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慕容若策反
在進入船艙之前,慕容若突然頓住了腳步,手指摸了摸船艙門框上的痕跡,手指習慣性地扣了扣,回頭看了一眼上官夏堇,說道:“我還是低估你了。你這心思不是九曲十八彎,而是個圓環,天衣無縫,我現在有些不明白,我這入的到底是局,還是局中局,還是兩者皆是。”她眼底閃著暗芒,似笑非笑。
上官夏堇重新調整了他的兜帽,白紗被江風吹得有些皺了,他輕聲笑了,說道:“姑娘還是不要過於高估我,就像是黑白對弈,局往往不是執子人能早先預測的,而是步步緊逼,最後才造就了七竅玲瓏的棋局。”
黑漆漆的夜晚,慕容若卻偏生覺得他在散發著強烈的白光,亮地叫人看不清真實的模樣,撇了撇嘴,說道:“故作玄虛。”言罷,便走入了船艙。
先前那個柔柔弱弱的姑娘還在那,慕容若便尋著她的身影,重新落了座。
那姑娘問道:“恩客身體可有什麽不適的地方?”
慕容若現在看著這張楚楚可憐的臉,再也沒了憐愛的心思,這賊船上能有什麽好人?這外麵的世界果真不同,每個人都把心思藏得深深的,叫人看不清,懂不了。她從前自詡能看透人心,這一日的經曆,卻是讓她明白,是她過於自負了。
上官夏堇還在艙外,沒有什麽是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
她張開了懷抱,摟住了羅衣的肩膀,靠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能帶我去沐浴嗎?我這在江上有幾天了,人都快要發臭了。”
羅衣紅了紅臉,隻當是沐浴後還有別的事情,聲如蚊蠅,說道:“奴家房間裏有熱水,不如讓奴家帶公子去沐浴。”
慕容若心中暗叫不妙,這一般人屋裏能有熱水麽,不都是直接真刀真槍辦事的,看來自己摟著的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這一下子,好在理智大於行動,她麵色不變,依舊保持這個吊兒郎當的姿勢。
回到房間後,慕容若果真見到了一個木桶,裏麵放著熱水,屋裏的熏香估摸著也是助興的。慕容若說道:“羅衣,你這房間倒是香地很,我這是氣都不夠喘的了,能不能把窗戶打開呢?”
“外麵夜風寒冷,恩客這樣敞著窗戶沐浴怕是要著涼了。”
慕容若沒有理會羅衣的話,徑直走了過去,打開了窗戶,冷風一灌,那種迷亂的香味果真淡了些,連帶著腦袋也清楚了不少。
慕容若扭了扭脖子,不和那個毒美人一起果真是身心都輕鬆,她問道:“羅衣,能借我一把刀嗎?不用多大,隻要夠鋒利就行。哦,對了,你有做女工的什麽剪刀什麽的嗎。”
羅衣的袖子掩著口,水汪汪的眼睛裏閃過驚恐的神情,說道:“恩客要刀做什麽?莫不是?”
“你胡亂想這些什麽呢,隻是我這腰上的傷口疼得厲害,我想看看到底傷成什麽模樣了。”,慕容若雙手撐著窗台,恰如其分地露出腰間的白色繃帶,深黑的眼眸裏帶著央求的意味,濃墨一般的黑色長發掠到了臉上,癢癢地,弄得她都想打噴嚏,隻是為了形象,還是忍住了。
羅衣猶豫了片刻,終究是信了慕容若的話,從梳妝匣裏取了一把銀剪刀來,遞給了慕容若。
慕容若站在屏風後麵,隨即剪開了腰間的繃帶,解下了腰帶,裏麵是紅色的皮肉,連帶著中衣,血肉相連,看著極為地滲人。
就著那沐浴的熱水將傷口清理了一番,連帶著上麵抹的藥粉也弄得一幹二淨,也不顧及羅衣在場,將連著中衣的皮肉剪了下來,雖是疼得她想哭爹喊娘,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多年在外打仗,讓她養成了一些習慣,遇到危險的情況,無論怎麽樣都不會吃外麵人喂的東西,當然,她家即墨屬於內人。如果真如上官夏堇所說,匕首上不過是一些安眠藥,那唯一能解釋她現在渾身內力全無的,便是這腰間的傷口被人動了手。
羅衣站在屏風後麵,看著慕容若的動作,捂住嘴,驚詫地說道:“恩客怎麽對自己這樣狠啊?剛剛那位公子不是與恩客一夥的嗎?”
