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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殿試嶄露頭角

  在沒有慕容瑾年的這一個月裏,慕容若的生活堪稱是格外地舒心,沒有生氣,沒有煩惱,不用讀書,不用練武,她覺得自己已經與期望中的那種混吃等死的美好生活十分接近了。


  皇帝隔三差五就來織錦宮來看望六皇子,他心裏又燃起了希望,阿景是他和葉蘭溪的孩子,生地那般聰穎,說不定修然也是繼承他和葉蘭溪的優良資質,為了聯絡感情,免不了要趁著修然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混個臉熟。


  葉蘭溪表麵上對於皇帝的關心十分高興,實際上已經不止一次在慕容若麵前吐槽皇帝的煩人,到底是政務太少,還是妃子不夠,他這樣隔三差五地來,她不敢看她那些珍貴的宮廷禁書了。


  慕容若覺得自己這便宜母妃也挺可愛的,兩麵三刀的,明明是美豔的長相,卻偏愛撒嬌。哪怕知道她並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慕容若卻覺得對她討厭不起來。十年過來了,是不是連葉蘭溪自己都忘記了,她並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放榜的那一日,敲鑼打鼓的官府人員按照考生寫的地址,來到了乾坤道第八家,默默地繞了一圈,又一次來到這裏,不對啊,怎麽是皇宮啊?


  守皇宮門的侍衛見狀上前詢問道:“這位大人,你這都來第二次了,看你們這架勢,這是去中舉的舉人家裏麵吧,來這皇宮門口做什麽?”


  這位官員連忙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這考生叫慕容若景啊,家住在乾坤道第八家,這怎麽怎麽是皇宮呢?”


  守門的侍衛聞言抽了抽鼻子,睜大了眼睛說道:“當今的太女,名字叫慕容若,可是,可是太女殿下今年才十歲啊?”


  這位官員聞言大喜,拍了拍手說道:“正是正是,這可是咱們大夏開國以來最小的舉人了。”繼而他想到了一件嚴峻的事實,結結巴巴地說道:“什麽?是太女殿下,那這這皇榜還有紅綢是給還是不給啊?”


  正當兩人麵麵相覷的時候,皇帝身邊的大太監來福趕到了宮門口,喘著粗氣說道:“自然是要敲鑼打鼓帶大紅綢的,那個,邱大人是吧,陛下還有太女殿下在尚書房等著您呢。”


  所有的人迷迷糊糊地繼續敲鑼打鼓地進了皇宮,一路敲到了尚書房停了下來,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這慕容若景就是慕容若,就是當今的太女殿下啊,且不說太女殿下是女兒身,再者說,她這才十歲,怎麽就成了皇榜上的榜眼了?


  這一路上發出了不少動靜,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了,太女殿下中了榜眼,怪不得前些日子織錦宮神經兮兮偷偷摸摸的。


  麗貴妃看著端坐在凳子上練字的自己的兒子,別說讓他科舉,這種榆木疙瘩,早晚有一天皇帝說不定就把這儲君之位給廢了,不由得來了脾氣,把桌上的東西拂袖摔到了地上,怒吼道:“你這個蠢貨,本宮能指望你什麽?啊,看看那慕容若,現在考上了榜眼,人家也不過是比你大了一歲,你讓本宮如何在葉蘭溪那個小賤人麵前如何自處啊?”


  太子聞言反倒說道:“皇姐自幼本事就比我們大,就算得了榜眼也不足為奇,母妃你也不要方寸大失。”


  麗貴妃聞言覺得氣消了不少,出了殿門打算去給蘭貴妃賀喜去了,她剛剛才想明白一件事情,就算太女再怎麽優秀,終究是女兒身,太子雖然愚鈍,但是皇帝也誇過不少次他宅心仁厚。


  慕容若在她父皇的強烈要求下,身上係著大紅綢子,敲鑼打鼓地在皇宮裏麵走了一圈,拉了好一波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邱大人還有那隨行的隊伍也得了不少賞錢,喜笑顏開地出了皇宮。


  第二日殿試的時候,慕容若一身白衣小公子的打扮站在一眾進士之間,慕容瑾年站在她的旁邊。今日殿試的表現直接影響到任職什麽官位,所有人都卯足了勁,想要在皇帝麵前好好表現,要麽是想成就一番功業的,要麽是想要找個好官位,光耀門楣。


