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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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毛蘇利走後,福兒讓姐夫一夥人把整個官署上上下下每個角落都查看搜查了一遍,確認沒問題了,才安頓下來。
“失策了,來時忘了買兩個丫鬟了,我方才嚇了那阿爾丹氏一場,看她似乎也被我嚇住了,可千萬別因這點小事露餡了。”
也是福兒不喜讓人服侍,而衛傅之前是流放身份,又住在黑山村,自然不適合用個下人什麽的。
開始他也不慣,但自從被圈禁在承德行宮,就剩了他和福兒兩個,小喜子他們一概也不知上哪兒去了。
福兒可不慣他,於是就從自己給自己洗漱更衣開始,到流放路上學會燒爐子煮油茶麵,再到去了黑山村,有了大郎。
丈母娘雖願意幫著幹活,但夜晚人家也要歇息,當時福兒坐月子熬不得夜,這個任務隻能交給衛傅了。
於是就從夜裏給大郎換尿布開始做,到現在把小崽子丟給他一人,他也能帶得很好。
漸漸也就不覺得要人服侍了。
自此又想起小喜子和陳瑾二人。
以前總覺得陳瑾是母後的眼線,隻聽母後的,幫母後管著他,小喜子也是個風吹兩邊倒的狗奴才,現在處在這遠在極北之地的黑城,倒是格外懷念起這二人了。
“買幾個人回來就是,隻是盡量別在在黑城買。”
福兒也是這麽想的,又見他麵露唏噓之色,不禁問他怎麽了。
衛傅倒也把想起陳瑾和小喜子的事說了。
“你也別太擔憂,你都沒事,他們肯定也沒事,再說宮裏還有娘娘呢,肯定都沒事的。”
如今也隻能這麽想了。
這時,劉長山和老爺子來找衛傅,也是說人手不夠的問題。
毛蘇利走時,把他的手下、仆人一並都帶走了,這偌大的官署裏,現在隻有福兒一家三口、衛琦、老爺子及劉長山在內的二十個軍漢,前前後後卻有這麽多門戶要看。
而且衛傅之前還在人前承諾,可私下接受百姓訴狀,還說要剿滅禍亂當地的馬匪,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手去做,僅憑劉長山二十人恐難以兼顧。
說來說去,還是要有自己的人自己的班底才行。
這才是一切困境的根源所在。
若是這趟衛傅來黑城,帶上數百甚至千數精銳隨扈,何必與毛蘇利費這般力氣,也不用福兒扯著虎皮去恐嚇莫朵哈拉了,直接用人碾壓。
而要人,就需要大量銀子支撐。
於是賺銀子再度成了迫在眉睫的大事。
老爺子出主意道:“還是趕在大雪封山之前,去一趟墨爾根,那地方是靠近黑城最大的城池之一,當地又處於河流與平原交界,隻有那裏才有人市,可以買一些人回來先用著。”
當時離開龍江城後順流而下,他們是經過墨爾根的,可當時為了趕路,他們並沒有沒有在此地停留。
衛傅還記得要幫廖柏帶信回家,隻在船停留片刻間,請托了一個當地人捎了封信給廖家,自身沒有親自前去。
如今到了黑城,卻發現他們的準備實在不足。
而黑城這地方勢力錯綜複雜,暫時在人前他們也不能授人以
短,要暫時繼續維持著這副虎皮,才能嚇退各路不懷好意的人馬。
“那這事隻能托付給姐夫了。”衛傅略微思索了下,對劉長山道。
“他不能去,還是我去吧。”老爺子道。
三人吃驚地看向他。
老爺子站了起來。
“你們忘了給他編的個鄂將軍心腹手下的身份?若他在此時離開了,難保那個毛守備不會動什麽歪心思。老頭子不顯眼,我替你們跑一趟,墨爾根那地方我去過,還算熟悉,走得快的話,來回一趟半個月就夠了。”
衛傅感激之意難以言表。
他麻煩老爺子的地方實在太多了,讓他老人家一把年紀了,來回與他四處奔波,如今又要冒著寒冷的天氣,再經曆一番風餐露宿。
從墨爾根到黑城這一路上沒有驛站,他們來時趕路到夜裏,都是直接宿在荒郊野嶺的,夜裏還要人輪番守衛,就怕突然蹦出什麽猛獸。
這樣的日子衛傅經曆過,自然知道有多辛苦。
“爺,還是不能讓你去,你畢竟上了年紀……”
福兒也不太同意,嗔道:“爺,你又不是鐵打的,哪能這樣奔波?”
