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兼容並顧的兼並
第108章 兼容並顧的兼並
大戰一觸即發，因著顧嶸的話語，許兼並首先衝向的就是四海幫幫主張瑞博。
兩人對抗一群，任他們武功怎麽高強，自然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圍剿的人群中，不乏很多武功高強的江湖高手。
許兼並武功高強，混跡江湖那麽多年，自然不是張瑞博輕而易舉能夠傷到的。
更何況毒相公的稱呼不是誇出來的，若是往常，身邊無顧嶸，那麽多人圍剿，許兼並一個不高興，全都給毒倒了！
隻可惜認識了這個善良寬容的小綿羊，他藏起了所有的爪子。
但是如今，張瑞博是顧嶸點名要他消失的人。
張瑞博甚至都來不及還手，哪怕是一招！
手剛剛抬起來，就瞪大了雙眼，宛如被人勒緊了脖子。
不停的掙紮著，抽搐著……
最後倒在地上。
旁邊的人看呆了，回過身來嚇得往後退。
未曾出手對抗他們的人，許兼並被顧嶸影響，並未對他們下手。
回過頭見那群不要臉的糟老頭在圍攻自家阿嶸。
許兼並快速回到顧嶸身邊。
兩人再次背對而戰！
一如曾經讓顧嶸接納許兼並的那一戰一般。
將後背交給了對方。
不同的是，曾經顧嶸無奈為之，如今，他欣然樂至！
“阿並，如今看來，你我兄弟二人此次怕是要真正的同生共死了！”
顧嶸爽朗一笑說道。
似乎對於生死早已看淡，提及生死，仿佛就像在討論今日吃什麽？穿什麽一般雲淡風輕。
“瞎說什麽？說好了定是要找到小五的，就算沒有我，你也會一直走下去，堅持找到小五的！”
許兼並並不喜歡顧嶸的這一番話。
他喜歡與顧嶸生同衾死同穴，但是顧嶸年紀輕輕，他更願意看著他逍遙自在，安然無恙！
他是鎮南王府四公子，沒了他這個江湖人士的帶領，他還可以回到京都，那個金碧輝煌的地方，到處充滿銅臭味的地方。
做一個富貴閑人，娶一嬌妻，生兩三孩子，與妻子紅袖添香，閑時坐看雲卷雲舒，觀賞花開花落……
而這樣的日子，不會有他！
也並不需要他！
他的人生，他許兼並隻要一程，這一程，兩三年足矣。
哪怕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他也定會護他周全，讓他安然離去。
“對，還有小五！”
顧嶸輕笑！
瞬間又鬥誌昂揚。
眾人隻見顧嶸從懷裏拿出什麽，對著天空。
“咻……嘣……”
“不好，他們還有幫手，速戰速決！”
經一人提醒，其他人瞬間反應過來。
這是顧嶸第一次拿出家裏的求救信號筒。
還有小五沒找到，他不想死，也不想阿並死，所以他得撐到援兵前來。
因著怕顧嶸的援兵前來，其他人紛紛攻打上來。
對戰之餘，顧嶸看到了好幾個被他和許兼並救過的人，隻是木訥的站在外圍，未曾上前。
隔岸觀火雖令人不恥，卻好過那些雪上加霜的人。
刀劍無眼，難免受傷，一場戰鬥下來，兩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痕。
這還是在許兼並為顧嶸抵擋太多的情況下。
“阿嶸，往後山左側撤退，我引開他們！”
許兼並湊近顧嶸，快速說道。
“不，阿並，說好了同生共死，你將我顧嶸當什麽人？”
顧嶸斥聲拒絕。
許兼並一邊感動一邊無奈。
顧嶸懂了他的意思。
他引開他們，他以身保他！
所以，顧嶸拒絕不從，依舊在許兼並背後，成為他最堅強的後盾。
後麵迎上來的風霜雨雪，除非將顧嶸弄死，否則休想傷害許兼並分毫。
許兼並眼眶微紅：“你還要找小五！”
“我顧嶸何時是那等可以為了妹妹拋棄兄弟之人？”
顧嶸氣煞，招式越發的凜冽。
“走！”
許兼並嘴角微揚，眼眸微斂，對著周圍扔了一粉末，隨後拉著顧嶸快速飛躍離開。
輕功用到極致，兩人像一道光影，眨眼間就離去老遠！
“追，別讓他們逃了！”
後麵追兵窮追不舍，顧嶸二人速度也極快。
眼看著逃離了追兵的視線。
來到了屋脊山！
屋脊山山下是一個村莊，江湖人士鬥爭自然不會牽扯到平民百姓。
兩人從後山逃離。
“阿爹……嗚……阿娘……救我……”
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那聲音讓顧嶸瞪圓了雙眼。
