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容和
今日衙門沐休,正值立夏,天氣晴朗,萬裏無雲。
施銀弟戴著青色的鬥笠,穿著綠色的蓑衣,帶著魚竿,漁網和竹簍,在雲石山下釣魚,邊境氣候略幹燥,這雲石山屬於山中山,群山環繞,寒風不至,暑氣難來,倒也算是個得天獨厚的地方。
先是把漁網撒入水中,不大不小的網,不大不小的口子,很大程度上能確保抓到的魚都是大魚,進入漁網的魚越多,網就收得越緊,就像是掙紮的犯人,越是痛苦想逃脫,越是難以擺脫悲慘的命運。
試了試繩子的韌度,確定繩子不會突然斷掉,把繩子係在旁邊的一顆小樹上。把酒米掛在魚鉤上,拋出魚竿,鬥笠一拉,在岸邊昏昏沉沉的睡了。
日上中天,太陽漸漸有些刺眼,變得有些熾熱。
施銀弟是被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和一陣撕心裂肺的雞叫聲吵醒的。然後,她遇到了平生最不可思議,碎裂三觀的和尚。
寶相端莊,外表妍麗的和尚先生,正在一臉悲憫地,把一隻可憐的野雞看似溫和地掐住了脖子。
可憐的野雞嘶吼著,掙紮著,悲鳴著,仍然無法逃出某人的佛爪。
施銀弟皺了皺眉,不是出家人不殺生嗎?她遇到的怕是個假和尚,還一臉悲憫的表情,他要是真的可憐那隻可憐的雞,就該拿開把他的手從那可憐的雞脖子鬆開,這雞叫的聲音又尖又慘,她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和尚,你放開那隻雞。你沒聽見那可憐的雞叫的有多慘嗎?”施銀弟目光凜然,定定地看著那和尚。
那和尚轉過頭來,“施主,我在超度它。”那一臉慈悲的表情,如果不是那雞叫的越發虛脫悲慘,銀弟差點都要相信了。
“那你換個地方超度,我的魚都被你的雞嚇跑了。”施銀弟冷冷地說道,貌似無意地拔開了刀,仔細地瞧著。
“施主怎可如此暴戾,這樣不好,不好。等超度完,小僧還要要用這至清至靜的湖水,為這隻雞淨身。”和尚一臉坦然,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著什麽樣的惡行。
“然後呢,把它安葬在你的腹中。”施銀弟反問道。
這時魚竿動了動,銀弟迅速地把魚竿一揚,迅猛一拉,一隻極其漂亮,全身呈紅的紅鯉,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銀弟把魚扔到了魚簍裏。這真是條遲鈍的魚,這樣聒噪的環境,不知道趕快逃跑,還上了魚鉤。
這時,那隻可憐的野雞已經徹底叫不出來了,咽了氣。
“你不能把它一下子捏死麽?非要讓它嚎這麽久。”施銀弟的雞皮疙瘩終於隨著雞叫的停止而平息了。
“小僧手無縛雞之力。”和尚毫無心理負擔地回答了。
施銀弟嘴角抽了抽,“聽你的口音,是京城人士吧,孤身一人來這荒遠邊境作甚。”
“施主的口音也是京城人士,怎麽也來了這荒遠邊境。”和尚席地而坐,從隨身帶的葫蘆裏倒出了些白酒,毫無心理負擔地給野雞灌了下去。
和尚就地挖了個坑,這時死雞屎尿一地,和尚就地拿土掩埋,把雞用湖水洗了洗,由於白酒的緣故,這時雞的毛孔舒張,去毛也尤為順利。
施銀弟看著這極為熟練的手法,一時間無言以對,這和尚怕是經常“超度”。把漁網一收,抓到了幾尾烏魚,和鯉魚一並放到了竹簍裏。拿上魚竿,背上竹簍,戴上鬥笠,準備起身歸家。
和尚這時問了句,“施主可是這城中人,小僧想問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