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2.第452章 兮冥
櫻冷笑一聲：「他昨晚收到了凌家也有聚靈丹的消息，自然要對主人好些。」
葉妖染失蹤了兩日，他本便有所懷疑，如今凌家突然又有了聚靈丹，時間如此吻合。
想不懷疑是凌家來撬牆角都難。
「懷疑的種子只會越長越大，我們坐等收錢看戲就好了。」
葉妖染隨口說道，慵懶的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裙擺，以防沾染上雪花。
今日的衣裳是出門前墨蒼穹那個喪心病狂的男人，在把她全身摸了個遍后給她穿上的。
撇開面無表情吃豆腐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不說，他在某些時候的確是個細心的男人，知道下午會下雪，特地把她包成粽子再放她出來。
深紫色的裙子，將她全身裹得嚴嚴實實，一條縫都不曾落下。
很輕盈的布料，卻很暖。
手裡還戴了個紫色毛絨的手套，即便不用妖力護體，也是全身暖得沒話說。
滄冥依然是那副平淡的模樣，淡得彷彿不存在這個世界。
一雙銀灰色的眸子，一身白得毫無血色的肌膚，跟白茫茫的雪景湊在一起，彷彿融為了一體。
在冰天雪地中望著他，葉妖染總會有種恍若夢境的感覺。
彷彿又回到了雪域那片無垠的冰川原地，萬年不化的冰山中，銀髮銀眸，孤寂絕世少年。
即便是來了人世這麼久。
他身上與世隔絕的那種氣息，始終不曾被世俗的煙火沾染上分毫。
就連那雙淡漠的銀灰色眼眸，也依然純凈冰涼，像是一片薄薄的雪花。
「居然捨得拿出來戴了。」葉妖染的目光在他脖子上的粉色圍巾出一頓，揚起了眉梢。
一個高大冰冷的男子，穿著一身灰黑色的長袍，帶著個帽子，裹得嚴嚴實實，瞧起來詭異而冰冷。
就是這樣的他，走在路上，脖子上卻圍著個粉色的圍巾。
真是……
突兀得如此慘不忍睹。
葉妖染嘖嘖感嘆一聲，換了個角度看，發現這孩子早已成了全街的焦點。
滄冥沒有理會她，唯有眸光一頓，表示聽見了她的話。
然後繼續往前走，絲毫不覺自己一個大男人帶著粉色圍巾，有什麼值得尷尬的。
如此毫無波瀾，若不是面癱到了一定境界，是做不來的。
葉妖染不由得想，換做神尊大人圍著條粉色圍巾走在大街上讓人圍觀會是什麼模樣。
那畫面太美……不敢看。
走過一家店鋪，她忽然隨口問了句：「櫻，你放下了嗎？」
身後的腳步聲有稍刻停頓。
少女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傳來：「這樣很好。」
現世安穩。
不管放沒放下，都是好的。
她喜歡這樣的相處模式，偶爾葉妖染睡下了，或是被墨蒼穹霸佔著的時候。
她會和他在院里打個照面，隨後一同站在庭院里，靜靜的，什麼都不說，或是偶爾說一兩句話。
多數是沉默的。氣氛微妙，卻是讓人舒服。
因為二人均是跟在葉妖染身畔的關係，她和他多數時間呆在一起，不論是修鍊還是吃飯。
感情這種東西，要麼在時光中爆發，要麼在時光中淡然。
他們的，很顯然，是後者。
「對他還有感覺嗎？」葉妖染回頭，一雙妖異的鳳眸，噙著慵懶笑意，明媚的妖嬈。
櫻搖頭：「不清楚，心裡很靜。」
聽言，葉妖染緩緩笑了。
眯起一雙鳳眸，凝望向了遠處。
然後腳步頓住，紅唇輕啟，說：「我覺得有人，可能更適合他。」
隨著她的目光望去。
是湖邊，一株雪地綻放的血梅旁邊。
扎著兩根麻花辮的少女，似是不敢置信的捂住嘴，滿眼都是情緒。
有吃驚，有激動，有欣喜，有愧疚，有窘迫……
而她面前的幾步之外，男子的帽子已經掀開，銀灰色的髮絲在白雪天地里散發著銀輝。
頭髮上有細碎的雪花，他灰黑的帽子和衣服上，也明顯的沾著雪。
顯然是女孩貪玩，亂砸雪球，身為路人的滄冥不慎中招。
「你是楓城那個漂亮的大哥哥！」
隔著老遠，女孩的聲音模糊傳來，毫不掩飾的欣喜的。
隨後便見她一蹦一跳跑了過去，抱住滄冥。
滄冥身子一僵，眸中掠過銀光，璀璨奪目，片刻消失殆盡。
他面無表情低頭，懷中的女孩抬起頭，一雙清透的眼睛就這樣透過萬千繁華闖入了那雙恆久不變的銀眸中，漾開了波瀾，久不停歇。
袖下蒼白的雙手空在半空，有些僵硬。
單薄而冰冷的身軀就這樣站在雪地中，任她抱著。
直到木清急切的聲音傳來：「小姐！快放開！」話落，他已走過來將木兮兒帶走，口中還道，「男女授受不親，莫要唐突了公子！」
「我知道了長老爺爺，人家只是太激動嘛。」木兮兒哼唧兩聲，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依舊熠熠生輝的盯著滄冥。
「這位公子抱歉，我家小姐……」木清的聲音在看到滄冥的頭髮和眼睛時瞬間停止，「你是……」
怪不得他家小姐怎麼會見著個人就撲上去！
細細打量了眼前的男子，渾身氣度一看便不是好惹的。
心中百轉千回，面上還是為了禮數，連忙說道：「抱歉公子，我家小姐性子有些貪玩。」
滄冥面無表情，目光僅僅在他身上掃過一下便移開，落在低處，小小的人兒身上。
銀灰色的眸子依然平淡如水，靜得毫無波瀾。
看了片刻，他便抬步轉身。
木兮兒卻立刻擋在他面前：「等等，漂亮哥哥，兮兒上回還沒有問你的名字呢！」
不等回答，她便跟麻雀似的嘰嘰喳喳說了好多。
「我是木家的木兮兒，你可以叫我兮兒，我覺得你好漂亮，你的眼睛為什麼是這個顏色的？你的頭髮又為什麼跟別人的不一樣？你是葉姐姐身邊的人嗎？你跟葉姐姐是什麼關係啊？」
一邊說還一邊配上極為活潑的表情和動作。
當面癱遇上顏藝，當半年不講一個字的人，遇上一句話可以不斷氣說上幾百個字的人……
瘦小的木兮兒，連他肩膀都不到，仰起頭望著他，嘴巴一張一合。
而滄冥便是望著她說，面無表情，繼續面無表情……
該毫無波瀾的，還是毫無波瀾……
世界是寂靜的，除了眼前說得起勁兒的木兮兒。
等她說完問完，滄冥垂眸，多瞥了她一眼，似是確定她沒有要說的了。
然後，面無表情。
抬步，轉身，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