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再見韓陵
當天色逐漸黑下來,一整天驚慌亂飛的鳥雀在夜色特有的溫柔裏安定下來收起翅膀藏進黑暗裏。一隻潔白的信鴿撲棱著翅膀緩慢的停在窗欞上,一隻纖細的手停在窗欞指尖落在鴿子腿上。
解開秘信,洛淩薇沒有停頓重新關上窗子。
她示意身後的小青小白去守門,檢查過房間確定沒有人監控之後將拆開的信件交給夜連赫。
信件是女人所書,上麵的娟秀的小楷尚且還帶著安陽墨淡淡的清香。
通過夜連赫逐漸沉寂下去的表情,洛淩薇覺得洛淩霄那邊怕是發生什麽大事。
“可有什麽大事?”洛淩薇問。
漠然的收起手上的紙條放在燭火上,夜連赫神色凝重:“無事,夜飛安反了。”
反了?
跳動的火舌很快就將不大的紙張吞噬幹淨,映襯著夜連赫幽暗的臉色行如鬼魅。
洛淩薇握住他微涼的手:“怎麽回事?”
夜連赫是最不希望看到夜飛翰兄弟鬩牆的人,他做攝政王也好還是將夜飛翰控製在皇城做一個閑散皇帝也好,又或者說是拆散夜飛翰兄弟使得夜飛安遠走山陽十六州也好。
他把自己塑造成兄弟兩個共同的敵人,就是為了保全天下,免得造成今天的局麵。
夜連赫的聲音沉沉浮浮,聽不出情緒:“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夜連赫知道,以他的一己之力阻止不了局麵,但是他從沒有料到兄弟二人會是因為這個原因反目成仇。
夜飛翰並沒有足夠的能力勝任帝王,夜飛安有帝王之才但是過於拘泥於情愛。這也是為什麽先帝扶持兒子登上皇位之後還設立夜連赫為攝政王的原因。
不過都沒什麽了,事已至此說什麽都不重要了。
“吩咐下去,加快進程。三日內務必返回京都。”
夜飛安在京都山上同夜飛翰打擂台對峙,他得趕快回去。
夜飛安在他也不知道的時候無聲滲透進入了京都一大批勢力,盡管夜飛翰也是同樣的方法但是一個久居深宮的帝王和一個在封底的自在藩王還是不一樣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別急。會好的……”
洛淩薇可以說得上是最了解夜連赫的人,她知道夜連赫的堅持,也知道他的底線。所以現在夜連赫的情緒,她完全能理解。
換句話說,夜飛安夜飛翰兩個兄弟算是看著夜連赫長大的小輩,兩個孩子現在出現了矛盾,不管結局好與壞夜連赫都會覺得有自己的原因。
這份責任感很難放下,盡管事情真的和他沒有多少關係。
“走吧,還有我在。咱們快馬加鞭趕回去,說不定能夠製止。”
洛淩薇輕輕抱住夜連赫的胳膊,希望能夠通過微薄的體溫溫暖他。
夜連赫嗯了一聲,目光深沉的摟住洛淩薇。
過了良久,他苦笑道:“我現在有的,怕是隻有你了。”
他也曾盡心竭力的輔佐夜飛翰登基稱帝,也曾暗中操作幫助夜飛安在山陽十六州站穩腳跟。最後夜飛翰對他猜忌覺得功高震主,夜飛安對他記恨覺得他挾天子以令諸侯。
盡心竭力到最後,不過是一個狡兔死走狗烹的結尾。
由於消息來得突然,夜連赫狀態算不上太好。一夜無眠之後,洛淩薇清早起來就安排了腳程快的車夫,幾個人換成小路抄近道趕回京都。
當初夜飛安來了一手喬裝改扮,他們同樣用這種方法回去。
小青特意在臉上塗了易容藥水,變化成了再普通不過的婆子。她微微佝僂著身子,對正要下馬的洛淩薇躬身道:“夫人慢些,當心肚子裏的孩子。”
洛淩薇尷尬的臉都紅了,她隻是隨口一提誰知道怎麽夜連赫也跟著她們胡鬧。她並沒有真的懷孕,怎麽能裝的像。
夜連赫將手裏搖晃著的的折扇別在腰上,伸手握緊洛淩薇略微冰涼的手,嗔怪道:“就是,方才便說過現在天冷了用不得涼的東西。你偏生不停,待會難受了可如何是好?。”
嘴上說著責怪,夜連赫手上卻不停把洛淩薇白皙的手掌連著纖細的手腕一起摟緊袖子為她取暖。
儼然一副恩愛夫妻溫柔小意的模樣。
周圍旁人都用善意的笑容去看麵前的年輕夫妻。
洛淩薇被這麽多直白的目光盯著,臉頰微微發紅。
夜連赫輕柔的將洛淩薇麵前因為下車而淩亂的碎發撥正:“怎麽,娘子覺得不好意思了?”
洛淩薇原本就微微發紅的臉頰更紅了,她推推笑得恣意的夜連赫索性大步向前。
不同他們一起了。
都怪小白,好端端的說什麽喬傳,自己還答應了。弄得現在好端端的肚子裏還要揣著一個四處跑!
小白出身醫門世家,對於各式各樣的藥方研究的很深刻。由於路上害怕被懂行的人拆穿發現,洛淩薇在車上特意服用了適量的藥湯,現在不管是哪個大夫,把脈出來都是喜脈。
可以說,她現在真的算是半個孕婦了。
洛淩薇往前走著,正想著回頭看看身後的夜連赫,不料想冷不丁後麵撞上來一個人。
洛淩薇被撞不由得一愣,身子倒退兩步被一個堅實有力的手臂扶住:“夫人慢些。”
身後傳來溫潤的男聲,洛淩薇回頭驚訝的瞪大眼。
韓陵?
韓陵?他不應該在徐安國嗎?
對於洛淩薇毫不掩飾的驚訝,韓陵挑眉。
有意思,莫非這小娘子還是個熟人不成?
“看小娘子的反應,似乎是認得某?”
他一改先前的冷傲氣質,變得格外平易近人。全然沒有先前夜明流金宴上的狂傲。
“公子相貌有些相似先前的一位故人,所以略微有些驚訝。”洛淩薇很快反應過來收斂好表情,微微一笑,“不過故人已去,怎麽還會再見呢。”
韓陵明顯是不相信洛淩薇的說法,揚眉上下仔細打量了一通洛淩薇:“是麽?”
他暗中觀察洛淩薇的氣息,確定她不是那人之後略微有些失望。
也確實是他多想了,怎麽會呢。那人可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夜連赫嬌養在掌心的寶貝。
怎麽可能像他一樣,流落在這窮鄉僻壤。
況且這夫人分明有孕四月有餘,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