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哄她入睡
月白風清
沁月獨自提著燈籠在皇宮裏徘徊,往事在腦海裏一幕幕重現,哥哥、嫂嫂、太子、少軒、奕玄,一個個如黑白電影,不停地在腦海裏閃現,誰對誰錯都已模糊。
走到池邊的涼亭裏,她將宮燈放在石案上,望著天際的那輪明月,整個人陷入沉思。
‘他——冷胤天,應該正在等著她撩袍認錯,微笑著等著她,等她主動地寬衣解帶,承歡身下,他是吃準了她的弱點,要用少軒和無痕加以威脅,來逼她就範,沁月,你該怎麽辦?怎麽做能拿到無痕的解藥?怎麽做能救得了生死未卜的少軒,難道隻有一條路可選麽?!口口聲聲的說愛他的冷胤天,一次次做出的事,哪是在愛她——————分明是一次次將自己逼上絕路。”
“公主!”
沁月回頭一看,一抹紫袍映入眼簾。
或許是想得太入神,沁月竟然沒有發現奕煬何時站在了身後,看到奕煬沁月並未感覺到半點安慰,反而眉宇間又憑添一縷愁雲。
“你怎麽來了?”
“是南竹——今晚——————”
“是南竹讓你來的?安排你今晚待寢?”沁月搶先一步替他說出未出口的話,俊臉上更添幾分厭煩。
奕煬靜靜的看著她,很清楚她是多麽的不想跟自己在一起,一念至此,幾乎緊咬了一口銀牙。
“你還是回去吧,好好陪陪媚妗,她現在更需要你的關愛!”深呼了口氣,重提了宮燈,轉身要走。
“沁月——————”奕煬伸手拉了她的皓腕,眉宇間是一團憂鬱。
“嗯?”沁月回頭看他,他俊逸的眉宇間那團憂鬱,看著令人心疼。
勉強綻出一個笑容,回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奕煬,我沒有吃醋,也沒有怪你,少軒生死未卜,無痕的傷還沒有尋到解藥,我現在沒有心情與你———”沁月咬了咬唇瓣,與他恩愛的話,沒有說出口。
從他手中抽出手腕,轉身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住腳步:“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另外你身邊多加些護衛,千萬別再出什麽事!”
“嗯——你早點休息。——”
沁月提著燈籠繼續往前行去,沒再回頭看一眼奕煬,與他之間的隔閡,她現在顧不上了,真的顧不上。
看著她失魂落魄的腳步,奕煬心裏堵得難受,雖然當年她第一個選擇的人是自己,可現在她變了,變得再不是十年前那個單純得總想討好自己的小姑娘,或許,她覺得他髒,再沒有意願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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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軒-——少軒——胤天,求你,不要殺他,不要殺他———少軒-——啊-———”
聽到沁月哭喊個不停,欣瑤從睡夢中驚醒,顧不上披外袍,忙拿著燭台跑到沁月床邊。
“公主,公主醒醒,快醒醒+————————”
“少軒——————”猛地驚醒,緊緊抓著欣瑤的手,嚇得滿頭是汗。
看到欣瑤坐在床邊,沁月一下子撲到她懷裏,淚像破壩而湧的洪水,在一瞬間狂瀉,全身嚇得不斷發抖:“欣瑤,少軒死了,少軒掉到海裏了!”
欣瑤的手不停地揉搓著她的後背,輕拍著,柔聲安慰:“公主,你做夢了,這隻是個夢!再說,以楚公子的輕功,誰也抓不到他的,怎麽會掉到海裏。”
“是的,是冷胤天,他讓人把捆了少軒的手腳,扔到海裏了,不行,我要去救他,去救少軒——”沁月說著就要下床。
欣瑤一把拉住沁月,跪到沁月麵前,“公主,你冷靜一下,這隻是個夢,楚公子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是夢!是夢麽?”沁月身子一軟,癱軟在床沿上。
“是夢,隻是夢,都是公主想得太多了,才會做這樣的夢~!”欣瑤拿著帕子,給她拭去額角的細汗,又將沾貼在額上的濕發收到耳後。
“是嗎?是我想得太多了?”略略將亂跳的心平靜下去,沁月重新躺到床上,心中的不安依舊,回想著適才那個可怕的夢境,對少軒的思念和擔憂不斷遞增。
“公主,這幾天你瘦了好多,你好好保重身體,千萬不能平病倒!”輕輕的撫弄她額角的黑發,欣瑤心裏不能平靜,比起從前那個天真爛漫地沁月公主,跑現在這個被感情糾纏的沁月,真是派若兩人。
閉了眼,再無睡意,沁月將近來發生的事,一件件在腦子裏理順,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她一定要去見他,所有的事,要她親自做個了斷。
想到此,沁月起身下床。
剛要躺下的欣瑤聽到沁月床上傳來細碎地穿衣聲,忙又走出來:“公主,這麽晚了,你要去哪?”