老爺子挑了挑眉。
“讓你們去,你們知道買什麽樣的人?這附近族群混雜,買人可不是個簡單的事。行了,你們都在黑城待著,在我回來之前,無事不要出城,也別衝動地帶幾個人就去剿馬匪,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老爺子拍板了,其他人自然沒話說了。
福兒一邊送她爺出去,一邊道:“爺,你順便再幫我挑一些手腳勤快的人回來幹活,我瞅著這地方冬天肯定沒菜吃,我打算在這種洞子菜……早知道當初把我爹帶來就好了……”
“你倒想得好,你嫁一場人,把人老幾輩人攀帶上給你幹活兒,你娘聽了你這話,定要揍你這個胳膊往外拐的閨女……”
“爺……”
站在屋裏,都能聽見外麵老爺子調侃孫女,以及福兒撒嬌的聲音。
衛傅苦笑道:“真是太勞碌爺他老人家了,姐夫你也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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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長山渾不在意道:“辛苦啥,萬事開頭難,等把局麵穩定下來,後麵就容易多了。”
隻希望如此吧。衛傅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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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開頭難,處處都是事。
但顯然這些事是目前沒辦法一蹴而就的,隻能一樣一樣的解決,一樣一樣的來。
第二天老爺子就帶了五個軍漢走了。
臨走時,福兒給了老爺子一千兩銀子。
這算是她手裏所有現銀的一半,買人肯定用不了這麽多銀子,但人買回來,不是當奴隸使喚的。
除了裝點門麵,隻有對下人好,才能獲得真心實意的回報。所以不光要管吃管住,還要添置棉衣皮衣及各種用物,甚至是簡單的兵器。
而老爺子也說了,真正的好人口都不便宜,但這種人口要價貴的同時,後續回報也高。因為武力高,至少不會比劉長山手下的那批軍漢差,買回來就能用。
至於為何有這般武力的人,會在人市上被販賣?這些老爺子沒細說,而且他也說了,不一定能碰到。
由於這一番話,福兒摳摳索索,又從自己
的寶貝裏摸了幾顆珠子給老爺子,讓他在墨爾根若看價錢合適,就把這幾顆珠子賣了。
僅憑她手裏那點現銀,是絕對幫不了衛傅鋪開這麽大的攤子,所以還是要動用寶貝。
本來這些珠子她是留著以後給大郎娶媳婦用的,拿出來時可把她心疼壞了,連道以後大郎娶媳婦沒聘禮了。
衛傅又是哭笑不得,又是心疼地承諾她,以後一定給她補上,肯定不讓兒子娶媳婦沒珠子當聘禮。
若是大郎懂事又會說話,肯定會說娘不是收了我的金子,說以後給我娶媳婦?
反正在福兒這,萬事都是為了大郎以後娶媳婦,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吝嗇和摳門。
不過衛傅這番話也不是沒用的。
由於他這番話,福兒一咬牙一狠心,把剩下的珠子都拿出來了,還讓衛傅承諾她,以後都給她補上。
其實這就是夫妻二人的小情趣,旁人無法理解。
別看福兒嘴裏抱怨,其實來之前,衛傅就看到她專門把當初給母後給她的聘禮箱子帶來了。
為了什麽,不言而喻。
隻能說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福兒還讓老爺子回來時給她帶些器具回來。
具體是什麽,衛傅暫時還不知道,隻看到她拿了個小冊子去找老爺子說話,兩人關著門在房裏說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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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老爺子的離開,官署沉寂了下來。
而隨著‘毛總管’搬出官署,雖暫時沒人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這動靜都落在城裏有些有心人的眼裏。
既然搬出來了,就說明是落了下風。
所以許多人都還在觀看後續,想看看這位新安撫使大人接下來會做什麽。
是又一個‘毛總管’,還是真打算像他說的那樣為當地做點實事,而第一步就是拿那些馬匪開刀?
