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第102章 第102章
倒的人越是多, 後麵的人越是不信邪。
當然也嚇退了一些人,但還有更多人的而來,因為機靈的可不止一個人, 還有更多的小機靈。
這些機靈人多是附近屯莊的。
一兩銀子讓一個人拿,確實有點多,但若是讓一個屯裏的人湊,再挑幾個屯裏最能喝的漢子去, 這成功的幾率可就大太多了, 而且不傷筋動骨。
一石糧食一百二十斤, 十石就是一千二百斤。
拿著這些糧食,再添點粗糧和之前打獵曬製醃製的肉幹, 足夠一個不大屯莊吃一個月了。
再加上那兩千兩銀子,著實能富一個屯莊的人。
關鍵打著這種主意的屯莊不在少數,於是經常能看見幾個漢子一擁而上, 圍著其中一個漢子看他喝。
這個倒了, 還有下一個。
其中甚至還有馬匪。
馬匪們向來覺得自己是最能吃肉最能喝酒的那一批人, 尋常的人都不如自己, 現如今喝酒還有銀子拿,還說這酒神仙喝了也要倒?
所以今天混入人群裏看熱鬧的馬匪還真不少。
……
薩倫山一直帶著人守衛在高台旁,知道今日人多混雜, 他的警惕心一直沒放鬆過。
中間多次有他的手下來稟報,說在人群裏看看禿鷹了,看見山貓了……
馬匪多有‘花名’,一般都與飛禽走獸的名稱有關。
以前毛蘇利從不管這群馬匪, 任其在城裏聚眾來來去去, 自然就有不少人認識他們。
聽說人群裏竟然混了這麽多馬匪, 薩倫山也不敢輕忽, 忙去稟報衛傅。
衛傅看似一本正經地坐在官椅上,實則卻小聲在和福兒說話。
聽了稟報,夫妻二人對視了一眼,兩人眼裏冒出了同一種光。
……
不多時,就有人發現安撫使大人離開了,估計是嫌這場麵鬧騰。
能在這裏坐這麽久,已經很不錯了,也不知這‘神仙倒’花了多少銀子,才說動安撫使出來鎮場麵。
現如今場上已經沒人關心安撫使如何如何,都關注著到底有沒有人能喝下一碗酒不倒的?
為了能喝下一碗酒不倒,許多人都絞盡腦汁。
得知一碗酒限時一炷香時間喝完,喝完後超過一炷香不倒就算不倒,特意讓李如山點了香,掐著時間一點點地把一碗酒喝下去。
這樣確實能讓人能多撐上一會兒,但也就是多撐那麽一會兒罷了。
有些人根本堅持不到把一碗酒喝完,半碗人就倒了。
“阿魯,再撐一撐,馬上就快一炷香了。”
幾個漢子圍成一圈,在給那個叫阿魯的壯漢鼓氣,同時幾雙銅鈴大的眼睛都緊緊地盯著那正在緩慢燃燒的香。
香是沒有問題的,這麽多人,若有問題早就發現了。
可越是這種時候,越覺得那像燒得太慢。
“阿魯,你再撐一撐,那香很快就燒完了。”
其實才不過燒了四分之一不到,這個叫阿魯的漢子是目前為止,堅持地最久的人,喝了一碗酒後,竟還能站著不倒,隻是人已經搖搖欲墜了。
“阿魯!”
又過了幾息,人還是倒了。
人群裏發出一陣感歎,仿佛那倒下的是自己。
“娘的,讓老子來試試!”