毫不猶豫衝向了那個聲音。
“小五……”
顧嶸快速衝向那個地方。
許兼並啞然，卻是不說話直接跟了上去。
隻見屋脊山懸崖處，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吊在那樹枝上。
嚇得臉色蒼白無力，緊緊的抱著樹枝大聲的哭泣著。
一不小心就會跌落懸崖。
“不是小五……”
顧嶸哽咽……
再一次失望。
不是她！
聲音像她，年紀相仿，可是，不是她，他那古靈精怪的妹妹顧淺。“哥哥救我，哥哥……”
小姑娘看到了顧嶸和許兼並，大聲求救。
“阿嶸……”
許兼並看了看後方，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阿並，救她！”
顧嶸眼裏閃過一絲掙紮。
他仿佛看到了自家阿淺，也是這般絕望的抱著樹枝，像大海裏抱住了唯一的浮萍，在等待著救援。
他怕，若是他此時視若無睹，會不會他妹妹有朝一日，也在需要幫助時無人出現？
許兼並快速離開，尋找了一牢固的樹藤。
纏在腰間，另一頭拴在樹枝上。
不給顧嶸說自己來的時間，快速衝了下去。
將那姑娘撈了上來。
剛剛站穩，周邊已經站定了五六個追兵，其餘人漸漸跟了上來。
小姑娘看到那麽多窮凶惡煞的人，嚇得瑟瑟發抖，躲在顧嶸身後。
別問為什麽不躲在許兼並身後，主要還是顧嶸長得清秀俊逸一些。
“哪怕在逃亡，也不忘救途中的小姑娘，毒娘子心善，與毒相公倒是大相徑庭！”
一老道士感歎。
看著顧嶸和許兼並的目光充滿了悲憫。
“這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放她離開，咱們之間的恩怨，咱們自己了結！”
顧嶸看向老道，語氣中帶了些許懇求。
“自然，我等都是名門正派，豈會做那等傷天害理之事？自然不會傷及無辜！”
老道點頭……
其他人看了看老道，倒也為了那一刻的名聲而默不作聲。
仿佛放過一個好姑娘，就可以證明他們那自詡正道的光！
“你速速回家，一個小姑娘，盡量不要外出，注意安全！”顧嶸回頭說道。
像是看到了妹妹顧淺一般，語氣和眼神難免溫柔了些許。
少了方才屠殺時的凜冽。
“哥哥……”
小姑娘有些害怕的看著顧嶸。
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那群人。
“速速離開！”
顧嶸推了推小姑娘。
小姑娘哽咽著簌簌落淚，被顧嶸推搡著離開了原地。
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原是以為毒相公毒娘子實乃大奸大惡之人，這才跟著澆滅窮凶極惡之人，未曾料想二位善心未泯，隻聽聞二位江湖稱號，不知貧道可否知曉二位尊姓大名？”
老道對著許兼並二人微微作揖。
許兼並回頭看了看渾身是血，因著刀劍而衣衫襤褸的顧嶸，微微一笑。
“大藥穀許兼並，但凡許諾，必定應允的許，兼容並顧的兼並！”
這段介紹，仿佛在炫耀什麽，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顧嶸眼眸微微啞然。
隨後莞爾一笑。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顧嶸，兼容並顧的顧嶸！”
隨後兩人相視一笑。
明明渾身是傷，衣衫襤褸，明明在劫難逃，追兵不斷，可是這一刻，兩人之間的氛圍不由得讓人動容。
“廢話那麽多，打就是了！”
許是看出了在老道的話語之後，有不少人紛紛動容，四海幫一長老大聲喊道，率先衝了上去。
其他人紛紛前往。
再一次鬥爭在一起，隨是亦是強弩之末，卻是也傷敵不斷。
“阿嶸！”
聽到顧嶸悶哼，許兼並回頭，看到了被人從後背砍了一刀的顧嶸。
許兼並心如刀割。
“啊……爾等該死，爾等該死……”
許兼並雙手一揚，那白色粉末再次揮灑。
“啊啊啊……”
“救我……”
“救命……”
周圍的人瞬間中招翻滾成一地。
許兼並衝到顧嶸身邊，將他拉在自己身後護著麵對仇敵。
殺紅了的眼眶瞪著周圍的人。
“住手，再動手我殺了她！”
