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回李府
在那宮中長廊之下二人並肩而行走了許久，林辭方才想起此番前來的正事。
“快快快，帶我去李世成老將軍府上。”林辭想起媚蟲控製的時間已經不多，趕忙催促著。
中了媚蟲蠱惑之術的沈棣，也是當真眼中隻剩下林辭一人，對林辭所說的話，那叫一個言聽計從。
“愛妃說什麽便是什麽，朕立刻帶你前去。”沈棣還是抱著林辭往前走過去，走到那宮牆那，倒是停了下來。
這宮牆也是十分熟悉，幼時兩人悄悄溜出去，總是走這邊的狗洞，如今狗洞沒了，難道還要再砸出來一個？
這般想著之後，林辭已經是躍躍欲試，誰知沈棣忽然低頭，一臉寵溺地說：“愛妃抱緊了。”
說完就直接平地而起，那輕功也算是這宮中的佼佼者，所以淩雲而出，簡直是飄逸至極。
“我們去李老將軍府上。”沈棣將林辭慢慢放下，恍若對待這世間珍寶一般，兩人一路上走的極其快，一路上除卻些許落葉被驚起，皆是一片僻靜。
而林辭也不願意多說一句話，因為抬頭之時，李將軍府便已經近在眼前。
“義父。”站在門前，瞧著那將軍府三個字，依舊熠熠生輝，倒是無端多了幾分感慨。
她推門而入，那門也隻是虛掩著，林辭沒有多想，直接走了進去，直奔往日裏去的地方，整個將軍府中，有淡淡花香飄著，而其他的東西，都顯得十分的破敗。好似是因為沒有人住在此處，所以沒了人氣，才會這般。
林辭走在前麵，沈棣就跟在後麵，兩人沿著那小徑一直往前走，偌大的將軍府，卻並無一人的身影。
她慢慢往前走過去，走到往昔練武的地方，方才停下來，沉聲說：“這麽多年，你們倒是並無什麽變化。”
說的話卻隻能夠對著那地上的一塊石頭，還有那已經越來越高的樹。
“沈十三，我想自己在這待會。”林辭也不回頭，隻是瞧著那石頭，自顧自地說著話。
一旁的沈棣倒是擔心的很，連忙說道：“愛妃，朕先去一旁等你，你若是有事……”
“我沒事的，沈棣你快走。”林辭低著頭，將沈棣猛地往外一推，而她又立刻往裏麵走了幾步。
最後聽到那腳步聲漸漸消失，她方才哭了起來，好似那一身傲骨，一朝皆斷了。
“義父，為何連你也去了。”林辭哭聲之中帶著些許的嗚咽，她未曾問過義父的屍骨葬在何處，未曾問過這死因究竟為何。
因為她怕，她怕屍骨無存，葬身荒郊野外，她怕知曉他並非戰死沙場，而是死在了君王手上，她怕他一生為朝和，朝和卻就此負了他，所以她不問，不敢問。
隻能在那一直哭個不停，哭到話都說不出來。
“義父，辭兒來遲了。”林辭忽然起身，對著這石頭，一直磕著頭，直到那額間有些許鮮血滲出，林辭方才停了下來。
緩緩抬起頭，那淚更是簌簌掉落。她忽然起身，扯下眼前一根樹枝，在那揮舞了起來，這曾經是義父所教，如今再舞給他看看。
在林辭的記憶中，義父他總是能將那千金重的長槍，舞的那般瀟灑恣意，整個朝和誰人不知李將軍。
林辭緊緊握著那樹枝，最後掌心也被那樹枝弄破，她方才無力地坐在那，“義父，辭兒回來看你了，為何你還是不出來。”
她哭夠了，便忽然大笑起來，那大笑聲讓這將軍府都為之一顫，悲痛到極致方才會發出如野獸一般的嘶吼聲。
忽然迎麵一聲怒斥，“你是何人！”
即便如今將軍府無人，也絕不是可以夜闖而來的，所以林辭轉身便欲離開，誰知這身後來者那叫一個不依不饒。
那手已經死死扼住了林辭的手，讓她無力掙脫，林辭微微一皺眉，好在是想起了怎麽脫離此處的法子，她一手刀下去，那人悶哼一聲，雖也吃痛，卻依舊不鬆手。
“不知姑娘夜闖將軍府，莫非是想要偷些什麽東西！”來者依舊是言辭不悅。
方才還未聽出來這來者是何人的林辭，也頓時驚呼一聲，“林尚書！”
聲音之中自然全是歡喜，先前費盡心思都未曾見到的人，如今出了宮便直接見到了，自然是歡喜的。
那扼住林辭的手，也陡然間鬆了鬆，隻聽林尚書緩緩說道：“姑娘莫非認識在下，那姑娘為何深夜來此，莫非也是為了吊唁李將軍。”
“是……先前小女子曾經受了李將軍的恩惠，如今入京，聽聞此噩耗，不覺悲從中來。”林辭聲音之中也都皆是痛苦之意。
這般痛苦，皆是因為眼前的人，是林尚書，她往昔便同他父女情分十分的淺薄，所以她素來都是和眾人一般喚他一聲林尚書，也好在林尚書根本不曾在意此事，每每聽到林辭這般喚他，總是會淡然點點頭。
舉手投足之間，皆是符合那文人所為，不怒不悲，不喜不惡。
似乎是信了林辭所言，林尚書這才鬆開了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坐在那石凳上，也依舊不發一言。
“方才是林某唐突了姑娘，隻因為我這老友家中，總有諸多小賊瞧上，實際上他為官清廉，家中什麽都沒有。”林尚書說話的時候，也依舊像是在讀四書五經一般，總是透露著幾分儒雅。
林辭聽了他所言，也是禁不住點了點頭，“是應該守著，不然總有人來擾他清淨，畢竟將軍最好清靜了。”
兩人麵對麵坐著，隨意說個兩句話，就像是故人一般。
“老李他平生灑脫慣了，所以姑娘也莫要擔心，此事不過是人之常情，人總是要死的，老夫幾年之後，應該也不過是一抔黃土。”林尚書笑著說，對這一切看得極其淡然，明明是在安慰林辭一番。
卻又聽得林辭紅了眼，她連忙打斷他所言。
“林尚書你自然能夠長命百歲。”林辭一臉的篤定，看向林尚書的眼睛裏， 倒是又多了些許的悲戚。
“哈哈哈，你這女娃娃倒是有趣。”林尚書爽朗一下。
林辭隻覺得不虛此行，費了這麽大功夫將沈棣給丟出來，果然也是有些許的用處的，竟然想見的人都見到了。
若是沒聽到那一聲呐喊聲就好了。
“愛妃你沒事吧！”
就連這屋簷上正趴著睡覺的野貓，都被沈棣這一生呐喊給喊醒了，正在那月光之下，喵喵叫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