如此熱火的場麵,被衝昏頭的馬匪再也忍不住了,掏出銀子上前要試酒。
上去的時候,氣勢洶洶。
一碗酒下肚,人就暈了。
他的同伴忙把人攙扶到一旁,現如今隨著倒的人越來越多,‘神仙倒’的夥計也不知從哪兒找了塊大氈布,鋪在地上,又在地上扔了幾床被褥。
一些喝醉的,又被同伴攙著擠不出人群的人,都在這上麵扔著。
馬匪作威作福慣了,見上麵堆滿了人,正要嗬斥酒鋪夥計,這時酒鋪一個夥計和顏悅色走過來。
說他們東家考慮喝倒的人實在太多,光這麽躺在大街上也不是事,天這麽冷,已經在附近找了間房子,暫時安置這些醉倒的人,還有熱茶熱水侍候。
馬匪估摸這酒鋪是見倒了這麽多人,怕出事或激起人憤怒,才特意做的安排,便攙著同伴去了。
誰知跟著夥計從側麵小道離開人群,卻發現迎麵就是官衙的側門,而那裏正有一群官兵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類似這樣的馬匪還不止一個兩個,都是這麽一個個被引著來的,簡直讓薩倫山一幹人樂開了花,直罵馬匪們太蠢,蠢得直接自己送上門。
其實不是馬匪們蠢,是他們平日裏囂張慣了,從來視城中的百姓為無物,明白即使有人恨他們,也沒人敢說什麽,做什麽。
官署易主不過一個多月,新來的安撫使就是斬了一批馬匪哪又怎樣?那是獨眼豹那個蠢貨不中用,有他們在當地的盤根錯節根深蒂固,輪到他們肯定不會這樣。
衛傅說是不讓馬匪入城,其實很多馬匪就住在城裏,他們還有不經過城門就能進出城的通道,這也是他們為何能在城裏來去自如,還被薩倫山帶人巡街時抓了好幾個的原因。
上麵雖說下了命令,說讓暫時避避風頭,但
像今天這種情況就是如此,總有人悶在屋裏憋不住,忍不住跟著來看看熱鬧,於是就這麽被抓了許多人。
雖然都是些小魚小蝦,但聊勝於無,關鍵是經過一番審問,有人還透露了一個不得了的消息。
說獨眼豹已經聯合病虎、黑熊、豺狼一幹馬匪,打算襲殺安撫使。
其實這個消息衛傅早就知道,雖不知道具體,但大概知道毛蘇利和馬匪是不會放過自己,這群人一直攪合在一起。
他甚至還知道阿爾丹氏給了馬匪一批糧食。
阿爾丹氏族想湊一批糧食給馬匪,自然不是一個人出的,而是整個氏族家家戶戶都要出一部分。
可有些人家屯的糧食僅僅也夠自己吃,這拿出一部分,就要少一部分,少出的那部分就需要有人挨餓來解決。
當然也不是全然沒辦法,那就是找別的屯親戚們借一些,等過了今年再還。
薩倫山手下有個差役,就有親戚是阿爾丹屯的人。
對方來管這個差役家借糧,又抱怨屯長把糧食給了馬匪,今年寒冬屯子裏恐怕有人要挨餓。
這差役知道後,立馬稟報了衛傅,於是消息就這麽被衛傅知道了。
所以僅憑衛傅獲知的消息,就能猜個大概,這一番審問,不過證實了他的猜測,且具體到有哪些人和大概什麽時間上。
既然消息已經掌握,自然不能被動挨打。
衛傅去找了老爺子。
老爺子最近主要做的事,就是訓練那些買回來的部落漢子。
把官署最大的一個偏院,劃給他們做訓練場地,那些部落漢子吃喝拉撒都在此地,每天院門都是緊閉的,隻偶爾經過這裏時,能聽到裏麵傳來呼喝的訓練聲。
“爺……”
衛傅和老爺子說話時,那些部落漢子正在進行操練。
這院子還是太小了,雖黑城當地的宅院,是不做那些花圃花壇的,頂多在院子裏種兩棵樹。
如今這院裏一切阻礙之物,盡數被拆除,就剩個空曠院子,也隻夠一半的人進行操練。
衛琦為首,其他人列隊其後。
這些人隻練一招,突刺。
每人手裏都有一根□□,和老爺子所用的白蠟杆的槍不一樣,他們用的是鐵搶。
抬槍,突刺。
上次衛傅來這裏時,他們就練得是這一招,如今還在練這一招。
“呼——哈——”
隨著一呼一哈聲,鐵搶勢如破竹地突刺而出,若槍尖所刺不是空氣,而是一塊鐵板,恐怕也會被這一下洞個穿。
衛琦尤其彪悍。
不同於平時在哥嫂侄兒麵前的傻憨,此時他就穿了一件破棉花襖子,胸膛有大半都裸露在寒冷的空氣中。
雄壯的肌肉虯結,隨著他抬槍突刺的動作,隱隱能看到鼓脹的肌肉緊繃收縮。
看來平時吃的那麽些肉,也不是白吃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打算以自身為餌,誘敵於荒野,一並都解決了……”
聽衛傅說完,老爺子挑了挑眉:“你不怕福兒擔心,不讓你去?”