  不過慕容若的想法就比較特殊了,隻要當慕容瑾年的頂頭上司,管它什麽官職,她都樂意。


  眾人還不知道慕容若的身份,現在身邊都是太監們看著,說不定哪個就是監察的官員藏在裏麵的呢,於是他們都樂此不疲地彼此禮貌地寒暄了一番,但是對著自帶冷氣隔絕的慕容若和慕容瑾年,那些客套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明明看起來不過是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怎麽氣場一個比一個強,而且大家都是一身白色的進士服,偏偏他們把衣服穿出了綾羅綢緞的感覺。


  這一次的狀元是一個很“傻”的人,少言寡語,無論誰對他說什麽,都隻是傻嗬嗬地笑,可就是這樣的人,反倒得了狀元,反倒讓慕容若覺得有些好奇,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月速成的進士,策論的形式的漂亮程度,遠不及那些多年寒窗苦讀,精工於此的考生。


  大太監拂塵揚了揚,宣布考生入殿。


  在慕容若和慕容瑾年進殿門的那一刻起,朝臣們就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傳言非虛,還真是太女殿下啊。”


  “老臣早就知道太女殿下有朝一日要去試試科舉。”


  “陛下知不知道這事?”


  進士們紛紛豎起耳朵聽著這些穿著紫色朝服的官員們嘰嘰喳喳地議論著,偏生什麽也聽不懂。


  慕容若的臉色有些難看,她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待會說不定就要有人跳出來懷疑她這榜眼是不是憑著真才實學考出來的了。


  皇帝咳嗽了一聲,龍椅之上,所有的情況盡收眼底。


  為了給自己女兒撐腰,今年改掉了殿試的考試方法,由考生互相問問題,互相作答。


  第一個選擇的人是狀元,名叫陸諳,陸諳本來看起來有些傻的麵容頓時變得神采奕奕了起來,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他選擇的人是慕容若。


  慕容若欣然接受,兩人互相鞠了鞠躬。


  “未待幹戈,遮清金庭之梭;無勞轉運,長銷玉塞之塵?使歲星人仕,風伯來朝,河薦蕭張之名,山降申甫之佐?屈己和戎,而強敵內侵;招誘以餌盜,而盜賊猶熾。以食為急,潛運不繼而糜乏羨餘;以兵為重,選練未精而軍多冗籍。吏員狠並,而失職之士尚眾;田萊多荒,而複業之農尚寡。嚴贓吏

  之誅,而不能革貪汙之俗;優軍功之賞,而無以消冒濫之風。”直指邊境戰火四起,朝廷卻未能派出好的將領來解決問題,還有貪汙納賄的風氣。


  如果不能恰如其分的回答的話,按照自己便宜父皇睚眥必報的性格,這個直言不諱的傻子狀元就要前途堪憂了。


  慕容若答道:“君天下者,興化致理,政固多端。然務本重農,治兵修備,乃其大者。金人有易弱之勢三:夫好戰者勞,失其故俗者蔽,人心不服者離,而金人皆有與焉。子大夫學包群玉,文擅鏘金。”


  陸諳看著慕容若的目光由原來的尊重變成了崇拜,就差身後有一條搖來搖去的大尾巴了。抱拳說道:“學於古訓,通知時事。乃吾輩楷模。”


  慕容若斂了斂眉,問道:“夫以堤束水,以水刷沙,自有成法。顧何以濁流或致分侵,運道或成淤澱。以借黃濟運,苟且目前,不顧後患。宜用何策使之涓滴不久,又能利槽?其於入口出口堤防閘壩之利,宜何如置力欽?”


  陸諳猶豫了片刻答道:“上策是人工改道。他認為黃河沒有修築大堤前,河水雖然漫流,但是河道寬闊,‘左右遊蕩,寬緩而不迫’。春秋中期,開始築堤時,堤距寬大則河水通暢,後來河道狹窄、堤線彎曲,發生洪水時泄流不暢,則常決口為患,分流後,被分走的洪水走分洪道,餘下的洪水走原洪道,也算是寬緩而不迫,下策是加高增厚原有堤防。原來的堤防堤距過於狹窄,且堤線彎曲多變,再這樣的基礎上,無論怎麽加高增厚,洪水下泄不暢的問題也無法得到根本解決,是為下策。”


