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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64章===

  第64章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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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傅想去接, 卻又不知該如何接,老丈人快他一步,把孩子接了過來。


  “老大, 你看長得像不像福兒小時候?”


  王興齊哪記得妹妹生下來時長什麽樣,不過肯定要說是。


  衛琦在一旁嘴道:“我倒覺得像我哥小時候。”


  這就更離譜了, 衛傅生下來時, 他還沒生出來啊,王鐵栓有些無奈地看著這小生瓜蛋子。


  那邊衛傅要進去,被接生婆攔了下來。


  “等會兒, 裏麵還沒收拾幹淨。”


  等裏麵收拾幹淨, 衛傅走進去, 隱隱還能聞到屋裏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兒,而炕上躺著個人。


  他突然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竟一時有些不敢上前。


  福兒瞧他來了, 白著臉, 有些有氣無力道:“你還沒跟我說,娘娘那次生小公主怎麽回事呢。”


  衛傅露出一個笑:“那個故事不吉利, 就不說了。”


  孩子洗三的時候, 王家很熱鬧,王家所有親戚都來了。甚至苟春花的娘家人, 都提了幾個雞蛋, 來了一趟。


  這讓王家人很是詫異,因為苟家人可是出了名的自己一毛不拔, 別家的雁過拔毛。


  給孩子取名的時候,福兒和衛傅產生了分歧。


  福兒想了好幾個名兒, 都被衛傅拒了, 最終孩子的乳名折中被定為大郎。


  其實也不怪衛傅會拒, 因為福兒想的都是賤名,鄉下的慣例是賤名好養活。開始她想的狗蛋狗栓什麽的,實在太難聽,她自己都覺得難聽,又改為進財進寶,被趙秀芬說她想銀子想瘋了,拍板定成了大郎。


  以後再生一個就叫二郎,如此類推,又好序齒,又好記。


  大郎洗三過後,孩子的爹就要走了,要去赴考。


  其實再過幾日才是正日子,但王多壽說了,提前進城,找個客棧住下來,可以結交不少趕考的考生。


  因為今年跟往年不一樣,今年是科試年,也就會歲科並考。


  提起這個歲科並考,就要說說歲試和科試的區別的,童生考中秀才後,並不代表就高枕無憂,每三年中了秀才的生員需要再考核一次,這叫歲考。


  歲優者為廩生,次一些為增生,再次一些為附生,再次些則割除秀才功名,此為六等黜陟法。


  當然若考得好,例如廩生,朝廷每月會發放廩米、廩銀。


  而科試也是三年一次,除了經過歲考的生員可以考外,往年未考過生員的童生都可以考,成績優異則準許參加鄉試,也就是所謂的錄科。


  用白話點講,科試就相當於選拔可以參與八月鄉試的生員。


  這也是為何王多壽說可以結交不少前來赴考的考生。


  因為建京這地方跟其他處不一樣,它既是副都,地位顯然超出其他地方,而再往北的黑龍江和吉林雖另設有鎮守將軍,但名義上低了建京一等,所以這個兩個地方的生員若要參加八月鄉試,是要來建京考的。


  等於說從六月開始,建京城會聚集多地前來赴考士子,正是如王多壽這種農家子見世麵最好的時機。


  說完這些,王多壽撓了撓腦袋,道:“哎呀姐夫,我倒忘了你不用去見這個世麵,你本來就見過很多世麵。”


  經過私底下詢問姐姐,王多壽得知衛傅本是官宦人家子弟,由於家中有個做官的親戚犯了事,以至於連累了他和衛琦。


  至於王多壽提出疑問,犯官家眷為何能參與科舉?福兒直接糊弄成因為這個親戚不是本家親戚,衛傅家隻是被連累,又因京城有仇家勢大,才會來建京避一避之類的雲雲。


  誰知衛傅目光一閃,道:“還是去看看,入境隨俗。”


  這邊王多壽去收拾行囊了,那邊剛能扔掉拐杖的衛琦把衛傅拉到一旁說話。


  “你不會還打算去參加鄉試吧?”


  衛傅挑了挑眉:“為何不?”


  衛琦宛如吃什麽東西被噎住了。


  “你是生怕不紮眼,生怕不被人知道?”


  “我要的就是夠紮眼,被人知道。”


  說完衛傅就轉身進屋了,衛琦則愣在當場。


  ,


  福兒道:“你走了也好,免得成天跟我擠,半夜也睡不好。”


  福兒還在坐月子,平時白日裏哄孩子洗尿布,她娘她嫂子都能幫把手,可晚上就不行了,人家也要休息。


  於是晚上就成了衛傅起來給大郎換尿布。


  幸好月子裏的孩子好哄,大郎也極少哭,就是餓了會哼唧兩聲,一晚上也就換兩次尿布就行。


  但衛傅現在跟福兒和大郎睡在一個炕上,正是六月暑天,雖然黑山村不會太熱,可福兒自打生了大郎後,就沒擦洗過,她覺得自己都是臭的,也不知衛傅怎能忍受,自然想他趕緊走。


  “我走了後,你把娘叫來陪你睡幾天,晚上讓她給你幫把手。”


  福兒嗔他一眼:“這還用你說?”


