的話,第二日尋了功夫又到寶玉書房來。
寶玉似不知賈芸所求般,不過與他閑談了半日,覺得他這人遇事夠靈活,能屈能伸,原著里又是個重情義的。就給了他幾兩銀子,指了條路,告訴他:「你若是想求個富貴也不是不能的,只是如今我想叫你現在園子里先替我做點事情,你可願意?」
賈芸如何還有不願意的,忙謝了寶玉,拿著銀子買了點冰片麝香之物,求了王熙鳳,鳳姐就將園子里住種樹種花的活計派給他了,暫且不提。
展眼過了一日,原來次日就是王子騰夫人的壽誕。那裡原打發人來請賈母、王夫人的,賈母本就看不過王夫人作為,又年高持重,便推說身子不爽,不能去。王夫人見賈母不去,自己獨自過去也沒有臉面,只說頭暈也便不去了。倒是薛姨媽同鳳姐兒並賈家幾個姊妹、寶釵、寶玉一齊都去了。
寶玉對王子騰其人是半褒半貶的。王子騰為官尚可,也不是什麼魚肉百姓之人,若論真本事也有幾分,為人也夠圓滑。只是有時候卻圓滑太過了,不是個能靠得住的,又不會教養子女,看養在他膝下的兒子王仁與侄女王熙鳳就知道了。只是畢竟是寶玉正經舅舅,寶玉再怎樣還是要靠著世家大族之間互相庇護的。雖然上次暗地裡利用薛蟠黑了王子騰一把,但自己的痕迹卻是抹得一乾二淨的,王子騰根本不知這事是他的手筆。
王子騰看寶玉心裡十分喜歡。寶玉年紀輕輕就參加了縣試,再幾月若是過了院試,就是秀才了。大家子弟雖不以科舉入仕,但是能有個出身還是好的。小小年紀就懂得謀個好前程,來日定是賈家下一輩的指望了。心裡也願意提攜寶玉一把。
寶玉拜見過王子騰夫人後就來前廳陪王子騰見客,聰明伶俐,舉止頗雅,又有個好皮囊。只是寶玉是個有心的,怕若是把王仁比了下去,王家臉面上不好看,所以直走年幼可愛路線,在眾人面前插科打諢,倒也交談甚歡。王子騰見了倒是十分滿意。
至晚間眾人方回。未曾想,幾日後又生出了事端。三皇子派人來請寶玉,眾人不知是福是禍,正慌著神兒,塞了幾張銀票給三皇子門人,來人左右推脫方才鬆口。
卻說寶玉牽扯進了巫蠱之禍!
作者有話要說:剛剛過完元旦,覺得自己又老了一歲,緊迫感愈加強烈。又看了最近的房價,不去餐廳、不生病的情況下,要存錢十年,傾盡所有,才勉強夠郊區小房子的首付,窮人家的孩子真命苦啊。要是能直接住進大觀園就好了……不需要還房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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