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江心月白
“姐姐，姐姐。聽聞今天來找你的可是一大將軍呢，呢？怎麽樣，有沒有心動？”芳齡笑著戳戳秋詞的腰窩，笑嘻嘻湊過去玩笑。
芳齡年紀不大，正是青澀的時候，笑起來眉眼彎彎嘴角還帶著兩個小酒窩。
年紀小小的她早就明白，墨香樓看似高雅，內裏腐朽的令人作嘔。要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保全自己，就必須有自己的存在價值。她沒人庇佑，也不想其他孩子一樣，及笄就被拉去小心翼翼的去應酬那些附庸風雅自詡名流的男人。
出身淤泥偏偏秋詞那麽幹淨，永遠都是完美的。她從來不用她去刻意的討好奉承那些老爺，又有瀾卿名師盡心竭力教導著她。盡管不見客也仍舊保持著骨子裏完美姿態。
“不要亂說，風塵裏的人哪擔得起心動。”
瀾卿阿娘再三教導過她，不要愛上任何人，也不要動心，母親的悲劇，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芳齡看著她緊鎖的眉頭，冷笑。她永遠這副模樣，越是這樣外麵那些公子們越是願意一擲千金隻求她能夠展顏一笑。外麵甚至開了局想看那位公子能夠博得美人一笑……
“少年尤愛顏色好。這世間滾滾紅塵，又有幾個人真心人？”
那天秋詞依然像往常一樣教她彈琴但不知道為什麽頻頻出錯，隻是指法就錯了好幾個。
芳齡以為她又是無病呻吟感傷自己淪落風塵的身世，覺得沒意思轉身回去了。整日裏吟風弄月，震旦給自己是悲春傷秋的貴小姐了。
瀾卿站在一旁沉默。她那裏是不喜歡笑，而是那個能讓她開心的人沒有來。可，她哪裏敢放秋夕出去。外麵天羅地網等著抓捕她們。
“秋詞姑娘？”
瀾卿不知道哪天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洛天河做了什麽。自從那晚之後秋詞就開始閉門謝客，再不見人。瀾卿也隻能每天晚上敲一敲門確定她還在。她日夜瞧著秋詞等著盼著，隻為了那個不過片刻逢歡的洛將軍。
“我洛天河願意娶秋詞為妻，從此弱水秋詞一瓢獨飲。”
那時瀾卿就有預感，秋詞於洛天河驚鴻一瞥誤了終身。
“那段時間在夢裏秋夕那丫頭都是笑的。”瀾卿沉浸在往事中目光哀傷。
兩個人野心勃勃的計劃著自由，卻不知道徐安國早就將爪牙伸向了墨香樓。而洛天河，正是偌大棋局中的一步。
瀾卿曾約她出去隻想要一個回答，在風雨中等秋夕一夜。可人卻再沒有出現。等到秋夕再回來，已經是一年以後的事情。
小丫頭渾身是血，被人追殺的奄奄一息。那天下了很大的雨，秋夕孤零零躺在泥水裏。瀾卿疼的心都碎了。
“秋夕……”瀾卿抱著痛苦的秋夕不敢再提洛天河。她不敢說也不敢問，隻希望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小丫頭能緩過來重新恢複點人氣。
她日夜祈禱祈禱著秋夕能夠好起來，同時也祈禱著那些凶手能夠得到報應。
可報應還沒有來，秋夕又偷偷跑了。後來瀾卿才知道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縱，換來了她們的死別。
唯一能陪她的慰藉，就隻有秋夕養病間大夫檢查出的孩子了。
瀾卿如是想。
可那個孩子是生是死，她都不知道。好在姬無夜把她找回來了，也不枉費她要死不活的硬生生拖了這麽多年。
想到這瀾卿握緊拳頭指甲插進手掌。
“洛天河他不配做一個父親，他該死。”
洛淩薇現在越來越後悔，為什麽當初那麽輕鬆的離開將軍府。為什麽沒有早點知道真相，為什麽沒有早點讓洛天河知道秋夕為她付出了什麽。
一天晚上有風天色正暗，秋詞突然挺著肚子出現在瀾卿房間。那時的她像是一個已經快要消逝的魂靈，明明就在眼前卻又好像是在天邊。
“我知道您不是我的親生母親，但這些年我是真的將您當做親生娘親來看。”
瀾卿忙扶著她坐下又倒一杯熱茶給她暖手。
“快回去休息，說這些做什麽。”
秋詞抽回手： “我這樣子是不會再留在墨香樓了，房裏月白也用不到了。若是有空就把它送給潯音吧，她現在需要一把趁手的琵琶。”
月白……那是秋詞特意為潯音找來預備給潯音做生辰禮物的琵琶。瀾卿鼻頭一酸，真的再也不回來了嗎？
“阿娘，我走了。”秋詞愛憐的撫摸著高高隆起的肚子。
瀾卿知道洛天河要帶著秋夕離開，她私心希望小丫頭能夠過上想要的生活。從懷裏拿出珍藏的手鐲交給秋夕，轉身淚如雨下。
“我時常想，為什麽要心軟放秋夕離開。甚至為什麽，讓秋夕和洛天河相遇。”瀾卿真的恨，恨自己當時沒能留下秋夕。
洛淩薇總感覺瀾卿還隱藏了什麽真相不肯讓她知道，她不懂秋詞臨死之前留下的遺物為什麽會瀾卿會說是用命保存的。但是顯然瀾卿決定了不告訴她。
瀾卿為什麽會被追殺，秋夕又為什麽不能離開墨香樓，墨香樓樓主為什麽會為他們提供庇護？
瀾卿死死抓住洛淩薇的手咬牙切齒的要她報仇。洛天河已經死了，現在隻剩下那些隻以為掌控全局的人。
“你要答應我，為你的母親報仇。”
洛淩薇舉手發誓：“隻要我活著，此仇必報。”
得到承諾瀾卿才真正放鬆下來，打開房間的暗格拿出一隻普通的木箱。
“不要告訴任何人這裏麵的東西到底是什麽，記住是任何人。也不要告訴他們你來過。”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瀾卿鄭重的要求她保證：“這東西是我們用命保存下來的，絕不可以交給其他人。”
洛淩薇把盒子牢牢抱在懷裏點點頭。抱著箱子發愁。裏麵的東西肯定和前朝龍脈有關，姬無夜之所以把她約到這也是為了把拿這個箱子。
可這燙手山芋到底哪裏穩妥？
察覺到瀾卿的狠意，姬無夜拍拍洛淩薇的肩頭。
“怨恨是最沒有意義的東西，你忘了阿寧的結局嗎瀾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