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暗殺

  桑心自認已經無欲無求，也不怕林毅報複，趕人幹得無所畏懼。林毅也不好意思腆著臉留下來。“那你好好休息，有需要就找我。”一步三回頭地走開了。“這人……”桑心看他走遠，忍不住哂笑道。蘇慕坐在床沿上，抖著腿，看著裹得嚴嚴實實的腳有些憂愁，難道接下來都要躲在屋子裏發黴長蘑菇嗎？蘇慕嚐試著腳尖點地，立刻傳來刺骨的痛。桑心一見，一巴掌呼在蘇慕背上道：“好好的，糟蹋自己幹嘛，躺好休息。”蘇慕乖巧地笑笑，掀開被子躺進去，見桑心似乎真的想自己動手煎藥，不放心地道：“子虞姐，你真的會煎藥嗎？”桑心頓了一下，塌下肩膀，她隻是不想讓林毅對蘇慕獻殷勤，煎藥這種活她還真不會。蘇慕扶額道：“你也歇歇吧，煎藥這種事交給小廝就好。”桑心不服輸，蘇慕讓她先在院裏生堆火，倔強了不到半柱香，桑心就放棄了，跑到廚房找了位廚娘。蘇慕看著桑心，不由感到同病相憐。本都是大戶人家的閨女，哪裏需要學這些，平日裏打交道最多的也就是琴棋書畫，像蘇慕這種閑暇時看卷宗的都已經是異類了。在蘇家倒下前，蘇慕都沒想過自己會過這種生活。在吳城，是托了林毅的福，沒人敢深究她的身份，若離了林毅，誰知她會落入何種地步。恍恍惚惚的，蘇慕睡了過去。突然耳邊傳來碗碟破碎的聲音，蘇慕嚇了一跳，睜開眼才發現，不知哪來的小狗竄進了她的房間，打翻了藥和晚飯，飯菜和藥混在一起攤在地上。蘇慕今晚一直在忙抓凶手一事，沒顧上吃晚飯，估計是桑心順道和廚娘說了聲，晚飯便和藥一起端了過來。大概是肉香吸引了狗，蘇慕沒多在意，驅趕了幾聲，那小狗卻不理睬，自顧自地撕咬著沾了藥的雞腿。蘇慕手邊沒有能趕狗的東西，隻能大聲叫桑心，但桑心不知去了哪兒，一直沒應，反倒是林毅趕了過來。“怎麽了？”人還沒進門，聲先傳了過來。蘇慕指著狗道：“房間裏進狗了。”蘇慕不怕狗，但也不喜歡和來曆不明的狗共處一室。林毅笑了一聲，開始趕狗，趕著趕著，那條小狗卻突然倒了下來，嘴巴裏吐出白沫，身子止不住地痙攣，又過了一會兒，那狗就徹底沒了動靜。林毅臉上的笑立刻收住，上前探那條狗的鼻息。不過片刻，那條小狗竟然就死在了蘇慕的房裏。桑心從門外慌慌張張地走進來，林毅站在她麵前，遮住了那條狗，她隻能看見掉在的飯菜和蘇慕臉上的凝重：“發生了什麽？”林毅轉過身，露出了死相可怕的小狗，他一臉懷疑地問道：“你剛剛去了哪裏？”桑心倒吸一口涼氣，明白了事情不簡單，於是忽視了林毅語氣中的懷疑，老老實實地回答：“去了趟茅廁，但我記得我把門帶上了，雖然沒有鎖，但一條小狗應該推不動這門。”蘇慕相信桑心，讓桑心放寬心。桑心卻是陣陣後怕，若非這條狗，蘇慕怕是要被她害死，好端端地去什麽茅廁？桑心隻想呼自己一巴掌。“你們先睡，有什麽事明天再說。”林毅蹲在地上，將飯菜和藥都收集了一份，又帶上了死去的那條狗和廚房裏剩下的藥渣，連夜另外找了個大夫，命他查出毒藥的來源。桑心將地打掃幹淨，就一直坐在床邊，握著蘇慕的手，片刻都不肯離開蘇慕，蘇慕半哄半勸，桑心才上了床，臨睡前又爬起來檢查了門窗。蘇慕知道桑心感到自責，但說實在的，這事與桑心真的沒有太大幹係，人有三急，總不能逼桑心憋著，即便門沒關好，但即便門關著，凶手也有其他方法，倒是要感謝桑心沒有關緊門，才能讓那條小狗跑進來，替蘇慕擋了這劫。蘇慕如此寬慰桑心，桑心才閉上眼不折騰，至於睡得怎麽樣，蘇慕也不能控製。第二天一大早，林毅就來找蘇慕道：“問題出在煎好的藥上，藥渣沒什麽問題。凶手用的藥叫牽機藥，也就是馬錢子，中毒者會十分亢奮，全身痙攣而死。”“是誰想要我的命呢？”蘇慕自言自語，蘇紹公正無私，得罪了不少人，在蘇家倒下後落井下石的不在少數，但知道她在吳城的卻不多，更何況如果是京城中的人想要她的命，大可以將她的下落告訴嚴家，沒必要費這麽大的功夫。京城那邊對她的抓捕不是很嚴，一方麵是想要找到她要費大功夫，另一方麵是在他們眼中，一個女子根本折騰不出什麽花樣。同理，除非苦大仇深，誰會對她下手。蘇慕排除了京城裏的人，開始考慮離開京城後自己得罪了哪些人。這一想不得了，折在她手中的凶手就有三人，誰知道他們的親戚好友會不會對她產生怨恨，思緒一下子亂了。蘇慕揉了揉額頭，大清早地想這些真傷身體。“別想了，總會露出馬腳的，有我在你身邊，他不會有下手的機會。”林毅寬慰道，“今日是人臉案開庭的日子，你要不要去看看？”蘇慕搖搖頭，她的腳實在太不方便。“我給你準備了一個好東西。”林毅神神秘秘地道，轉身打算出門。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道聲音：“誰的輪椅，放在這裏擋道嗎？”林毅咬牙切齒地出去，將輪椅帶了進來：“試試，合不合適？”林毅想要抱起蘇慕，蘇慕拒絕道：“拉我一把就好。”這輪椅大概是新做的，竹子本身的清香還未散盡，蘇慕坐上去試了試，還挺舒服的。“本想用梨花木，但大晚上的找不到，隻能將就著先用用竹子了。”林毅站在蘇慕身後，將輪椅推了出去。蘇慕心一暖，這輪椅雖然簡陋，但一晚上就趕出來，林毅顯然沒有時間睡覺：“你有心了。”門外陽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