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意難忘(31)
第80節:意難忘(31)
依如昔日,殘陽遲暮,瑾娘總於落日時分在琴台教我撫琴,與此同時,她總是放眼深望那拱門之外一影壁之後,而她的神情總是落寞的,帶著欲言又止的憂傷。
瑾娘的琴聲不再如同以往的輕盈動人,相反它帶著惆悵迷茫的憂傷,一絲一縷都如若千萬悲傷沉澱的重量,壓得人腸婚欲斷。
我是知曉的,瑾娘早已心如死灰,而餘的僅是那一副如柳弱風殘的軀殼,是她無法支撐的重要,就如若要將萬千沉重的悲傷硬注入這一副嬌小孱弱的身軀之中。她而餘的,僅是一副軀殼,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滅了所有的希望。
瑾娘終究還是臥病不起,她時常半臥在床頭,禁閉眼簾,無言無語,再也沒有淚肆意的泛濫,看著瑾娘日益消瘦的麵容,我心似破碎一般狠狠地抽痛。
我端過滿載湯藥的碗親手喂瑾娘吃藥,瑾娘卻總是推卻,她說,這病是醫不好的,又何必白費苦心呢?
我淚流不止,我說,瑾娘,這全是我害你的。
而瑾娘卻總是淺淺笑靨,她的聲音極其溫婉,她說,這不是你的錯,別惦記在心上。
這樣的瑾娘卻讓我更加自愧,而瑾娘的笑靨仍若清風,似乎印象中的瑾娘總是溫婉清鬱的,而她那如若清風輕拂而過的笑靨仍常伴於我左右,她是沉默的,一如既往,她走得也是這樣沉默。
那夜深沉,瑾娘將我喚至床邊,她將手鐲交付予我,她說,這是小姐托付我交予你的,我怕我也挨不過今夜了罷?我最擔心的就是我的慈兒一人孤苦伶仃。
言語至此,瑾娘深鎖雙眉,淚從雙眸之中破蛹而出,她纖細的指尖拂過我的麵容輪廓,她輕啟那似花瓣枯萎幹渴的雙唇,恍惚間,我似而聽見瑾娘輕語喚道,小姐,小姐。是這般地蒼白無力,而後她輕閉眼簾,昏昏沉沉地睡去,便再無醒來之時。一任我在一側淚如雨下,哭得肝腸欲斷。
春總是姍姍來遲,我在琴台撥弄琴弦之時這才覺察到不知何時,那棵早已枯死的老樹枝幹上已發嫩芽。是的,樹下葬著瑾娘的魂魄,於是,老樹得了瑾娘的精華,亦或是,瑾娘的魂魄複於那老樹之上,看著我日益對月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