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荔枝
雖說使臣的身影已經漸行漸遠,可是這整個朝堂上卻依舊有數人議論此事,褒貶不一。
有些大臣已經毫不掩飾地讚歎道:“貴妃當真是厲害!就連在這使臣麵前也毫無懼色!”
除卻這邊的林尚書未發一言,反而隨意從袖子裏拿出幾個放了許久的荔枝,一個接一個的塞到嘴裏。
身邊的另一大臣當真是瞠目結舌,林尚書當真是瞧不上這位貴妃,竟然敢在朝堂上公然表達不屑之意,看那嘴上都吃出來不少泡了,卻還是一個勁地吃個不停,果然林尚書之氣節,非一般人所明了。
饒是這林尚書吃了好幾口,一旁驚詫之語卻依舊,反觀林辭也不過是淡然地抬眼,少時便好將朝和之事扛在肩頭,如今也是自然而然並無什麽,隻是總有些人不願萬事太平,不由挑起事端。
“貴妃這樣做,也隻是為了朝和,若是朝和發生什麽事情,她這貴妃的位置也會受到不少的牽連,所以歸根究底也不過如此。”以此理為由的大臣們,對他們還有對林辭的讚歎,一臉的不屑。
好在林辭處之泰然,不論是這讚賞有加,還是諸多話裏有話。
見林尚書雖然公然吃著荔枝,但是總也不見他多開口,其餘諸多大臣正欲開口奉勸之際,林辭卻柔若無骨般開了口,“皇上,臣妾方才做的事情,可否得到些許嘉獎。”
這嘉獎素來都是帝王主動給,這古往今來敢在帝王麵前要賞賜的人,當然也是少之又少,更何況這位如此堂而皇之的,滿朝文武尚且在前。
若是寵妃仰仗帝王寵愛,私底下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倒也是無可厚非,畢竟這枕邊風,妃嬪無數也會吹個無數次。
可是像林辭這般的,朝和千百年,也就隻有林辭一人。
沈棣微微頷首,似乎是允她繼續說下去。
那些人逮著由頭,立刻戳著慕容家的脊梁骨在那說道:“這慕容家不過區區商賈,養出來的女兒果然是沒有什麽大家閨秀的樣子,反而是滿身銅臭味。”
林尚書聞言,不知是作何感想,竟然微微一愣,繼而輕咳起來。
正輕咳之際,林辭就笑意淺淺衝著方才對她意見最大的大臣衝了過去,伸手一比劃,嚇得那大臣一臉惶恐,最後雙腳淩空,還在那奮力呼喚著,“皇……皇上!”
那喊聲尚未說完,又被丟了下來,隻是碰上在場眾人詫異目光的同時,那隻手又拎起了另一人。
林尚書那瞪得如同銅鈴一般的眼睛,隻讓人在那念叨:“這下子這位貴妃的寵妃生涯,約莫也應該是結束了,畢竟這可是林尚書啊。”
先前還頗多人言語,嘈雜不已的朝堂,如今卻靜的連針掉下來都能聽得見。
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林辭淺笑著說道:“按道理來說,就是林尚書這個重量的拎起來就頗為舒服了,不如林尚書無事的時候,就來宮中多走走,來本宮宮中,讓本宮稍微提著鍛煉一下,不知林尚書意下如何。”
隻將林尚書的小胡子都給氣得翹了起來,他伸出手指向林辭,雖然還是淩空而立,卻還是不輸氣勢。
“你不過是區區貴妃,竟然敢這樣對待老臣!當真是目無尊長!”林尚書一鼓作氣說完這些話,最後氣的咳嗽起來。
林辭倒是也笑著說:“這話說的又是什麽道理,本宮不過是覺得林尚書您的重量稍微順手些,往昔也都舉這些重量的!”
“你……”林尚書氣得再度咳嗽起來,這是口水四濺,唾沫星子亂飛。
有些大臣已經忙不迭地退讓開,誰能想到這朝中舉足輕重的林尚書,對上這刁蠻的妃嬪,還是落得個落荒而逃的下場。
林尚書這個時候也開始繼續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拿出個什麽收拾一下嘴角的唾沫星子。
可是抓了好久,卻沒能找到先前收好了的帕子,還是林辭伸出手,將手裏的帕子遞給了林尚書,然後譏笑道:“林尚書何必動怒,本宮如今也隻是商議此事罷了。”
那手裏的帕子已經猛地塞到了林尚書手裏。
恰逢旁邊的慕容明珠也搖著楊柳細腰走了過來,隔得老遠就在那喚道:“爹爹,女兒來了!您別生氣!”
“貴妃娘娘!雖然您如今受寵,但是也不能夠對我爹爹這般態度!”慕容明珠忙不迭地走了過來,雙目卻隻是看向方才林辭遞給了林尚書的手帕上。
那眼神寸步不離那帕子,慕容明珠心裏暗道:按道理來說,她可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
兩人交手多日,自然是十分了解。
所以她才不信,這林辭會按照他們往昔所言,也不信這林辭竟然會這般將這置於眼前的一切都隨手丟棄,如今她深知,隻有一次機會,那就是在林辭尚未暴露自己真實身份的時候,重新榮獲聖寵,到時候林辭究竟是死是活,也根本無人會在意。
慕容明珠忙不迭地走了過來,然後猛然間從林尚書手中接過帕子,似是有些心有餘悸。
可是等到慕容明珠憂心忡忡將手帕給拿在手中之後,卻是什麽都沒有發現,除卻這手帕之中還有口方才林尚書吐出來的濃痰,著實是讓人不忍心再多看。
而且這林尚書還在旁邊繼續咳嗦個不停,慕容明珠忙不迭十分幹脆利落的將手裏的帕子遞了過去,身邊的林尚書便又是一陣亂咳。
稍作歇息之後,林尚書又是笑著說道:“總算是把這條老命給撿回來了。”
隨著幾聲咳嗽聲,他便忙不迭地走到了慕容明珠麵前,用一雙粗糙的手,抓著慕容明珠的手,一臉擔憂地說道:“爹爹無事,你也無需擔憂。”
這一雙滿是濃痰摸過的手,就算是這身體還是林辭的,但是現如今的慕容明珠卻還是忍不住喉頭微動,不動聲色間甩開了手,似是有些嫌惡般甩開了手。
林辭冷哼一聲,繼而走向待到朝堂之上的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諸多大臣雖然沒有爭出個所以然來,倒是也陸續回去。
月色漸漸籠罩著整個朝和,林尚書也獨自一人出了宮,行至無人處,便皺眉從袖中拿出兩塊手帕,將染了穢物的丟掉,隨後又展了袖子,將袖子裏那些荔枝悉數丟掉,“這吃了幾日老夫最厭惡的荔枝,總算是上火了。”
剩在手裏的手帕,隱約可見有幾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