係著衣扣,抬眼看了欣瑤,“我要去南竹房裏,你睡吧!”
“公主,夜深了,還是我去請公子過來!”欣瑤說著,便抓起袍子,先沁月一步小跑著直奔南竹房間。
“誒——————欣瑤————————”正要擋她,她卻跑沒了蹤影。
本想出去走走,透透氣,無奈,欣瑤先跑出去,現在連出去的理由也沒有了。
沁月無力地坐到床沿邊,發呆,發呆。
房門“吱”地一聲打開,拉回了沁月遊走的思緒。
抬眼看時,隻見南竹披著一件藍色鬥篷走進來,轉身關了房門,緩緩走向沁月身邊。
“做夢了?”坐在床邊,伸手摟過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裏,優雅的舉止像帶著魔力,讓人感到踏實心安。
伸手握了他健碩地腰身,將身體縮入南竹懷裏,懶得說一句話,心裏卻隱隱的不是滋味。
第一次感覺到她溫順得像隻小貓,南竹唇邊綻出清如雪蓮般的微笑:“就知道你會胡思亂想,所以才讓奕煬陪你,你又偏逞強!”
手指在他胸前不安地勾動:“你是讓他來侍寢!你知道的,我沒有心情!”
“你呀!”寵溺地撫著她的黑發,真不如要將懷裏的她,如何是好!
一手將身上的披風拉掉,腕一用力,鬥篷飛到屏風上平整地搭好。
南竹身子一轉,兩人雙雙躺到床上,拉過被子被二人的身體蓋住。
“南竹,我好提心少軒,無痕!”將擾心重重地小臉貼到南竹胸前,沁月輕聲說著,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脆弱,需要肩膀依靠。
“少軒不會死,如果真的是他的話,他現在,應該還不會置少軒於死地!”
“那他是要折磨他,從而讓我痛苦了!”沁月想著,說著,心裏一陣緊似一陣的痛,冷胤天,像尖刀一樣插在她心上的男人,一切要讓疼,才能證明他的存在,是不是一定要以折磨她為樂。
“月兒,你要知道,我們幾人,哪怕是死,也不希望你愛他的威脅,如果你為了無痕,或是為了少軒,委屈自己,那樣他們就算平安無事了,也會不高興。”
他們愛她,她清楚,可是她也愛他們,她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為了她去涉險,而置若罔聞,全當無事發生呢。
“月兒,眼下我們是要經曆一場磨難,可我們一直都會陪在你身邊,陪你度過這個難關,你不要-——”
聽到她微弱的憨聲,南竹微微笑了,將她的肩膀往自己的懷裏緊了緊,以後,每晚他都會來陪著她,哄她入睡,讓她安心。
翌日,清晨。
沁月睡來,身邊已空了位置,南竹不知在何時已經離開。
望著微微塌陷地軟枕,她心裏空落落的,她不能再坐以待斃,她怕,再托下去,南竹和奕煬都會從她身邊消失掉,她怕,真有那麽一天。
“欣瑤!”起身坐起,掀開床幔喚了聲欣瑤。
“公主,醒了!”欣瑤笑盈盈地捧著一套紅色衣裙走過來。
沁月抬眼看了看,“我想要到哥哥的龍澤池去沐浴!你去幫我吩咐一下吧。”
“沐浴?”欣瑤微一愣神,才笑著應了,出去派人準備……
待欣瑤走了,沁月快速起身,從箱子底找了那套黑色的夜行衣,麻利地穿好,拿了那把鴛鴦劍,別在腰間,蒙了臉,從後窗跳了出去。
躍上屋頂,一路飛簷走壁,敏捷持身影疾速地消息在宮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