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這一刻的蛻變（四千字
「從前現在過去了再不來
紅紅落葉長埋塵土內
開始終結總是沒變改
天邊的你飄泊白雲外……」
大屏幕里出現了《大話西遊》最後的畫面。
陸遠飾演的至尊寶看了那一對城牆上面的男女一眼，在那一句話「他好像條狗啊」的感慨聲中，轉身離開。
《一生所愛》的歌聲幽幽地響了起來。
夕陽下……
一片沙塵飛起。
茫茫的遠方……
彷彿有一條沒有盡頭的路。
這條路似乎很長，很長，伴隨著風沙，同時一眼看不到邊際……
不知生死，不知前路……
就這樣，慢慢地消失在了遠方。
這是很煽情的畫面。
看過《大話西遊》這部電影的觀眾都知道這一首歌配上這部電影，讓之前的一切都逐漸得到了升華。
伴隨著歌聲，陸遠慢慢走上了舞台，隨後站在了燈光最璀璨的舞台中央。
「感謝主辦方能給我第二次機會能夠站在這個舞台上，感謝諸位評委老師，同時，感謝遠程的兄弟姐妹們的支持，以及……」
很好的歌聲。
很好的畫面。
以及那一陣令人無法形容，不是滋味的煽情結局。
這一切起初是非常美好的。
可是……
當陸遠站在舞台上一通感謝以後，一切味道就變了。
歌也不好聽了，畫面也不好看了，煽情的結局，也開始不煽情了……
「總之，再次感謝大家……」
陸遠看著下面觀眾們的表情實在是無語至極以後也知道這一番感謝應該是不太受歡迎……
最終……
在又一陣熙熙攘攘更為應付的掌聲之中捧著獎盃走下了舞台。
當走下舞台以後，舞台的氣氛莫名地變得有些尷尬。
這一陣獲獎感言讓主持人挺無語。
你說他不是感言，還真特么是感言，畢竟帶著感謝，同時帶著感慨的，可是，你說他是感言……
尼瑪……
一連串你公司名字的廣告是幾個意思，你生怕別人不知道這些公司是你公司？
這就……
令人無語。
不過，頒獎典禮還是要繼續進行著。
主持人過來輕咳一聲，說了幾句體面的話以後又宣布了下一個最佳攝影獎……
……………………………………
《夢境旅行者》有最佳攝影的提名。
可惜，最佳攝影獎頒給了《集結號》。
《夢境旅行者》有最佳錄音的提名……
可惜……
又頒給了《集結號》。
《集結號》一個個獎刷下來以後，魏長軍臉笑開了花。
今年的金雞獎，算是他導演生涯的巔峰了。
他很珍惜這這一切。
畢竟……
《集結號》應該是他最後一部電影了，
舞台下的觀眾們感覺這情況有些詭異。
他們已經聞到今年金雞獎似乎有一種非比尋常的味道……
等等！
似乎……
今年的金雞獎除了《大話西遊》和《集結號》以外，其他的電影都過來陪跑陪襯的？
幾部電影的導演已經坐不太住了。
如果不是最佳導演這個名頭支撐著他們，讓他們心中還產生碰到碰運氣的希望的話，恐怕他們都想中途借著尿遁離開了。
一切看起來有些現實得過分。
沈連傑很煩躁。
臉色不是很好看。
提名獎很多，但這些提名獎都不是自己的……
這又有什麼意義？
誰願意當一個綠葉陪襯別人？
特別是看到旁邊魏胖子滿臉樂呵呵的表情，時不時地提醒沈連傑你又來提名的時候，沈連傑的心情就更遭了。
他明白這是魏胖子故意的。
魏胖子就是一個小人，有些東西他會記一輩子。
沈連傑閉上眼睛。
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抽身轉身離開……
他覺得在這裡多呆一分鐘都是受罪。
同時沈連傑的未婚妻劉婷婷感覺也很不舒服。
有些東西沒有對比就真的沒有傷害……
雖然魏胖子至今為止也沒獲什麼獎，大家都是過來陪襯的，可是瞧著魏胖子那一副曾經你對我愛搭不理，現在我讓你高攀不起的表情以後，她的心情就很不爽！
但是她什麼都說不出來。
因為她沒什麼好說的。
終於……
「恭喜《夢境旅行者》獲得最佳合拍片獎！恭喜沈導！」
在一個個小獎頒發得差不多，在最佳合拍片獎提名出來以後，《夢境旅行者》終於拿到了今天的第一個獎。
沈連傑陰鬱的表情笑了起來。
站起來路過魏胖子身邊的時候，他似乎有意無意地停頓了一下。
「恭喜沈導。」魏胖子在笑。
「謝謝，不過魏導你也要加油！」沈連傑也在笑。
「嗯，我會加油的。」
「我先上去了。」
「嗯，慢點。」
「我會很慢的。」
掌聲雷動。