連續多日,官署從表麵上看去都與往日無異,大門還像以前那樣緊閉著,但在少有人注意到的後門,有不少百姓偷偷前來找衛傅遞交訴狀。
說是訴狀,其實就是口訴,因為當地有很多百姓都不識字,於是衛傅還得充當書辦,用筆寫下來。
寫完了,複述一遍給百姓聽,確認無誤了,讓百姓在上麵畫押。
衛傅也不是一並都認領下來,雖為了保證百姓不被報複,刻意不公開,但也不是聽百姓說什麽就是什麽。
一般都需要佐證,或是通過他自身的經驗來觀察,判斷來告狀的人有沒有說謊。
判斷人是否說謊這點,是曾經教過他一陣子,在刑部做過尚書的一位老大人教他的。
老尚書在刑名上幹了一輩子,經驗豐富,當時幾部尚書和翰林院的大學士,都擔負著給太子講經的任務。
還是輪班製的,必須要來。
老尚書考完科舉後,四書五經就被他扔到角落裏去了,幾十年都沒再摸過,讓他給太子講經?
講什麽經?
於是他便給太子講刑名上的事。
為了在儲君麵前顯示一番老夫除了不擅長講經,其實還擅長許多別的,他特意把自己會的一些東西交給了太子,美曰其名學好後,頗有大用。
你想想,你作為儲君,日後的帝王,要判
斷了不少。
等他學會後才發現,其實這些法門也沒有老尚書講得那麽神乎其神,這種判斷犯人是否說謊,是需要特定場景,還需要特定布置,用以日常的話,頂多隻能起到一點輔助作用。
當然這點輔助作用,其實在之後日子裏,很是幫了衛傅不少,但由於太細碎,這裏就不詳細敘述。
總之通過這點小法門,衛傅還真抓出一個說謊的百姓。
經過一番嚇唬問話之後,才發現這個人說謊也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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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馬匪確實犯了這件事,卻由於此人並不是苦主,不符合衛傅所說的必須苦主親自來,所以才會假裝苦主來告狀。
事情是這樣的,被抓的馬匪中有一人禍害了個姑娘,那個姑娘事後跳了江,而來告狀的這個年輕獵戶,與這個姑娘是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
本來兩人都快成親了,誰知迎來了這種禍事。
年輕獵戶得知姑娘跳江後,整個人都要瘋了。他也試過去報仇,但馬匪人多勢眾,他隻有一人,根本無法抗衡。
這次新到的安撫使大人說接受百姓訴狀,年輕獵戶得知後,大喜過望,就去尋姑娘的家人前來衙門告狀。
可姑娘的家人膽小怕事,說獨眼豹還沒抓到,誰知道會不會被人報複。
馬匪之所以人見人怕,就是因為他們報複心極強,經常惹上一個,招來一群人。
總之姑娘的家人不願來,年輕獵戶才假冒是姑娘的家人,特意說謊是姑娘的哥哥,誰曾想被衛傅看破了。
“隻要你能找來證人替你作證,你這訴狀我就收了。若是證人怕被報複或連累,也可尋個人少的時候來,本官在後門留了人守門,什麽時候來都可以。”
年輕的獵戶激動地點頭道:“證人我有,我有許多同伴都知道這件事,我這就去找他們來給我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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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獵戶叫薩倫山,是黑城郊外前東山屯的人。
