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就沒這麽自在了
“我問過老江了,那小子的爹是遼東駐軍的一位把總。”
“遼東駐軍怎麽了?把總又如何?難道前程比咱們好?嘁,我才不信呢。”柳淳風很不以為然,就差翻白眼了,在京城裏頭哪個衙門能趕上他們錦衣衛他倒著走。
那些老家夥,就算位極人臣又怎樣?瞧見他們還不是照樣打怵。
“話不能這麽說,他年紀還小,咱們看看在說吧。”
“嗯,年紀小是個難題。”他也是今年才進錦衣衛的,還是皇上特許的,不然都進不去。
齊賀還不知道,他被嚴逸相中了。
……
就這樣走走停停,兩天之後他們這支奇特的隊伍總算是走出大山。
看見前麵平坦的官道,江頭兒得感謝這幫活爹,要是沒有他們跟著同行,他們不曉得又要走多少天。
隻是,還不等他說出來感謝的話,就聽見嚴逸說道:“老江,出了大山前麵的一段路還算平整,也快到遼東了,咱們就分手吧。”
嚴逸沒有說,他的親親表弟已經等不耐煩了,想早一點領略遼東的風光。
“好嘞,嚴大人,小柳大人,慢走哈。”
“誒?我說老江,我怎麽聽著你的口氣好像要趕咱們走似的。”
“小柳大人,您還是饒了咱們吧。滿京城打聽打聽,誰敢趕您小柳大人?那不是活膩歪了麽?”
“哈哈哈,老江,我逗你玩呢,你還當真了。好了,不逗你了,咱們走嘍。”柳淳風說完,雙腿一夾馬肚子,已經一馬當先的竄了出去。
“老江,咱們走了。”嚴逸也說了一句,然後催馬帶著手下人走了。
聽著馬蹄聲漸漸遠去,腦弦一直繃的緊緊的孟氏族人,總算放鬆下來,一副劫後餘生的神情恨不得趴在地上大哭一場。
傅心慈很想問一句,他們真的那麽可怕麽?隻是這句話鹽份太大,她問不出口。
也不怪她不敢問,就她身邊這幾個孟家小孩的表現一個個如臨深淵,都讓她跟著緊張。
黑臉大漢抬頭看著天上刺眼的日頭,長出了一口氣,嚷嚷道:“娘的,這幫活爹總算是走了,老子這兩天大氣都不敢出。”
“可不是咋地,我都不敢抬頭,就怕對上他們的目光。”碾子也張嘴訴苦。
“瞧你們那點兒出息,幸好這回嚴大人帶出來的都是新手,不然你們還不得尿褲子。”
“我說的麽,殺氣沒那麽重。”黑臉大漢又想起來一件事,“頭兒,那位小柳大人是誰家的?”
“柱子,這點事你都沒打聽出來?你真白在衙門混了。”
“行了,頭兒,你就別賣關子了。”
江頭兒見大家都等著聽呢,也就沒惹人嫌,“你們就不能動動腦子,朝堂上統共就幾個姓柳的。能把兒子不聲不響的送進錦衣衛的,還能有誰?用我說麽。”
關虎:“戶部尚書。”
黑臉大漢:“錦鄉侯。”
“我艸,你倆真牛性,一個說戶部尚書,一個喊錦鄉侯。”
關虎見江頭兒急了,不敢在言語,立馬閉嘴。
黑臉大漢可不怕江頭兒,“頭兒,咱們說的也沒錯呀。戶部尚書就是錦鄉侯,錦鄉侯就是戶部尚書。”
“你們咋不說錦鄉侯是皇上的表弟,太後娘娘的娘家侄子。”
“咱們不是沒說完呢,就被你搶先了。”
“你還有理了?”
“咱們沒說錯呀。”
“你!!!”江頭兒有點兒理屈詞窮,聲音難免就大了很多。
傅心慈立刻就伸出雙手捂住耳朵,宇兒有樣學樣,也學著姐姐的樣子捂耳朵。
啟仁,可兒,也是如同一轍。
“你們幾個這是幹啥呢?”
“江爺爺,沒幹啥。”
“沒幹啥你們捂耳朵?”
“嗯,嗯。”傅心慈磨嘰了好一會兒,才不怕死的說出來:“江爺爺的聲音有點兒費耳朵。”
“……”
現場有片刻的寂靜,緊接著黑臉大漢帶頭笑出聲來。“哈哈哈,我說頭兒,你還是哈…那啥…哈哈哈。”黑臉大漢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王柱子,看老子今天不抽你的。”江頭兒作勢又要脫鞋,嚇的黑臉大漢撒腿就跑,他一邊尥蹶子跑,嘴裏還一邊大聲嚷嚷:“你可千萬別脫鞋呀,那樣就不是費耳朵那麽簡單了,是費人,費大活人。有幾個大活人,能架得住你那毀天滅地的大臭腳啊。蒼天啊,大地呀,天老爺您大發慈悲快來救救咱們吧。”
“……”
瞧見幾個官差不似有假的捂著鼻子找上風口,眾人都笑的不能自拔。
由錦衣衛那幫活閻王帶來的那股陰霾,也在眾人的笑聲裏逐漸淡去。
還真不賴,黑臉大漢跑的快,江頭兒就算使出渾身解數也沒追上。
盯著始終距離自己十丈開外的黑臉大漢,江頭兒心裏不得不承認他真的老了。
這事要是擱到以前,他能攆柱子跑出去幾裏地,不帶熊的,可今兒他真的追不動了。
“柱子,哥真的老了。”
“拉倒吧,又想跟我來兵不厭詐?我才不上當。”黑臉大漢太了解江頭兒的脾性了,是堅決不上當。
江頭兒:他說的是真話,這個犢子咋就不相信呢?
黑臉大漢:我信你個鬼,你個糙老頭子壞的很。
江頭兒:…
見江頭兒铩羽而歸,大家都憋著不敢笑出聲。
江頭兒抬頭望天,給自己找了一個非常完美的借口:“出發,大家動作快點兒,咱們很快就要出關了。”
“出關?”傅心慈想到一個詞,關裏關外。
“慈兒,怎麽了?”
“祖父,我沒事。”
孟慶平不用看,聽聲音就曉得孫女兒的情緒低落。在他心裏孫女兒是個極懂事且有分寸的孩子,不會無緣無故的在眾人麵前表現出來這個樣子。
作為一個真心疼愛孫輩的祖父,他可不想孫女兒緊皺著小眉頭。就狀似無意的,挑起了一個大家都關心的話題。
“等咱們到了關外,就沒這麽自在了。”
“祖父。”宇兒想問為啥沒有自在了。可是他人小,有些話組織起來頗有難度,就算他自己心裏明白,說出來卻不是那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