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佛經對答
羅慕芷瞪她一眼，警告道：“我們現在是在宮中，記住不該問的少問，在宮裏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明白嗎？”
看著小姐嚴肅的臉色，素雲咽了一口唾沫，嘟囔道：“奴婢知道了。”
門突然被敲響了，門外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請問承安郡主可在？”
羅慕芷看過去，素雲乖巧的走過去開門。
門打開之後，一個宮女低著頭走進來，她對著羅慕芷行禮道：“奴婢何雨拜見承安郡主，奴婢是李嬤嬤派來伺候郡主的。”
“何雨，這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啊”羅慕芷打量著何雨，奈何何雨一直低著頭看不清臉龐，沒時間再耽擱了，她說道：“你起來吧，隨我去頤和宮吧。”
何雨聽令，直起身子，在她起來的那一刻，羅慕芷驚訝的張大了眼睛，還真是巧合了，原來是和小德子議論畢朗的那個宮女。
羅慕芷不禁感歎宮中的世界還真是小啊。
舉步跨過門檻，她帶著素雲和何雨前往了頤和宮。
佛室內，太後已經跪在佛前撥動佛珠默誦佛經了，李嬤嬤帶著羅慕芷進去，輕聲回稟道：“主子，承安郡主來了。”
太後睜開雙眼說道：“進來吧。”
羅慕芷進去，請了安，太後慈和的說道：“你就在這裏抄寫經書吧。”
“是”羅慕芷說完，在李嬤嬤的引領下，來到窗前的一張案幾遍坐下，素雲為她磨墨，何雨遞上毛筆，羅慕芷接過來，對何雨說道：“你在外室等著吧，素雲留下來就可以了。”
何雨退了出去，素雲磨好墨，垂眉低眼的站在羅慕芷的身後。
羅慕芷提起筆心無旁騖的合著太後敲擊木魚的聲音，開始書寫經書，很快她就沉浸在佛經的奇妙世界裏，正寫的流暢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了太後的聲音，隻聽她問道：“舍利子，是諸法空相，後麵是什麽，哀家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了。”
羅慕芷可不會以為太後是真的想不起來，她停下毛筆，恭敬的說道：“回太後，後麵的應該是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空中無色後麵又是什麽呢？承安可記得？”太後的沉靜的看著羅慕芷。
羅慕芷微微一笑，不假思索的說道：“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身意，無色身香味觸法。”
如此流利的回答，倒是讓太後著實有些吃驚，她原本也隻是一時間心血來潮，想試試羅慕芷會不會佛經，但沒想到羅慕芷不僅會，看起來似乎還倒背如流，她看著羅慕芷，麵容上不禁帶上了三分的讚賞之意，她回過頭，木魚聲重新響起，隻聽她說：“不錯，正是如此，不過你一個小小的女孩，怎麽背誦這麽艱澀的佛經？”
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艱澀的佛經嗎？這個問題……羅慕芷垂下了眼簾，她響起前世母親病臥在床，自己心急如焚分，隻能將希望寄托在佛祖的身上，就是那時候她會了佛經，可是這一世母親生下自己就去世了，自然不能照實回答，思忖片刻，她想了個折中的回答：“臣女的母親為了生下臣女而去世了，臣女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孝敬自己的母親，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佛祖麵前多為母親念經祈福，以祈求母親……”話到此處，已然哽咽。
太後的木魚聲應聲而聽，她背著羅慕芷，蒼老的容顏上顯出了悲傷之意，過了片刻她輕聲說道：“你和你母親一樣都是很孝順的孩子，往日哀家總覺得是因為你，你母親才逝去，現在看來也並不怪你”太後說著，隻感覺自己的心結徹底的隨風散去：“好孩子”她說著，就要站起身。
羅慕芷趕緊去扶她。
握住羅慕芷的手，太後眼眸中仇視溫潤而慈和的光芒，她說道：“不要內疚，你母親的死不怪你，這世界上總有些花兒為了結果子選擇逝去，你母親恰好是這一種。”
淚水無聲無息的流下，羅慕芷點點頭。