前東山屯非一個族群,也非一個姓氏聚在一處,而是雜姓居之,所以屯名是以附近的東山為名。
屯中的屯民大多都是獵戶,靠著捕獵采參采珠為生。
其實黑城當地大多數人都是靠著這些為生,畢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由於交通不便,以及經過當地官兵和商人的剝削,其實他們日子過得很貧苦。
這幾日衛傅一邊忙著接受百姓訴狀,一邊命人出去打聽各種消息,用以判斷當地形勢。
而通過和前來告狀的百姓交談,也讓他了解到當地不少事,對當地有了個大致的印象。
總的來說,黑城這地方,富的很富,窮的很窮。
富的一般都是商人或是大勢力者,窮的自然是窮苦百姓了。
而此地盤踞的勢力也多,城裏多以商人主,這些商人拉幫結派,多數都與當地勢力有所勾連。
例如他們請當地勢力在百姓手裏收購各種皮貨,參、珍貴木材等當地才有的特產,轉手運出去賣到外地,同時再販來布匹、茶葉、絲綢、糧食等物,或是自己售賣,或是交給當地勢力售賣。
當地勢力多是住在城外,那些以族群姓氏為主的屯莊。當然也有自己幹的,不需要和外地
商人合作,那就需要相當大的勢力。
還有毛蘇利,由於他是官身,代表著朝廷,也能算是一方勢力。
整個事情似乎看起來很簡單,實則因為人多勢力多族群混雜,彼此之間各有矛盾各有心思。
再加上代表著朝廷勢力的官府常年對當地人的盤剝,致使許多人都仇恨著朝廷,以前發生過好幾起襲擊殺害官兵之事,所以朝廷勢力在當地十分難以立足。
毛蘇利能盤踞在此,是借了阿爾丹氏族的勢力,不然這樣一個地方也不會讓他一坐就是十幾年。
衛傅在心裏分析了一會兒,越想越煩悶,便揉著眉心,去後院找福兒。
福兒正在折騰她的洞子菜,叫了幾個劉長山手下的人,幫她打下手,把其中一個跨院的房子給拆改了。
主要是給地上填土以及拆窗子和換窗紙。
“幸虧我來時早有提防,管我爹要了些他泡好的油紙,不然我還得從給紙泡油防潮開始弄。”福兒指了指一旁正在換窗紙窗戶道。
衛傅失笑。
她這不是早有提防,是早就有來這裏種洞子菜的打算,臨走時還把衛琦丟去跟老丈人養了一陣的蘑菇,帶了幾個老丈人做出來的叫什麽菌包的東西。
現在,衛琦就在旁邊一間屋裏折騰那幾個菌包,渾身弄得髒兮兮的,全是土。
“你還別說,那位毛守備官還挺奢侈的,官署裏竟然蓋了地龍。這個院不是正房,竟然也有,倒省了我找人搭炕了。”
由於男人們都粗手粗腳,換窗紙這事隻能福兒自己來。
所以她換了一身最破舊的衣裳,頭上還包著頭巾,一邊跟衛傅說話,一邊把窗紙往窗扇上裝。
“怎麽了?我的青天大老爺,今兒怎麽沒在前麵忙,反倒跑到我這兒來了?”
青天大老爺是福兒對衛傅的戲稱,看他最近忙著替百姓申冤訴苦,跑來告狀的百姓可不光有告馬匪的,還有告別的狀的。
暫時衛傅手裏收到了許多訴狀,這些訴狀由於沒有書辦,都是他親手寫的。還親自安慰百姓,說過陣子把馬匪處理了,會親自處理這些案件,於是才被福兒這麽戲稱。
“你又損我。”
屋裏亂糟糟的,也沒地方坐。
不過衛傅現在也不像以前那麽講究了,把官袍下擺一撩,蹲在福兒身旁看她安窗戶紙。
看了一會兒,他覺得學會了,讓福兒讓開,他來幫她弄。
作者有話要說:修文耽誤了一會兒,更晚了。
二更八點,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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