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百靈的仇恨
“不知道陸管事找我一個小小的婢女有何吩咐？”百靈低著頭，看似很是畏縮，盯著自己的腳尖，她的表情陸安看不清楚。
百靈的手握的緊緊的，她很緊張也有些興奮。
陸安審視著眼前的百靈，眼眸的濃黑帶著一層黑夜的陰影。
“百靈，你覺得我為何找你？”陸安並沒有露出自己的底牌，他在等，因為他根本信不過百靈。
百靈抬起頭來，臉上的害怕和畏縮全部都褪去了，她定定的看著陸安，目光慘淡而又黝黑，就像是寂靜的深夜，又像是無邊無際的大海，根本望不到盡頭，滿滿都是蒼涼。
原來人都是有兩麵的，陸安心中暗暗心想：看來這個百靈比自己想的要複雜，這般想著，心裏也更加的警惕，把這麽隱蔽的事情托付給這個小丫鬟，真的安全嗎？
夜風急急的吹拂，吹亂了百靈額頭前麵的秀發，露出了她那雙一直被秀發半遮半掩的瞳孔：“陸管事是不相信我嗎？還是說陸管事想要從我的回答中探究出什麽呢？”百靈緩緩的走向陸安，步步的逼近他。
此時此刻從百靈的身上彌漫出一股少見的氣勢，一點也不像是往日畏畏縮縮，小心的模樣，現在的她就像是把生死都置之度外，再也毫無牽掛的樣子。
“你真的百靈？”陸安心驚，忍不住脫口而問。
“不然呢？”百靈把劉海都掀開，額頭上驀然出現一道大約有一節指骨長短的深深地疤痕：“陸管事一定是很奇怪，為什麽我表現得和平日的形象完全不同，是嗎？”
豈止是陸安心中震驚和奇怪，若是羅慕芷在這裏也必定會驚訝。
“你絕對不僅僅隻是百靈，這麽簡單”陸安的瞳孔眼色加深，暗自慶幸自己沒有一開始就竹筒倒豆子把自己小姐的吩咐全部說出來。
“對，沒錯，我是沒有表麵上這麽簡單”百靈冷冷的笑著，笑的極具諷刺，她指指自己額頭上的傷疤，輕輕的說道：“陸管事，我知道你來找我，必定是出自羅慕芷的吩咐，不過剛剛好，就算是她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她的。”
你！陸安的瞳孔緊縮：“到底是誰？怎麽敢這樣喊出大小姐的名諱？”
“嗬！我有什麽不敢的”百靈離陸安的距離隻有幾步之遙，她凝視著陸安，聲音裏帶著幾分的恨意：“若是十年前，我本該和羅慕芷平起平坐的。”
百靈究竟是誰？陸安的嘴微微動了動，想要再次詢問，但是百靈搶先一步開口了：“你別急，太著急可是會吃虧的，今夜不是商討的好時機，你回去告訴羅慕芷，無論她有什麽謀劃，我百靈都會配合的，但是她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陸安緊接著問道。
百靈譏諷的一笑：“我告訴你，難道你還能代替你家主子答應我不成？”
陸安皺了眉頭，隻能說到：“你的話我會轉告給小姐。”
百靈聞言，沒有表態，隻是轉過身靜悄悄的離開了。
回到住處，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早上，陸安選了一個尋常的時段，才步履匆匆的往錦繡閣走去，路上意外碰到了手裏端著點心的素雲，素雲睜大眼睛看著陸安問道：“陸管事是來找我們小姐的嗎？”
陸安點點頭，目光在點心盤子上溜了一圈，看來小姐是在屋子裏了，他衝著素雲淡淡的點點頭，先行一步。
素雲鬱悶的看著陸安的背影，心想：陸管事怎麽跟火燒眉毛似的，都是去錦繡閣的，幹嘛不一起啊。
但是她很快就遇上了更加鬱悶的事情，剛進屋子把點心放下，羅慕芷就把她打發了出去。
素雲看著屋子，心中很奇怪，這一大早的小姐和陸管事到底要說什麽啊，怎麽就偏偏把自己打發出去了。
屋子裏，陸安微微作揖說道：“小姐，就是這樣。”
羅慕芷微微抿唇，看來這個百靈的背景很不簡單，絕對不是什麽農家之女，陸安也算是見過不少世麵的人，母親名下的嫁妝都是陸安在搭理，能在氣勢上壓倒陸安，至少說明百靈的出身非富即貴，至少曾經是。
那麽問題來了，這麽一個身份尊貴的人物，怎麽會淪落成為一個丫鬟呢？而且還是一個整日受氣的丫鬟。
想不明白，羅慕芷隻得暫且擱下了，她站起身來，一甩袖子，整整衣袖，借此平息自己的思潮。
“小姐現在要怎麽辦？”陸安問道。
“如果是你，你覺得呢？”羅慕芷沒有正麵回答，反而反問道。
陸安呆了片刻，而後摸了摸下巴，皺緊眉頭說道：“奴才以為謀劃大事，如是沒有九成把握，萬萬不可出手，故而奴才覺得還是不要跟百靈聯手會更好，畢竟這個百靈的背景還有為人我們不清楚。”
