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交鋒
“前太子是我殺的，我易容成了蘇紹的模樣，進了大理寺，看著他飲下了毒酒。”周燁又拍開一壇酒，口中喃喃，最後還不等飲盡這壇酒，就倒在了地上，不知道是真的醉了還是不願麵對。
林毅看著倒在地上的周燁，神情莫測，最後還是命人將他關押進了私牢中。
周燁的話是真是假不重要，他自會去驗證。
林毅尋了一個會盲文的暗衛，讓他破譯桑心留下的紙條。桑心得到的消息一是蘇慕被抓，求林毅速救，二是嚴珅被逼急了，已經在準備逼宮。
相比較，林毅更相信周燁的話，畢竟如果僅僅是逼宮的話，手段太粗糙，不像嚴珅慣有的做法。更何況逼宮乃是大逆不道的行為，必受世人唾棄。
皇上昏庸，殘害忠臣良將不假，但近幾年未發生嚴重的天災人禍，遠離權力中心的百姓依舊能夠安居樂業。大多數百姓隻希望能夠吃飽喝足，而權力的更替勢必會在大滎引起混亂，這是百姓最不想看到的。
林毅喝了一杯佳釀，放下茶杯，朝皇上寢宮走去。
皇上臥病近三個月了，對於病因，太醫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林毅也知道，嚴珅一直在外傳播謠言，說是林毅與皇上政見相左，當著眾人之麵違抗皇上的決策，還以下江南，不再參與朝政來威脅皇上，所以才氣病了皇上。
說得有理有據，也有些人信了，林毅的身上就被扣上了不孝這頂帽子。
其實身陷權力中心的人都知道，那隻是一場戲，一場用來麻痹嚴珅的戲。有了這場戲，林毅才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下江南，趁機與江浙總督胡瑞有了聯係。
林毅走進了皇上寢宮，撲鼻而來的是濃濃的藥味，各種草藥的味道凝成一片，空氣中都帶著苦澀。
殿內隻有三兩個太監和宮女，無所事事地站著，見林毅進來，下跪行禮。林毅擺擺手，示意他們起身。
林毅走到皇上身前，皇上躺在龍榻上，已經露出了垂死之相，皮膚鬆弛，麵色灰白，雙目緊闔，形若枯槁。繡著金龍的被子蓋在皇上的身上，看起來分外沉重。
一個太醫坐在皇上身邊，為皇上把脈。
“張太醫，父皇現在怎麽樣了？”林毅問。起初每日守在皇上身前的是另一個頗受皇上重視的太醫。
林毅不懂歧黃之術，也沒有去看他開的藥方，直到某一天，他聞見在藥裏了鹿茸的味道，才命人拿來了藥方，隻見那藥方上足有十三味藥，其中就包括了野山參、鹿茸、冬蟲夏草等一係列大補的藥物。林毅大發雷霆，命人將那太醫拖下去仗殺。
稍微懂點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皇上現在過虛，根本耐不住大補，那太醫要麽是學藝不精，要麽就是存心要了皇上的命。
張太醫一心鑽研醫術，從不參與宮中那些醃臢事，就算是不受寵的妃子，甚至是太監宮女，隻要有需要，張太醫都願出手相助。也正因為如此，張太醫礙了不少人的眼。即便張太醫醫術高超，也隻是太醫院中最普通的太醫。
林毅年幼時，皇後受人陷害，被打入了冷宮。冷宮環境惡劣，沒過幾天，皇後身邊的一宮女就害了熱病。那時嚴貴妃恩寵正盛，皇後娘家也被打壓，兩相比較，皇後看起來幾乎沒有翻身的機會。所以即便皇後親自去叫太醫，太醫院的那群人也怕因此得罪了嚴貴妃，百般推脫，最後隻有張太醫主動跟著皇後去了冷宮。
那個太醫被仗殺後，林毅就命人將張太醫帶了過來。
張太醫聽見林毅的聲音，急忙下跪行禮：“臣無能，尚不能查出皇上是害了什麽病。”
林毅想起周燁的話，開口問道：“你可曾想過那可能不是病？”
張太醫一聽便懂，猶豫許久，才緩緩道：“臣也懷疑。這幾日，臣常翻閱太醫院的典籍，思前想後，臣總覺得這藥像是神農穀裏傳出的噬靈散。”
“神農穀？”林毅不曾聽過這名字。
“神農穀已經隱世近兩百年，臣也隻是在典籍裏探得一二。據說，神農穀穀主姓宋，一身醫術高深莫測，可醫死人肉白骨。”張太醫頗為向往，眼睛裏也閃著亮光。
“那噬靈散可有解救之法？”林毅坐到床沿上，理了理被子，將皇上露在外麵的手放回到被窩中。
張太醫搖搖頭：“典籍上未記述解毒藥方。”
林毅沉思：“那可有法子令父皇蘇醒片刻？”
張太醫還是搖頭：“皇上現在是強弩之末，全靠藥物吊著一口氣，沉睡也是續命的一種法子，強行叫醒，怕是……”話未說盡，但也聽得懂。
“太子殿下，嚴大人求見。”一道尖利的嗓音傳來，是門口的那個太監。
“讓他進來吧。”林毅深呼一口氣，站起身風輕雲淡地開口，輸人不輸陣，起碼氣勢不能丟。
嚴珅進來，朝皇上和林毅行了一禮。
“嚴大人前來所為何事？”林毅雙手背在身後，平靜的看著嚴珅。
“包王爺之子包浮生謀害皇子，罪孽深重，但事關重大，臣與大理寺卿商議許久，不敢妄下決斷，想請皇上出麵。”嚴珅一臉嚴肅。
“皇上病重，為人子，自然要為父皇分憂。包浮生謀害皇子一案證據不足，還請嚴大人多多費心，總不能留下把柄，讓包王爺與皇家生隙。”林毅淡淡地開口。
包王爺雖無權，但早年，包王爺為大滎留下的汗馬功勞還在史書裏記載著，在民間的威望也甚高，嚴珅辦事必須顧及到這個。隻是，包浮生雖為包王爺之子，卻不曾得到包王爺的護佑。像如今，包浮生身陷囹圄，也不見包王爺出麵，這大概也是嚴珅敢把主意打到包浮生頭上的原因吧。
嚴珅笑笑，他本就沒打算要了包浮生的命，包王爺或許不愛自己的這個兒子，但包浮生是包王爺唯一的子嗣，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絕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