  一眾進士扼腕汗顏,他們既不能提出這樣高水平的問題,也不能有這麽高水準的答案。


  隻有慕容瑾年默默地在微笑,他的若若在閃閃發光呢,真想就這麽藏起來。


  皇帝聽到了慕容若的問題,下意識地揉了揉腦袋,他知道自家女兒尤為喜愛水利專著,但是你問這些舉人們,不是強人所難嗎?好在狀元郎還是靠譜地給出了答案。


  在一旁的工部尚書已經在拿著筆奮筆疾書了,顯然陸諳的答案很有建樹,也有實際用處。


  接下來的互問互答也就是小打小鬧了,沒有什麽看點了,除了慕容瑾年硬生生把一個五十歲的進士給問哭了。


  十年寒窗苦讀,為的也不過是這一日的加官進爵。


  陸諳是第一個,被任職為四品的工部侍郎,幹實事也許更適合他這樣寧直不彎的人。


  慕容若和慕容瑾年反倒是最後任職的。


  皇帝坐在龍椅上,姿態閑適地說道:“太女中了榜眼,想要什麽官職,隨便和朕說,憑你的才學,無論在什麽位置,都是合適的。”


  群臣汗顏,這麽寵女兒真的沒有問題嗎?


  慕容若不卑不亢地跪在地上,說道:“兒臣惟願欽差大臣一職,遍除天下貪官汙吏,還天下一個河清海晏。”


  皇帝聞言臉色頓時不太好了,這是女兒長大了,翅膀硬了,要脫離庇護了?欽差大臣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官位,自家女兒是什麽時候掛念上的?

  慕容瑾年聞言眼底閃過思量,也跟著跪在地上,說道:“臣願追隨太女殿下,緊跟其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皇帝整張臉垮了下來,心道,好一個子玨,我拿你當侄子,你卻想帶跑我女兒。


  慕容若的麵容堅定而頑固,定定地看著龍椅上的皇帝,說道:“父皇,欽差大臣的職位,除了兒臣再也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皇帝的麵容滄桑了不少,轉念想來,這也許是女兒大展拳腳,拉攏民心的好時機,便允諾了此事,中氣不足地說道:“進士慕容若,任二品欽差大臣一職,進士慕容瑾年,任三品中郎將,從旁協助,巡視全國疆土,遍查藏汙納垢之事,凡事先斬後奏。”


  慕容若聞言埋下了頭,嘴角對著慕容瑾年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容。


  慕容瑾年見狀,眉眼彎彎,溫和一笑。


  兩人冷著臉起身,各自站在了一旁。


  事情自然而然地發展著,太女慕容若十歲斬獲榜眼一事甚囂塵上,後來她三歲舌戰群儒,六歲又戰群臣的事情也跟著宣揚了開來,一時間風頭無兩。


  姑蘇葉家接連放了三天的鞭炮,慶祝侄女中了榜眼。


  一旁的清河慕容家也跟著放,我們是嫡長子也中了探花的好吧。


  這一晚春風得意的太女殿下卻被蘭貴妃罰跪在了大殿裏麵。


  葉蘭溪難得對慕容若發了脾氣,在她看來,慕容若真的是太任性了,什麽事情都不告訴她這個母妃,就自作主張地決定了,那欽差大臣哪裏是她一個孩子能勝任的,後來越想越氣就把屋子裏麵的瓶瓶罐罐都砸了。


  而在此時,織錦宮的宮女和太監們見他們的小主子被罰了,由大宮女秋雨帶頭,送軟墊的送軟墊,敲肩膀的敲肩膀,喂甜食的喂甜食,絲毫不受影響,除了膝蓋有點疼。


  葉蘭溪出了殿門就看到這群星拱月的景象,一時間氣也不是,樂也不是,終究還是別別扭扭地說道:“阿景要是知道錯了就起來吧。”


  慕容若聞言一躍而起。


  雪花此時抱了許多煙花進來,對著慕容若說道:“殿下,咱們什麽時候放啊?”轉頭看到了蘭貴妃擰巴的麵容。


  慕容若走近了葉蘭溪,拽著她的手臂,溫聲說道:“母妃,放煙火慶祝一下吧,都是小聲的,不會嚇著皇弟的。”


  葉蘭溪麵容鬆動了一些,說道:“好吧。”


  慕容若抱著慕容蕭,滿天都是漂亮的煙火,宮女和太監們拿著小的煙火棒追逐著,竟然是難得的融洽,也許隻有在這樣快樂的時候,人們才會忘記身處宮裏的諸多無奈和苦難。


  慕容若咬住了慕容蕭的手指頭,吱吱呀呀地像是在說話。


  慕容若把慕容蕭往上抱了抱,她還是第一次有一個弟弟呢,怎麽說呢,以前醜的像個猴子,現在看起來倒是軟軟綿綿的,挺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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