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國師聆心
月上柳梢，腥紅的宮牆鍍上一層慘淡的銀光。
細密的夜風吹開紗窗，吹滅小桌上搖曳的油燈。
遠處傳來幾聲淒厲的貓叫，一片黑暗中破舊的門板吱呀吱呀推開一條細縫。一條黑影順著月光飄進殿中。
黑衣人對著破舊的紗幔單膝跪地：“主上，夜連赫一行已經平安抵達禹州。據探子來報，他打算帶王妃洛淩薇參加今年夜明流金宴。”
紗幔無風自動音樂露出個男人的輪廓，男人“嗯”一聲表示清楚，負手而立站在陰影處教人琢磨不出情緒。
黑衣人鬼使神差的抬頭，正對上紗幔後半截閃著銀光的麵具。
被稱作主上的男人大概心情不錯，沒有計較他的冒犯擺擺手讓人下去。
夜連赫……
……
洛淩薇為了幫夜連赫拖延時間，硬生生帶著一群嘰嘰喳喳爭相表現的夫人們把禹州城逛了大半。
累的整個人不想動彈，晚飯都沒趕上。
虛偽的陪著夫人們度過一個下午互相吹完最後一波彩虹屁，洛淩薇滿身疲倦的踏著月色回別院。
別院雖然是二手貨，但是環境真心不錯。
亭台樓閣，花園小湖，樣樣俱全，簡直就是京都縮小的攝政王府一般。
“這不會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吧？”
正在泡茶的夜連赫點點頭，手上不停動作標準賞心悅目。洛淩薇動手能力極差，雖然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對於茶道也依然還是一竅不通。
托著下巴看了一會，洛淩薇聞著清新撲鼻的茶香獨自不爭氣的叫了。
不好好吃飯的後遺症就顯出來，洛淩薇餓的恨不得自己消化自己。再加上完美的錯過鮮魚，洛淩薇悲傷地捧著茶杯滿懷怨念的盯著夜連赫。
“晚飯沒用好？”夜連赫明知故問，笑吟吟的看熱鬧。
洛淩薇瞪他的力氣都快沒了：“你說呢？”
任誰腳不沾地的逛一下午也該餓了。
小白在一邊憋笑。
王爺早知道姑娘吃不好安排下頭廚子隨時熱著魚湯呢，晚飯也沒吃一直等著姑娘回來才肯開宴。
見夜連赫笑而不語，洛淩薇心裏更鬱悶氣哼哼的放下茶杯扭頭誰也不看。
夜連赫頭一回見她這傲嬌的小模樣，覺得有趣。
又曉得逗狠了肯定得鬧脾氣，索性放下茶杯吩咐小白去下廚叫人擺飯。
“安排下頭擺飯吧。”
小白忍俊不禁捂著嘴推出去了。
洛淩薇才看出來，猛撲上去搖晃夜連赫：“好哇，你們兩個合夥誆我？”
兩個人鬧成一團，忽然聽得庭院梧桐樹上窸窸窣窣幾聲搖晃。
夜連赫神色驟然變冷，抬手把洛淩薇按進懷裏。
濃烈的龍涎香瞬間占滿鼻腔，洛淩薇一頭霧水伴臥在夜連赫懷裏不斷掙紮。
夜連赫壓低聲音道：“別動！”
洛淩薇不知道他突然抽什麽風，還是聽話的窩在他懷裏不出聲了。
夜連赫拍拍洛淩薇的後背目光落在窗口晦暗不明的暗處：“出來吧，國師聆心。”
洛淩薇跟著望過去，微風吹過茜窗投下草木葳蕤的影子跟著夜風搖晃寂靜的滲人。
“？？？”洛淩薇不解。
國師聆心？
他怎麽回來？
夜連赫神色不虞冷眼看著窗外的陰影：“怎麽，還要本王去請你嗎？”
窗外依舊一片死寂，洛淩薇抬頭看看夜連赫皺成一團的眉頭，心疼的伸手撫平。
夜連赫吻吻洛淩薇纖細的指尖，把人摟得更緊。
能夠輕而易舉潛入別院不被暗衛發現，父王這位故人果然非同小可。
氣氛僵持一盞茶時間，茜窗緩緩推來露出一張秘銀麵具。麵具打磨的很漂亮雙眼部分刻著前朝盛行的雲鶴紋，沒有多餘裝飾簡單素淨的很，嚴嚴實實蓋住半張臉剩下一截纖細的沒有血色的下巴。
根據潛在的表象來看，這位國師似乎還是個年輕人。
洛淩薇趴在夜連赫胸口偷偷地問：“這位聆心國師，怎麽看也不像是前朝的人？”
前朝女帝少說死了近五十年，而聆心國師不過二十幾歲年紀……
夜連赫冷笑：“一個不老不死的老妖精罷了。”
長生？！洛淩薇震驚。
難道這裏真的有長生的仙藥？
姬無夜笑道：“小友當真好眼力，不過片刻便發現了無夜蹤跡。”
夜連赫添上兩杯茶，做出個請的姿勢：“不知小王身上有什麽值得探尋的東西，竟勞煩國師千裏尋跡至此。”
被夜連赫毫不留情的戳穿意圖，姬無夜絲毫沒有不自在甩甩拂塵慢悠悠斜靠著窗欞。
他身披鬥篷，臉上戴著麵具除了象征身份的聆心劍，沒有任何表露在外的東西。
這打扮，確實是傳聞中聆心國師的標配。
“小友大概不知，夜明流金宴並不是老禹州城主所創。”
姬無夜搖搖頭拒絕夜連赫的邀請，左手輕輕摩挲劍柄目光落在遠處一排排琉璃宮燈上，過了半刻鍾時間才繼續說道：
“極樂之宴為前朝女帝所創，真正意圖是—狩獵。”
他聲音過於沉寂，和人一樣恰若一潭死水毫無波瀾。洛淩薇卻從中聽出毛骨悚然的血腥味，就著冷風打個寒戰。
“極樂之宴？”夜連赫假裝不懂，摩挲著杯沿麵沉如水。
父親在世曾多次感歎過，這位前朝女帝是個不可多得的人物。若為男兒，先帝怕算不上對手。可惜那些自以為是的老臣拖了後腿，硬生生斷送了百年基業。
姬無夜笑道：“小友又何必裝作不懂。”
夜連赫沉默。
如果真是這樣，那現在的所謂夜明流金宴怕是有心人為了隱含的極樂之宴作掩護。
“國師費盡心機潛進來，莫不是隻是為了提醒這些？”
自聆心說穿極樂之宴本質，便證明了費盡心思讓夜連赫參加夜明流金宴的人不是他。
可若不是他，又是誰呢？
“那國師此行究竟是什麽目的？”夜連赫才不相信他躲了幾十年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好心的提醒不能去參加夜明流金宴，此人心機比素有城府之名的先帝還要深沉。
“非友非敵，無夜不過是看在故交的情分前來提醒一番。”姬無心不做解釋說完縱身一躍消失在夜色中。
洛淩薇甚至沒看到他的影子。
“好快的輕功！”
夜連赫解開腰上的香囊越發覺得有趣，如果方才沒看錯的話方才交鋒姬無夜暗中打量了香囊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