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夜宴殺機
飄搖的花燈已經被血染得鮮紅，像鍍了一層殷紅的胭脂。禹州城儼然鬧成一團，姑娘們跌跌撞撞尖叫著提著裙擺往橋下跑。舊牌樓佇立在銀霜般的月光下，冷眼看著鬧劇。
“刺客已經流竄到對岸，長寧巷相對安全。我們去那。”韓煜修長的手指直指遠處聳立的一座老牌坊，顯然是對極樂之宴做足了功課。
洛淩薇不熟悉地形，不發表意見眼睛看向偃師。相比於意味不明的韓煜，開始就沒有便露出絲毫敵意的偃師反倒令人安心。
偃師不置可否，腳步朝韓煜所指之處挪動。
洛淩薇順著人流跟著偃師往前走，心裏莫名想起看過的戲文。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極樂之宴原來是這樣的開場嗎？所謂極樂之宴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何為極樂？鮮血？殺戮？還是狩獵者掌控全局的快意？
韓煜聽笑了，他仰頭仔細看看天色想了想扭頭朝北。
“看來洛姑娘並不了解極樂之宴。”
偃師白紗遮麵，眼睛靜靜瞅著畫舫上刺客劍下掙紮的人群，明亮的眼睛倒映著火光。洛淩薇跟著看去，脫口而出一聲驚呼。
她眼看著一個宴會上跟在主人麵前唯唯諾諾的小丫鬟握著金簪將穿金戴玉打扮金貴的小姐刺死在冰涼蕭瑟的河水裏。而一旁的船上，一少爺正壓者畫舫上的歌女放浪形骸。歌女身上隻掛著一件蔽體的薄紗，握在小廝用脊背支撐的‘軟塌’上玉體橫陳。
那丫鬟推倒小姐時手腕上還帶著主家賞賜的玉鐲。
“極樂之宴…難道就全憑喜怒不辨是非的肆意妄為嗎？”
“看呐，這就是所謂的人心。”韓煜唇角彎彎，在料峭的春夜裏勾起個陰冷的笑意，“那些人正高高在上坐在樓上看著這場人間鬧劇。”
“這也是極樂之宴，沒有法度沒有人情。甚至溫度，都是假象。”
對於心存正義堅信光明的那些人來說這裏是荒誕不經的人間煉獄，而對於那些尋求刺激無視法度的掌權者來說這—就是他們的極樂之宴。
洛淩薇不解。好好地國王遊戲為什麽突然變成的這麽荒誕不堪？
韓煜解釋：“每年的極樂之宴都會有新花樣，想來洛姑娘了解的並不全麵。”
“極樂之宴處處充滿殺機，行將就錯就是死路一條。與其說是宴會倒不如說是那群披著人皮的畜生釋放天性的狂歡，一個鮮血、殺戮、淫亂的人間地獄。”
他隨手撕開衣袍表麵的一層青衣，露出隱藏在內裏的紅色。紅袍跟方才的青衣截然不同，明亮柔軟的麵料上金絲銀線繡著一直展翅欲飛的鳳凰，鳳凰眼睛是碩大的明珠翅膀上點綴著一顆顆細碎的明玉，張揚至極卻生不出半點違和感來。
好似他就合該天生這般。
洛淩薇看他一鍵換裝，心裏不安。
“你……現在一片混亂，還是低調些吧。”這不是給人當活靶子嗎？
韓煜挑眉，看她直勾勾盯著自己衣袍放聲大笑：“不必，因為我本來就和他們一樣。”
他雌雄莫辨的臉，在冰涼的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配著一襲紅衣，好似滯留人間不肯離去的…厲鬼。
“？！”洛淩薇汗毛都炸起來了。
憑借她多年縱橫各類電視劇的經驗看，韓煜多半是個有故事的人。
麵前形勢突然變得捉摸不透。夜連赫也不再身邊，她不敢輕舉妄動。
洛淩薇吞口唾沫，膽戰心驚的轉移話題：“整個禹州城如此放浪形骸，難道就傳不到皇室耳朵嗎？”
偃師靠著傀儡笑得花枝亂顫，覺得這位小王妃當真天真的可愛。
她靠近洛淩薇纖細的脖頸，吐出口陰涼的氣：“這就是先帝特批的呀。”
玄朝初建時並沒考慮過前朝那些牆頭草似的的世家們，它依靠著世家一路從弱不禁風的孩子成長為頂天立地的男人，而長成後的孩子第一個想法竟然是弑殺撫養它長大的父親。
身為‘生父’，老牌世家決心給手腕尚且稚嫩的孩子一個教訓。所以借禹州城主之手和江湖聯盟，用夜明流金宴作為警示，成功脅迫皇室收斂了心思。
先帝畏懼世家無視法度，強權之下選擇妥協，所以將事情壓下甚至特批了禹州城作為每次夜明流金宴的集會地點。
這就是夜明流金宴的來由，而極樂之宴正是整個夜宴得靈魂所在。
洛淩薇聽完前因後果感覺毛骨悚然，這個封建王朝，皇室都對抗不了的勢力。那該有多恐怖……
她一直以為夜連赫這位攝政王做的自在，高高在上。卻沒想到，背後還隱藏著這麽多不為人知的隱患。
“遊戲開始禹州城就沒有安全的地方了嗎？”
“有，也沒有。”韓煜刷的從袖子裏抽出把扇子，朝遠處一甩再回來已浸透鮮血。他出手之快，洛淩薇沒看見人隻聽得撲通一聲一個人頭呼嚕呼嚕緩緩滾進河裏。
他竟然隻用扇子就削斷了人的脖子！
韓煜厭惡的掏出手帕擦拭扇子上的鮮血，漫不經心的回答：“實際上夜宴一旦開始，就沒有誰能置身事外。及時是刺客不去觸犯的安全區，也免不了人心陰暗勾心鬥角。”
洛淩薇沒空關心有沒有勾心鬥角，成功逃過獵殺完成任務才是首要。
況且總不能一直在橋頭當活靶子等著人殺吧。
偃師不說話，靜等著韓煜。韓煜也不著急慢悠悠擦幹淨扇子才抽空看洛淩薇一眼。
“長寧巷，今年極樂之宴的安全區。”他似乎想起來夜連赫與洛淩薇的關係，後知後覺補充一句，“夜連赫或許也在那。”
“是嗎？”洛淩薇有點不相信。夜連赫從沒和她說起過安全區的存在，再者說看夜連赫的表現他和這位徐安國煜王殿下關係並不好。
韓煜又能從哪裏踩到夜連赫的行蹤。
韓煜冷哼，轉頭問偃師“今年極樂之宴輪到哪方勢力？”
偃師許久不開口嗓音有些沙啞；“獨孤千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