  “等我考完了,我就回來了。”


  福兒點點頭。


  見他還不想走,福兒似乎明白了什麽,忙道:“銀子在你知道的地方,你去城裏要花錢……”


  “我不是因為銀子,那三十兩還剩二十兩,夠用了。”


  “那……”


  福兒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說了,眼神也有點羞羞的。


  難道他是舍不得自己?

  見她羞紅了臉,衛傅也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她的臉,又摸了摸繈褓裏大郎的小臉蛋。


  “等我回來。”


  ,


  建京城裏果然熱鬧。


  一路可見背著書箱的考生,或三五一群,或單獨一人,但身邊跟著書童。


  幸虧衛傅二人來的早,找到個離貢院近的客棧,再來晚點恐怕兩人就找不到地方住了,隻能回去。


  城裏多了許多穿著生員服的人,散布在各處客棧、酒樓、茶肆裏,把酒言歡的同時,不忘談論一二時事,衛傅特意出來逛了兩日,隻可惜聽來的消息一無用處。


  到了開考當日,寅時衛傅和王多壽就起了。


  兩人洗漱吃過早飯,各自檢查要帶去的考籃以及必備之物,王興齊和王興學兄弟二人都來了。他們開始沒來,是為了省房錢,昨晚過來的,就是為了給二人送考。


  起初衛傅不覺,直到一行人走到街上,才明白送考的意義。


  入目之間尚在黑暗中的大街上,全是星星點點的火把光亮,看不見頭也看不見尾。沒人坐車,黑暗中,許多人都默默走著。


  不多時,衛傅就知道為何沒人坐車了,因為越靠近貢院,人群越是擁擠,車早就過不去了,隻能下來徒步走。


  時不時就能聽見人群中,有人說被人踩掉了鞋,有人在喊我的帽子,若有人護著些也就罷,若沒人在兩邊護著的,大概就是這種下場。


  王家的男人都高大魁梧,一左一右把衛傅和王多壽護在中間,四人一路疾行,不多時就穿過重重人群,到了地方。


  貢院前的大街,早已被衙役們用木柵欄隔成了幾片地方。


  幾十個衙役高舉著燃燒著的火把,另有數名穿著官袍的大人們以及穿著生員服的人立在一旁。


  考生們一個個從柵欄經過,先驗明身份,再有作保的廩生領著入內。


  衛傅沒有作保的廩生。


  但沒關係,遼陽縣的縣令正等在這,早早就跟衙役們說了,那個就是他們遼陽縣的案首,自是省卻了廩生作保這一過程。


  之前衛傅就聽說了,院試比府試縣試要更為嚴格,除了五生結保,還需要一名本縣的廩生作保。


  王多壽找的就是當初他在學館讀書時的先生作保,本來王多壽也想讓姐夫找那位老先生作保的,卻被衛傅給拒了。


  王多壽見姐夫似自有主張,以為他找了保人,殊不知衛傅至今還不肯定自己有沒有應試資格,便不想連累他人。


  正好當初他去縣衙領那幾十兩銀子,這位遼陽縣陳縣令為了向他示好,主動說為他作保。


  其實陳縣令是清楚有些廩生為了賺取銀子,幫人作保都要收取數量不等的銀子,又見衛傅出身農家,便以此來示好,殊不知正合衛傅的意。


  此時見果然可以,衛傅也鬆了口氣,對陳縣令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便往裏麵去了。


  而那裏正等著十幾個虎視眈眈充作搜子的衙役,諸如衛傅這種考生,還要經過一場極為嚴苛的搜身,才能入貢院。


  ,


  院試又考兩場,分別為正試和複試。


  兩場考完,三日後放榜。


  放榜又分團案和長案,團案是一張圓形紅紙,其上以考生座位號排列,分內外兩圈,內圈是二十人,外圈是三十人,這五十人都為合格者,超出五十名外又叫落圈。


  長案則是由上到下,以考生的名字作為發案。


  由此,縣、府、院三試的頭名才叫案首。


  而連中三個頭名者,又俗稱為小三元。


  這一次發案後,大家發現這次院試的案首竟然是之前遼陽縣縣試案首,又是奉天府府試案首,也就是說此人是小三元?


  許多考生想要結交這個叫‘衛傅’的考生,可竟無人識得。


  而人群中,等著看放榜的王多壽和王興齊兄弟二人,也不做聲,出了人群,就急急忙忙打算回黑山村報喜。


  此時位於建京城東南角,一處莊嚴肅穆的府邸中,有兩人正在說話。


  一人身穿官袍恭敬地站著,一人卻是家常衣裳,正在廊下逗著鳥籠中的畫眉鳥。


  “真不管管嗎?”


  那正在逗鳥的人,是個五十多歲麵相威嚴的老者。


  聞言,他頭都沒回,用銀杆撥了撥畫眉的鳥喙。


  “管什麽?你會百密一疏,那位也不會,把自己管好了就行。”


  “可皇……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老者放下銀杆,長歎一口氣:“誰又知道,所以我才說讓你把自己管好就行,你又不是提學道①。”


  “那如若他再赴今年鄉試,如若還真過了,這一次何有道不是慘了?”


  老者意味不明地嗬嗬了兩聲,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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