獲獎感言的時候，沈連傑很認真地說了一長串感謝的話，以及一些關於華夏科幻片未來的展望，同時也表示自己下半年會拍一部屬於華夏的科幻片，會為華夏的科幻電影添磚加瓦……
說完以後，場下又響起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不得不說沈連傑的感言很深。
至少陸遠看著沈連傑的感言，又對比了一下自己的感言覺得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樣。
陸遠覺得自己要學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如果自己感謝之中又加上一些對未來的展望的話，那麼效果絕對會很好。
至少……
不會把感言弄得像打廣告一樣。
沈導……
在說獲獎感言這一塊確實有自己的心得。
學習了……
學習了。
陸遠表示很敬佩。
當然，至於魏胖子……
表面上很恭敬，很為沈連傑高興，但是在沒人注意的暗地裡卻拿出紙巾，不自覺就呸了一口唾沫，隨後隨手獎包著唾沫的紙巾優雅地扔到旁邊的紙簍里……
嗯……
我們的魏導就是用這種方式對沈導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劉婷婷注意到這一幕的時候自然是臉一變。
「你怎麼這樣？」
「哪樣？」
「你怎麼可以……」
「哦，抱歉……讓你覺得不適應了，我現在提議你不要看我，看另外一邊，因為我可能要抽一下鼻涕……嗯，不太優雅……」魏胖子看著劉婷婷。
沒有了當初的怒氣，也沒有了當初的喜歡。
就像一個陌生人一樣，已經生不出任何其他的表情了。
他優雅地再次抽出餐巾紙，保持形象狠狠地往鼻子里來了那麼一下……
劉婷婷表情變了想怒卻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怒。
至於吳婷婷則搖搖頭很無語。
不過……
她知道沈連傑旁邊的這個女人曾經甩過魏胖子，而且把魏胖子坑得很慘。
「你……」
「往事，就如同這鼻涕一樣隨他去吧，我已經不會再留戀了……」魏胖子故作高深文藝又將這張紙扔進了紙簍里。
「你……你什麼意思，你把我……」劉婷婷臉色變了。
「抱歉，你哪位？」
魏胖子不再看氣得直打哆嗦的劉婷婷，而是繼續笑著看著遠處走過來的沈連傑然後對著沈連傑鼓起了掌。
「恭喜沈導。」
「謝謝。」
沈連傑也在笑，無形之中覺得自己勝了魏胖子半分。
雖然最佳合拍片獎並不是什麼大獎，很普通的安慰獎一樣。
但有一個獎總比一無所有要好……
至少……
現在的他比魏胖子要強。
而劉婷婷在氣過一陣以後，也舒了口氣。
她也笑了起來。
是的！
我們是成功者，而他……
現在什麼都沒有。
……………………………………
「終生成就獎，恭喜魏長軍先生，恭喜！」
頒獎依舊在繼續著。
魏長軍又獲獎了。
不過，這次並不是電影方面的獎項，而是終身成就獎。
這個獎項是一個榮譽獎。
聽到魏長軍獲得這個獎項以後，本來一直在笑，保持著風度的魏無忌心臟微微一縮。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有些不舒服。
大屏幕里浮現出了魏長軍一生拍過的一部部電影，走馬燈一般刷了過去。
魏無忌看著舞台上的魏長軍。
聽著他的感言與聲音……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父親也從來都不是什麼容易的人。
也許理念上在他看來是老頑固，從來都不太看好自己，從來都是古板，不接受變通……
但……
他終歸是一個值得尊重的人。
魏長軍下來以後，整個金雞獎迎來了最大的高.潮！
那就是最佳導演獎！
當這個獎項宣布提名獎的時候，所有人都振奮精神盯著大屏幕……
………………………………
《大話西遊》的陸遠。
《集結號》的魏長軍。
《同桌的你》的魏無忌，《夢境旅行者》的沈連傑，《紅日當頭》的瀋河與《青衫》的劉雨……
獲得最佳導演獎的是六個導演的照片刷在了屏幕上。
六部電影看起來各有千秋，又各有喧囂。
頓時……
氣氛逐漸變得異常的凝重。
沈連傑緊緊地看著大屏幕，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魏胖子笑容不見了，他眯起了眼睛，整個人看起來前所未有的嚴肅。