衛傅似是猶豫了一下,遂麵露堅毅之色道:“雖說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但有些危險是避不得了,必須正麵麵對。”
“好!”老爺子拍了拍他肩膀,“其實你練武的天賦不下於那小子……”
他朝正練得汗流浹背的衛琦瞅了一眼。
“隻是你的體格走不了剛猛路子,而且你所處位置,也沒辦法讓你專心致誌練這些。他就不一樣了,一根筋地莽直,其實也沒什麽不好。你嘴上不說,心裏是不是覺得我讓他們練這一槍練了近一月,沒什麽用?”
“爺……”
衛傅麵色微窘。
他確實在心裏質疑過,但出於對老爺子的信任,他覺得爺既然讓這麽做了,必然有其意義。
“這一次,我就讓你見識見識,這一槍有什麽用。”
,
試酒會終於在天黑之前結束了。
黑城這裏天黑得本就早,本來酒鋪這定下的時間便是天暗之前,但由於想試酒的人還有很多,最後不得不延長時間,直到外麵都快看不見了,才結束。
福兒回去讓人數了下銀子,光試酒錢收了一千多兩,也就是說光今天來試酒的人就有一千多人?
看似這一千多兩不少,但幾乎把福兒手裏所有的神仙倒都耗盡了。
這些神仙倒要經過四次蒸酒,五百斤酒也就出了幾十斤酒。算下來,她確實也賺了,但賺得並不多。
其實今天試酒結束之前,還有人不服輸說明天還要來,但福兒已經不打算再辦了。不過她讓人借機做了個宣傳,明天鋪子裏所有酒都按半價售,隻賣一天,限量兩缸。
她算了的,以她手裏現在所存的酒,一天一缸應該能堅持到姐夫回來。
接下來幾日不多敘述,總之酒鋪生意極為火爆。
一是試酒會造成的震撼還沒過去,很多人都好奇當日除了那一壇神仙倒外,另外兩種叫神仙醉和神仙釀的酒,味道如何。
二則聽說隻花一半的錢就能買酒,許多人都打著試一試的想法,打個半斤一斤酒回去嚐嚐。
回去一試,果然是好酒。
神仙釀的酒勁兒沒有神仙醉大,但口感醇厚,香氣十足,而神仙醉更適合能喝一些的漢子。
兩種酒都十分容易入口,不會有劣質燒刀子的燒嗓辣口之感,但暖身效果不下去燒刀子。
剛開始隻是為了嚐鮮,但酒打回去都說這酒是好酒。
尤其是有些婦人,生在極北之地,她們若是出門,也需要有酒暖身,卻一直厭惡燒刀子的辛辣苦澀。
見丈夫打回酒,如獲至寶,不免也嚐嚐,一嚐覺得甚是好入口,以至於之後來照顧福兒酒鋪的生意,竟有一半都是婦人,這倒是讓福兒始料未及的事。
而且好酒的作用可不光是好入口,即使喝多了也不怕宿醉頭疼。
嚐到這個好處的人們,哪怕覺得‘神仙倒’的酒比別處要貴上一倍,還是絡繹不絕前來買酒。
畢竟如不是真窮,誰都想吃點喝點好的,喝酒頭疼明顯是因為酒劣對身子有害,如今有好酒自然想買點好的。
不提酒鋪這邊,連著幾日,衛傅都顯得很閑。
之前他每天睜開眼,簡單洗漱吃過早飯,就是去前衙。
福兒知道他忙,忙於把前衙班底湊起來,忙於收集那些馬匪的消息,他一直想剿滅那些馬匪,福兒是知道的。
甚至他爺最近忙的事,都是與剿滅馬匪有關。
這是衛傅到黑城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仗。
這一仗一定要打好,隻要這一仗打好,在當地算是站穩腳跟了,後續想做的事才能慢慢著手。
可突然有一天,天天忙的人不忙了,竟還有功夫跟大郎玩耍,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