“恰恰相反啊”羅慕芷聽完，意味深長的說道：“正是因為我們不清楚百靈的背景和為人，才更要和她合作不是嗎？”
“小姐，你這是什麽意思？怎麽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陸安不讚同的說道。
羅慕芷笑了笑，任由清風掀起她的發絲，她伸出手，截住那一縷陽光，語氣悠悠然的說道：“從你說的來看，那個百靈實在是個聰明人，她知道你找她必定是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所以一開始就挑明了自己，也免得浪費時間互相的猜忌，這一點也正是她的誠意。”
“小姐，就算如此……”陸安還是皺著眉頭，小姐的做法太冒險了，弄不好就是人財兩失啊。
“你去吧，告訴百靈，隻要不是超出我的能力限度的，我都可以答應她，但是前提是她要告訴我她到底經曆了什麽？或者說她的故事”羅慕芷側過臉看向陸安。
陸安心中暗暗歎氣，盡管不讚同，但是也不能違背，隻能作揖道：“那奴才這就去辦，隻是小姐這件事您還是要三思啊。”
羅慕芷點頭，陸安見狀不再多說什麽，轉身離去。
又是一夜深人靜的夜晚，急亂的風吹得芍藥繽紛一地，豔紅的花瓣鋪滿了路麵，在群花的正中央，矗立著一所涼亭，此時萬籟俱靜，隻剩風聲和花香。
羅慕芷安靜的坐在涼亭裏，靜靜地品味著茶水，好茶！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她回過頭望去，隻見一個綠衣丫鬟裝扮的女子提著燈籠走過來。
待走近後，羅慕芷才認出來是百靈。
百靈這一次沒有刻意的隱藏自己的鋒芒，她走到羅慕芷的身邊，吹滅燈籠，坐到了羅慕芷的對麵。
“你倒是挺不客氣的”羅慕芷微笑，唇邊含著淡淡的打趣。
百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說道：“若是我客客氣氣的，你還敢跟我聯手嗎？”
“倒也是”羅慕芷笑道，一片落花飄到了她的衣袍上，她輕輕拂去：“你說你的條件吧，太過分的，我羅慕芷能力有限，可幫不了你。”
百靈有些詫異，羅慕芷不是應該詢問自己的背景和經曆嗎？她就真的這麽放心用自己嗎？
詫異歸詫異，百靈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條件：“我的條件很簡單，查出我娘的真正的死因，我不相信我娘是病死的。”
“你娘？”羅慕芷挑眉，根據百靈進府的文書來看，她所謂的娘可是還活著。
百靈看出了羅慕芷心裏的疑問，淡淡的說道：“文書上寫的都是編造的，把我賣進府的並不是我的父母，而是人牙子夫婦。”
“原來如此”羅慕芷的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聽了身世，你就會明白一切的”百靈一口飲盡茶水，就像是飲進一口苦酒：“說出來你或許會不相信呢，我百靈也曾經是大家小姐，那大概是十年前，我母親是刑部尚書的原配夫人，薑氏，那時候我才五六歲，承歡膝下，過得很美滿。”
說到此處，百靈的眼裏留下了淚水在月光的照射下映出兩道銀光，看著平添幾分淒涼。
羅慕玉則在心裏暗自琢磨這百靈的話語，她隱約記得前些日子在皇族家宴上見過刑部尚書的夫人，好像是蘇氏，至於這個薑氏……
薑氏……聽起來好耳熟啊，大腦中靈光一閃，像是猛地被人點醒了，她眼睛劃過清澈的水，是了，她怎麽忘記了，前世的時候，年幼的她曾經聽母親提過刑部尚書的夫人薑氏病亡，要去吊唁。
當時母親還唏噓薑氏死的太突然。
看來這一世的薑氏依舊延續這前世的軌跡。
“那後來呢？”羅慕芷問道。
百靈忍住咽喉之間的哽咽說道：“後來母親有一天從宮中回來跟我說，以後她若是亡故了，我自己千萬要小心，不能行錯一步，說話也要謹慎，並且突然給我做了大量的衣裳，沒過多久，母親就真的亡故了，府中的人都說是病死的，可是隻有我不相信，母親的身體明明那麽健康。”
“就算如此，你為什麽就這麽確定你母親不是病死的？說不定這正是她真正得死因”羅慕芷無聲無息的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心中也是傷感不已，但是理智告訴她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