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喪父之痛
多年前的一切,驟然浮現在眼前。風雪之中那人著白衣,勝雪三分。
隻是這當年,竟然又是一番錯付。
沈霖輕蔑一笑,絲毫不顧往昔情麵地說道:“這昭和人人讚歎不已的女將軍,也不過是個將兒女情長掛在耳邊的廢物,隻配同這廢帝一起受萬般淩辱。”
“你少時更是鋒芒畢露,還妄想著名揚天下,你受傷那日,本王不過是想瞧瞧區區女子又何來那麽大的妄想,也瞧見那滿身傷痕悄悄離去之人。”
當日林辭被救回來之後,沈霖不過是想要去看看熱鬧,這才趕去,誰知剛到那便被林辭握住了手,原就是一場誤會。
“本王便將錯就錯,你也沒有辜負本王的一片苦心,果然成為了本王手中最快的一把利刃。”沈霖冷著臉說道,這早已經不是在眾人前,那副溫柔神情也再不用佯裝。
勝者為王,敗者死!
林辭有一瞬間的愣神,後來她又忙不迭地問道:“那是何人?”
“自然是本王那蠢不可及的十四弟!當年可是為了你險些折在那,誰曾想你卻根本不知救命恩人究竟是誰!”沈霖盛氣淩人說道,說罷之後還猛然間拿出鞭子,向著沈棣狠狠甩去。
那年林辭第一次上戰場,不知窮寇莫追,最後隻剩下幾人護在她身側。
當她被圍困將死之時,有一白袍小將,手執長矛出現,以一敵百,將她帶走。而後她醒來時,因為瞧見沈霖在身側,便將沈霖當作是救她之人,以至於一顆心也錯付。
“你做一把刀還是夠格的,替本王殺開了一條血路,可就在你凱旋之際,本王卻開始夜不能寐!夢中皆是你知曉本王並非救你之人,對本王一再發怒,將江山送給十四弟。”沈霖不由自主握緊了雙手,雖然事隔多年,但是此事在心中卻無法泯滅,以至於這多年的是非黑白,如今再度說出口,也還是如同過去一般。
話音剛落,旁邊一直低頭的林辭,便忽然抬頭質問道:“便是因此,你傷了我那麽多的兄弟,也讓我變成這般模樣!”
沈霖點點頭,依舊在一旁放肆大笑,這壓在心頭多年的事情,講出來後才是大快人心。
當年那奮不顧身衝鋒陷陣的女將軍,終究不是為了他……所以她必須死!
林辭側目而視,白袍小將的模樣同身邊沈棣的模樣重合在一起。
饒是生死關頭,林辭依舊衝著沈棣罵道:“你實在是太蠢了,就不會先同我說嘛!哪有你這樣救了人就走的!”
先是啞著聲音怒罵,後來就變成了幾聲笑聲,最後卻連眼淚都落下來。
“你這個傻子,為什麽不躲好了,不然我也不會救不到你!”林辭看著旁邊奄奄一息的沈棣,淚水漣漣。
忽然有一人踉蹌著走了過來,雙手之上皆是鮮血,整個人也如同驚弓之鳥一般。
行至眼前林辭方才辨認出這是慕容明珠,慕容明珠下一瞬間便癱軟在地,她癱坐在地上癡癡地笑個不停。
見狀,蠻族使臣則讚歎道:“果然是個識時務的人,林尚書果然對你這副模樣不設防,隻要你死了,昭和注定大亂!”
這昭和大亂,也就是他們想要得到的一切,文武雙才都已經湮滅。
換個帝王這種事,如今也是順勢而為。
林辭看向慕容明珠手上的鮮血,忽然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想要說話,卻發覺張了張什麽都說不出,額間青筋暴露。
愣了許久才發出如同公鴨嗓子一般的怒吼聲,“你殺了我爹!慕容明珠我自認為我爹待你不薄,你為何殺了我爹!”
父女二人,明明就要相認了……
“林尚書對這女兒可是寶貝的很,自然不會設防,所以才會死的如此快!”沈霖到了如此關頭,還不忘了將那沾滿鮮血的匕首給拿出來,指著匕首上麵的鮮血,拈來拈去之後,雙手拂過,最後大笑起來。
隻要這一切都盡在他掌控之中,那便無妨,這皇位已經相當於一隻腳踏上去了!他看似瞧著沾滿鮮血的匕首,實際上卻是透過那反光的匕首瞧著那些人。
被高懸在那的林辭,還有丟了魂一般的林辭,實在是妙。
林辭已經哭的眼淚諸多,就在這時候,慕容明珠忽然起身,衝過來便怒吼道:“他對我好不過是因為我這副皮囊罷了,他就算是跟你針鋒相對許久,也根本消除不了我心中的擔心,所以他還是死了好!隻要他死了,便無人知曉這一切!”
對於慕容明珠而言,即使是多了位慈父也比不上眼前的利益,反正那又不是她爹爹。可怒吼幾聲之後,卻忽然失去力氣一般坐在地上,耳畔總是那句,“多吃些,爹爹在呢,誰人敢欺負你,就算是小皇帝爹也要替你討回公道。”
若是她真的是林辭該有多好!
“就算是變了模樣,皇上依舊對你情有獨鍾!你們若是不死,我還要用什麽來跟你們搶!”
麵對這萬般指責,還有殺父之仇,林辭怒道:“你心中都是藏著些不軌的事情,沈十三自然不會對你上心!”
蠻族使臣抬頭看了看日色,時辰已經不早了。他不由催促起來,“正事要緊。”
“快些殺了這小皇帝,到時候一切就是我們的了!報仇雪恨的機會來了!”他依舊在一旁出言挑唆,髒了手的事情他可不願意去做。
林辭方才經曆了喪父之痛,沈棣又要再遭毒手,被擒之後隻能聲嘶力竭大喊道:“他是昭和的帝王!你們不能這樣待他!”
可兵刃已經高高舉起,見血便封喉。
誰知那兵刃快要插下去的瞬間,沈棣卻忽然睜開了雙眼,身子一躲閃,而後笑意淺淺同林辭說道:“當年朕是做好事不留名,你又那樣要求我做好事要留名,莫非是早就等著同我以身相許。”
雖然是說笑的話,但是瞧見沈棣尚且活著,林辭也是忍不住一陣歡喜。
好在還留著一條命,留得青山在,便不怕沒柴燒。
“不止是他沒死,還有老夫呢!”林尚書穿著甲胄走了過來,雖然已經是兩鬢斑白狀,卻還是意氣風發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