兩個人正傷心，追念亡人之際，李嬤嬤走了進來，她注意到太後的神色，心中有些詫異，故而更加的小心說道：“主子，三皇子又來了，就在頤和宮外等候著，說是得了一些西域的奇果，想要送給您嚐嚐。”
這一刻羅慕芷清晰的感受到太後的變化了，她扶著的太後的胳膊明顯的抖了一下，隻聽太後冷硬的聲音響起來：“不必了，告訴他，他這份心意哀家領了，果子就不必送來了。”
李嬤嬤低著頭說道：“那老奴這就去轉告三皇子。”
目送著李嬤嬤離去，羅慕芷心中更加的疑惑，到底太後為何不肯見三皇子畢朗，畢朗到底死太後的孫子，前世的時候她記得太後明明很喜歡這個孫兒的，但是為何這一世卻連見麵都不肯呢？
很快就到了中午，太後留下羅慕芷吃了午膳，便讓羅慕芷退下了。
羅慕芷帶著素雲和何雨回去了水墨閣，小睡了片刻，再醒來之時就已經是暮色黃昏了。
推開窗戶，看著殘陽如血下的田田荷葉，羅慕芷的心前所未有的寧靜，素雲為她披上了一件衣服，關切的說道：“小姐，天變涼了，還是把窗子關上吧。”
陣陣微風吹來，帶起了荷塘的漣漪、荷葉的飄搖不定，還有水的濕潤和涼意，已經是入秋了，果真是有幾分涼意了，羅慕芷這般想著，正打算關上窗戶的時候，眼角的餘光一撇，突然注意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三皇子！但見他手裏提著一個籃子獨自走在花叢中的幽深小徑上。
因為太後喜歡清靜，所以頤和宮的位置有些偏，再者畢朗已經成年了，在宮外應當有自己的府邸，那麽這個時候，畢朗不再自己的府邸呆著，來這裏幹什麽？
身隨心動，羅慕芷吩咐何雨在水墨閣帶著，帶上素雲出了門，遠遠地跟在畢朗的身後。
素雲眼尖，早就看到畢朗的身影，覺察到自家小姐似乎在跟蹤三皇子，於是小聲問道：“小姐，我們為什麽要跟著三皇子啊？”
噓！羅慕芷把手放在嘴邊，做了一個不要說話的手勢，同時瞪了素雲一眼，素雲登時知道小姐惱了，立刻雙手捂住嘴巴，兩隻大眼睛咕嚕嚕的轉動著。
就這樣不遠不近的跟著，大概有兩刻鍾的時間，畢朗的腳步停了下來。
羅慕芷也趕緊停下腳步，怕被畢朗發現，拉住素雲躲在一旁的灌木叢中，隻伸出小半個腦袋觀察四周。
這時她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走了這麽遠，來到了一處看起來有些殘破的宮殿麵前。
這宮殿雖然殘破，但是依然殘留著當初的描金畫鳳，富貴牡丹，看的出來也曾經繁華一時，貴氣衝天。
這樣的宮殿不知為何淪落到門可羅雀，荒涼至此的地步？
畢朗又為何來這裏呢？
羅慕芷更加的好奇和疑惑，就在這時，隻見畢朗放下籃子，揭開了蓋在籃子上麵的青布，籃子裏露出的東西一覽無餘。
同樣在窺視的素雲差點驚呼出聲，急忙捂住嘴，壓低聲音說道：“三皇子瘋了嗎？這裏可是皇宮，怎麽能私自帶著祭奠死人的香燭和紙錢呢？這要是被發現了可是要重罰的。”
素雲還想繼續說下去，畢朗似乎有所察覺向著個方向看了過來，羅慕芷心中一驚急忙捂住素雲的嘴巴，再次瞪她一眼。
素雲訕訕的笑了笑，不在吭聲。
似乎沒發現有什麽異樣的畢朗收回了視線，他把兩隻香燭和香爐擺放在一起，又拿出祭奠用的瓜果依次放好，最好點燃了一炷香插在了香爐裏麵。
“母後，兒臣來看你了”畢朗輕聲說著，莊重的拜了拜。
他的聲音很小，素雲有些著急：“小姐，三皇子在說什麽呢？”
這下子羅慕芷有些驚訝了：“你聽不到？”
素雲點點頭，羅慕芷心中也有些納悶，但她還是警告道：“不準再說話，聽到沒有？”
素雲隻得嘟著嘴不吭聲了。
畢朗拜過之後，又燒起了紙錢，他一邊燒著紙錢一邊低聲說著：“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偌大的皇城依舊，仿佛已經忘記了您的存在，隻有兒臣還記得您。”
看來這裏就是雲貴妃生前居住的地方，畢朗來此卻是為了祭奠自己的母妃，不過他真是太大膽了，縱然是皇子，若是被人發現私底下祭奠亡者，定然也是免不了一場皮肉之苦的。
想到畢朗曾經多次幫過自己，羅慕芷便待不住了，到底不能束手旁觀，她從灌木叢中走了出來。
素雲不僅睜大了眼睛，急忙道：“小姐你幹什麽？會被發現的”但眼見著小姐都出去了，她隻好也跟著出去。
這點動靜自然第一時間引起了畢朗的注意，見到羅慕芷主仆二人，他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而是嘴角微翹，似笑非笑的說道：“怎麽，終於舍得出來了。”
素雲瞪大眼睛，三皇子早就知道是小姐她們了，怎麽知道的啊？
羅慕芷卻一點也不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