顧嶸和許兼並看過去，隻看到方才從懸崖上救下來的姑娘，被人用刀挾持著，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傷心。
顧嶸愣住了，許兼並默默的護著他，時時休息其他人的神色。
“哥哥我怕……”
小姑娘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麵，驚慌失措。
“放了她……”
顧嶸哽咽……
一瞬間似乎將人看成了小五。
那時，小五可是也這般絕望？
不，小五不會的。
鎮南王府兒女，怎會等待他人救助？
“放下武器，讓毒相公放下手中的毒，給我們解藥，我就放了她！”
那姑娘知曉這些人定是要用自己威脅方才救了她的兩個大哥哥。
看著顧嶸和許兼並為難的模樣。
再看看兩個大哥哥那滿身傷痕。
明明他們可以離開的。
明明他們可以安然無恙。
小姑娘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人會找上自己。
可是自幼阿爹教導，要知恩圖報！
“大哥哥，你們快跑，不要管阿秀了！”
“死丫頭，說什麽？”
脖子上的刀壓重了幾分。
阿秀脖子上瞬間多了一排血珠。
“嗚嗚……”
阿秀嚇得不敢動彈。
眼眸裏的恐懼和哀求讓顧嶸自詡堅硬的心動搖。
手裏的劍漸漸放下。
“不要……”
阿秀大喊，害怕的閉眼往刀上衝去……
她看到了……
看到當大哥哥快要放下劍時，其他人對準他的劍，以及那些蠢蠢欲動，準備傷害他的人。
是他們救了自己，倘若因為自己而害了他們二人的性命，那麽她活著也終將一輩子愧疚難當。
阿爹說過，要做一個無愧於心的人。
阿秀不能像男人那般頂天立地。
卻是可以不給恩人添麻煩。
隻是……
阿爹病重，還等著阿秀采人參回家救治……
阿秀不孝……
顧嶸不敢置信的看著阿秀無聲無息的癱倒在地。
“你說過我放下武器就不傷她，你說過不傷她啊……”
顧嶸瞬間雙眼血紅，眼眸裏隻有阿秀脖頸上怎麽也止不住的血。
提著劍衝向了人群。
尤其是那個挾持阿秀的人。
“是她自己撞上來的，不怪我不怪我……”
那人恐懼的後退，還未說完，就被一劍封喉。
許兼並看著地上的阿秀，微微動容。
原來，這便是阿嶸向往的道麽？可是這世間有多人可以做到有恩必報？
殺紅了眼的顧嶸，仿若不要命一般。
身上傷口越來越多。
老道看著地上的阿秀，又看了看身邊自詡名門正派的人，再看看那逃亡也不忘初心的毒相公毒娘子。
忽然有些迷茫。
他們是壞人麽？
隻怕不見得。
所謂的名門正派是好人麽？
恐怕也不見得。
所以自己這是助紂為虐嗎？
愣神間隻聽到毒相公驚恐的呐喊。
“阿嶸……”
老道抬頭，看到了那方才還散漫無拘，譏笑世間的毒娘子，被人一掌拍下山崖。
“不！”
老道身體前傾。
“阿嶸……”
老道看著那世人口中窮凶極惡的毒相公，毫不猶豫，奮不顧身跳下了懸崖。
老道恍然……
這群人中，亦有那麽兩三個愣神者。
看著懸崖上再沒了蹤影的兩人。
又看了看那些殺了毒相公毒娘子一臉勝利的喜悅的「名門正派」……
心裏那個他們堅守的正義似乎在瓦解。
地上無聲無息的無辜小姑娘阿秀無人問津，仿佛她的出現不過一個插曲。
那些口口聲聲說著大義，說著護民，說著行俠仗義的人們。
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似乎還在遺憾沒來得及將毒相公扒光，搜索他身上的不死神丹。
腦海裏，毒相公毒娘子相視一笑，仿若世間隻有他們二人的畫麵久久不散。
“大藥穀許兼並，但凡許諾，必定應允的許，兼容並顧的兼並！”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顧嶸，兼容並顧的顧嶸！”
老道呢喃：“對不起，還有……再見！”
隨後走向阿秀，將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抱了起來，向著山下走去。
後麵那些「名門正派」正在為自己的勝利慶賀著，喜悅著。
陽光照在他們的臉上，竟是漸漸模糊了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