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江南
此時已經是五月半,石榴花開,楊柳葉茂,奇崛而秀美,萬物生長,欣欣向榮。就是天氣炎熱,道路難行,遠行之人,大多輕裝進行,選擇稍微輕涼的清晨和傍晚趕路。
考慮到長途跋涉會消磨戰鬥力和士氣,吳緣來也選擇清晨和傍晚趕路。雖然這樣一來就暴露了他們一行人的行蹤,不過吳緣來覺得,其實從京城出發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在微生涼的監視下,這樣想來,倒是變成無關緊要了。
麵對一個多年征戰的將軍,吳緣來此行的把握並不大,更何況微生涼還有十四歲就參與政變這樣的黑曆史。皇帝給他的命令是將微生涼先抹黑,再抹殺。罷了,既然無路可退,那麽他就隻能迎麵而上了,從坐在東廠總督這個位置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失去。受皇帝隆恩,他是第一個擺脫奴籍當上武狀元的暗衛,還是第一個當上督主的武狀元,為天下人詬病,得失難論,說來倒也是可笑。
百來人的錦衣衛騎著高頭大馬,身穿飛魚服,腰帶繡春刀,在山路上疾馳,現在已經是傍晚,天空開始低沉,雲層低垂,冷冽的晚風吹拂,倒是一掃趕路的疲憊之感。吳緣來騎著一匹頭大,脖頸高昂的良種西南馬,肌腱發達,蹄腱結實,趕著山路倒是也不是很費力。其餘的錦衣衛騎的馬是四肢堅固,關節強大,腰背平直的山丹馬,平路趕山路倒是可以與西南馬匹敵,但是山路就遜色了許多。
暗夜將至,一行人在半山腰找到了間傳舍。雖是在山腰上,這店麵其實不小,三層的小樓,百來號的房間。吳緣來看了看廳堂的桌子,上麵雖然有著一些磨痕,看起來年代挺久了,不過沒有什麽刀劍的痕跡,應該是沒有發生過多少廝打,應該是個安全的地方。吳緣來招了招手,一個錦衣衛立刻會意,拿著路引去前台辦理入住手續。趕了二十多日的路,好幾晚都是露宿,蚊蟲咬地滿身是包,就因為督主說哪個哪個傳舍不安全。
看到他們一身的飛魚服,腰間又掛著繡春刀,年邁的老板白花花的胡子貌似被嚇得抖索了好幾下,是錦衣衛啊,總算是等到了。檢查了路引,填好店曆,就安排了房間讓他們住了下來,又叫了兩個小二,幫錦衣衛把馬牽到後院的馬廄。
眾人叫了些酒菜,出於防範,紛紛嗅了嗅氣味,又用銀針驗了驗毒,畢竟現在是非常時刻,而他們又是非常人。老板笑嘻嘻地,點頭哈腰地在大堂走來走去,說著各位吃好喝好。小二也是低眉順眼,不時地加酒添菜,倒也是愉快。
待眾人都回房休息,老板收拾好賬本,也回房休息了,隻有幾個錦衣衛在樓上樓下走動巡夜。即便他們大多數人都覺得這店不是家黑店,不過督主叫他們不能放鬆警惕,他們自然就不能放鬆警惕。
老板回了房,脫了外衣,把床頭的抽屜拉開,裏麵赫然一個白瓷茶杯,把白色茶杯拿出來,下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喝完水後,就吹了蠟燭,上床睡了覺,他知道,事情成了。哼,他還以為這群小年輕是什麽厲害的角色,不過爾爾。
這個抽屜是兩個房間的櫃子,從這個房間抽出抽屜,就能拿到隔壁房間放置的東西,如果小二已經把慢性毒藥喂給了那群馬,就以茶杯為訊號。他看出這群錦衣衛的謹慎,在他們這一處,能做的事情,也就是給馬下些藥,至於其餘的事情,給下麵的人做了。
嘖嘖嘖,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想想上一代錦衣衛的督主,那才是當真是風華絕代,智謀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