慕容若吃痛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剛要穿上衣服,那羅衣轉身取了瓶藥來,從屏風後麵遞給了慕容若。
慕容若謝過,想著這賊船上竟然也有個良心未泯的好人,說道:“無以為報,真是多謝姑娘了。”將那藥往腰間的傷口抹了抹,好在沒傷及肺腑,要不然就難以處理了。雖比不上宮裏的那些好藥,卻也是藥效顯著,一陣清涼的感覺。
衣服穿好後,這才走了出來。
羅衣問道:“恩客這傷可是因那公子而起?”
慕容若看了眼門外,門窗上麵並沒有影子,應該是無人監視。臉上流淌著白汗,說道:“什麽公子,那人就是一條毒蛇,我若不是因為多管閑事救了他的手下,也不至於被他暗算,落到如此境地。等到老子的人來了,不讓他吃盡苦頭,誓不為人。”
羅衣掩著臉,說道:“那位,是什麽人啊?竟然做這等小人行徑”
慕容若悄無聲息地笑了,羅衣姑娘還真是有耐心啊,她說了這麽多,做了這麽多,到現在才咬鉤。身份,你要知道他的身份好動手是不是,我就等著你這句話呢,就讓我來幫你一把。
“你可知京城最近正在尋一個人?”
“奴家哪裏知道京城的事情呀,這山高水遠的。”
“唉,那就讓我與你細細說來。他就是先前那個被抄斬的亂臣賊子,太尉的兒子。如今陛下不是要成婚嗎,他就蓄意想讓陛下成不了婚,才把我綁了來。”
羅衣聞言大驚,說道:“那恩客,恩客的身份是什麽?”
慕容若嘴角勾起,神秘莫測地說道:“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羅衣捂著嘴,眼中滿是不可思議,說道:“恩客,恩客可是那將來的帝後,傳聞裏有傾國傾城色的顧家庶子,顧瑾年。”
慕容若嘴角抽了抽,這些都是些什麽傳言啊,雖然她家小墨墨的確是傾國傾城之色,但是別人一說,她怎麽就覺得有點似真似幻,感覺就不是一個人呢?
慕容若麵色不變,拍了拍羅衣,說道:“此事與姑娘無關,這等心狠手辣之徒,就要送我往那死路上送了,這不是才讓我來吃飽喝足一頓嗎?但我的貞潔是屬於陛下的,怎麽會,唉,等我與這人決一死戰,誓死捍衛我作為男人的尊嚴。”她有些佩服自己這般顛倒黑白的本事,扯的好慌。
羅衣聽著慕容若這一副高談闊論,心中大為震動,陡然間跪倒在地,說道:“既然是帝後,那可一定要為奴家主持公道,這歌船上的姐妹們自幼被拐賣,從未見過雙親,受人指使,在這船上明麵上做皮肉生意,暗地裏卻是殺人越貨。奴家也想洗心革麵,安安分分地找一份營生。”
慕容若雖已經把這船上的事情猜的七七八八,卻還沒想到過還有這一番的淵源。忙點了點頭,帶了幾分情真意切,說道:“若我與那亂臣賊子廝殺後逃脫升天,回到京城後,我定然會向陛下稟報此事,救姑娘與水火之中。我以慕容家的榮譽在此起誓,決不食言。”所以啊,你們要努力啊,我現在一點武功沒有,都指望著你們救命呢。
羅衣的眼神轉為冷靜,說道:“有了您這句話,奴家就算是拚了一條性命,也一定送您到京城。”言罷,盈盈一拜,從頭上抽出了一隻銀色的簪子,上麵紋著蓮花的圖案。
慕容若忙攔住羅衣,說道:“這賊人人數眾多,武功高強,姑娘千萬別以身犯險。”
羅衣素白的手按住了慕容若的手,說道:“顧公子放心,這世間的上三流不是奴家這些人走的,奴家這些人,走的是下三流。顧公子就在這裏等候,等著奴家的好消息吧。”
慕容若拽著羅衣的手,說道:“怎麽能讓你們這些弱女子衝鋒在前,我卻做那縮頭烏龜,我與姑娘一起去。”
慕容若心道,上官夏堇,有了這些人,我就不信,還不能讓你傷筋動骨,雖說有些劍走偏鋒,但是為了能按時回去和即墨成婚,她目前也沒有別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