陸遠……
好吧。
鏡頭在陸遠身上定格的時間最長！
在其他導演清一色全部嚴肅與緊張的時候，唯獨陸遠看起來表情很茫然，似乎有些走神，甚至還在東張西望不知道在看什麼東西。
他完全看不出任何緊張的情緒。
直播間的觀眾就很奇怪。
這人到底在幹啥？
「鏡頭給你了……別東張西望。」
「咳，咳……哦。」
「你在想什麼呢？」
「沒有啊。」
「真沒有？」
「沒有……」
「……」
王矜雪見陸遠不想說便沒有再問下去了。
她自然不知道此刻的陸遠注意到了一些不該注意的東西。
舞台很璀璨……
舞台旁邊的廣告很顯眼。
在璀璨的燈光下面，似乎廣告也變得極為醒目。
然後……
他心思突然有些活躍……
以前是沒有錢。
沒辦法打廣告。
現在《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票房分成還不錯，應該能賺一筆不少的錢。
所以，我現在是不是也要適當地宣傳一下自己的公司了？
譬如……
「遠程」外賣就需要打打廣告？
是個好主意。
當然，這些東西他是不能跟王矜雪說的。
畢竟……
這有些太丟份了。
………………………………
陸遠在廣告這項值得重視的東西走神了。
當然頒獎自然不會因為陸遠的走神而停止。
在拉了一波期待點以後，頒獎嘉賓，有關部門的領導終於打開了卡片……
這個時候，他環顧四周！
「恭喜《同桌的你》魏無忌，恭喜魏無忌！」
「……」
「……」
聽到獲獎了以後，魏無忌並沒有驚喜，反而魏無忌瞪大了眼睛！
他瞬間站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盯著遠處的魏長軍。
《大話西遊》落選了，魏胖子倒可以理解，畢竟這部電影實際上在主辦方評委組看來確實不是那麼滿意……
《夢境旅行者》落選了也正常。
這電影是什麼玩意！
中美合拍片，你指望能在華夏的金雞獎拿個最佳導演？
開什麼玩笑！
《大話西遊》能拿，你《夢境旅行者》都拿不了！
但……
《集結號》電影落選了！
竟然落選了！
這……
這可是主旋律電影啊，而且是出了成績的主旋律電影！
這……
竟然……
沒打過自己的《同桌的你》？
等等！
魏胖子想起了終身成就獎！
他之前就有一種很奇怪的預感，沒想到現在……
真的……
他……
真的很想超越他的父親。
一直想證明他是對的。
但是現在……
他父親魏長軍，似乎已經認同他了。
一瞬間，魏無忌突然懂了。
不遠處魏長軍看著魏無忌一步步朝著前方走去。
依舊是那一副有些冷淡的表情，同時，這冷淡的表情深處似乎有一絲無法形容的欣慰複雜感……
他轉身看著舞台不再看魏胖子。
看魏無忌的時候，臉是淡淡的。
但是轉頭的時候卻笑了起來。
他是我兒子！
《同桌的你》是我兒子拍的電影！
魏胖子深深呼了口氣，路過沈連傑旁邊。
他稍微停了停，嘴角動了動。
然後之前想過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膈應與陰陽怪氣的話不知道為什麼終歸是沒有說出口。
在那麼一瞬間，他突然恍惚，然後……
又感覺自己長大了。
放下了！
是的！
這一刻……
該放下的，似乎全部放下了。
魏胖子旁邊的沈連傑懵了。
當看到魏胖子站起來的時候，沈連傑突然感覺自己已經聽不到任何東西了。
他的耳畔之中到處都是嗡嗡聲……
停頓的時候，他不知道魏胖子什麼都沒說。
他覺得魏胖子應該在說一些膈應的話。
但是……
他聽不到！
腦子亂鬨哄的。
《夢境旅行者》最大的提名就是最佳導演！
今年也是沈連傑最有機會衝擊最佳導演的一年！
同時，最佳導演獎也是《夢境旅行者》最後的獎項了！
失去了最佳導演獎，那就意味著這部《夢境旅行者》只有一個最佳合拍片獎！
其他的……
全部落選了！
他……
再次成為了最大的失敗者！
特么……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沈連傑茫然。
然後……
看著魏胖子登上舞台。
他……
徹徹底底地成為了背景板，陪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