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痛快
那丫頭大概是沒想到，自己什麽都還沒做，隻是貿然出現在世子房裏，就被貶去當門房了。她噗通跪在地上，眼裏剛蓄滿淚水，還沒扯開架勢哭起來，宋應瓏就帶著宋睿義離開了房間。
那丫頭不甘心地趕緊起身追出去，在她眼裏，若不是她的出生低微，憑著她的美貌，就算配凜王也是綽綽有餘的。怪隻怪她沒有個好爹娘，才讓她錯過了凜王這樣俊美的男人。如今讓她遇到了，也算是上天給她的暗示和機會，她怎麽能輕易錯過。
隻是等她追出去的時候，宋應瓏父子早已不在。她在附近找了兩圈，連個影子都沒看到，不甘心地跺跺腳，最後也隻能回去自己的房間。至於那個門房，她可是不打算去的。想來這種小事，凜王也不會親自告訴管家的，世子也還那麽小肯定不記事的。當時在場的也就他們三人，她不說，那就誰也不知道了。
宋應瓏父子之所以會消失的這麽快，是因為剛出門，宋睿義就抓著他爹的衣服，嘴裏嚷著“飛飛”。宋應瓏如此寵愛兒子的人，自然是有求必應。抱起宋睿義，兩人就飛去了書房。
書房裏，大的在專心地處理公務，小的在專心地玩著玩具。兩人雖然沒有打擾對方，但是視線偶爾會放在對方身上，看上去倒也顯得相得益彰。
等宋應瓏處理完公務，就帶著宋睿義去找葉沫。他用了不到時辰的時間就把事情做完了，就是擔心葉沫醒來找不到人。結果等他們到的時候，葉沫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宋睿義啪嗒啪嗒地跑到床邊，支著腦袋看他娘，小聲地喚了兩聲後發現叫不醒他娘，便好奇地轉頭問他爹，“父王，娘做什麽了？為什麽都這個時辰了，還在睡覺呀？”
宋應瓏走過去抱起宋睿義，“你的母妃很辛苦的，每天忙著照顧我們父子倆，累得睡不好。你要乖乖聽你母妃的話，讓她多省點心，就不會這麽累了。”凜王殿下毫不羞恥地把鍋甩給了自己兒子，臉上一點愧疚都沒有。
等葉沫睡醒之後，宋應瓏就帶著她和宋睿義，一起去附近的七巷樓用膳。
“怎麽想著去七巷樓吃飯啊？”葉沫簡單打理了一下自己，也沒拒絕。
宋應瓏左手抱著宋睿義，右手牽著葉沫，“偶爾出去用膳，再去逛逛街，不覺得很有意思嗎？你時常在家不出門，我怕你悶著了。”
葉沫咧嘴笑笑，眼裏染上了一絲暖意，“你這麽體貼，那自然是要賞光的。走吧，去晚了可就很難找到座位了。”
七巷樓看上去不怎麽起眼，但在京城也是頗負盛名的。他家的菜色多，賣相好，味道也很可口，而且價錢公道，就連京城的達官貴人都經常光顧。是以，即便不是用餐時分，七巷樓也時常都是人滿為患的。
宋應瓏一家人到了七巷樓的時候，剛好離開了一桌食客。夥計招呼了三人，等到桌子收拾幹淨後，才請了他們入座。熱情地介紹了今天的招牌菜，又說了幾道七巷樓的特色菜，這才詢問了他們要點那些菜。
他們來七巷樓也吃過幾次，自然是知道哪些菜好吃的。葉沫點了四菜一湯，都是三人喜歡的菜色。夥計報了菜名就去端了茶水小食，招呼好了就去接待新的客人。三人就著桌上的小食，小聲聊著天，連笑聲都低了三分。
“喲，這不是王爺和葉家小姐嘛。”一道聲音突兀地在他們身後響起，隨即走到他們前麵，是曾經依附葉祺一派。如今被貶官的曹家人曹得暉。
宋應瓏眼眸微動，看向曹得暉的眼神帶了幾分淩厲，“如果本王沒記錯的話，我身旁坐得是本王的王妃。對皇室不敬，不知道曹大人能否承擔起後果。”
曹得暉看了看葉沫，發現對方連個正眼都沒給他。心中冷笑，同樣是罪人，憑什麽這個女人就能安然逃過一劫，而他一族卻被打壓得再也抬不起頭來。雖然他之前聽說了葉沫被凜王休棄，但戶部沒有傳出任何消息，說明他的“聽說”也不過是得的小道消息。對方依舊是身份尊貴的王妃，而他還不得不低下頭請安。
“微臣冒犯了王妃，還請王妃恕罪。”曹得暉心中再不服氣，還是得忍著脾氣，好言好語地請罪。
葉沫懶懶地抬眼看了一眼曹得暉，“曹大人，若不是真心賠罪，就免了。本妃也不是氣量狹小之人，自然不會與什麽人都計較的。今次不過是與家人在這裏用個膳，曹大人若是沒什麽正經事，就跪安吧。”她說話的口氣漫不經心，說出的話卻是字字誅心。
宋應瓏自然是不在意，甚至覺得他家沫沫幹得漂亮。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說的殘忍，他還不會對敵手有同情心。沒有接著落井下石就已經很善良了。
曹得暉卻是聽了差點氣得岔氣，卻也隻能生受著。本來隻是想要膈應一下這兩人的，結果最後膈應的人變成了自己。硬生生地壓住心頭的火氣，梗著脖子說了告辭，氣呼呼地轉身上了樓。
“王爺，這人莫不是腦子壞了吧。明知道你的身份，還要上趕來挨罵，是不是最近閑的太無聊了，才會做出這種事。”葉沫頗有些無語。太歲頭上動土，是嫌自己活膩了嗎？
宋應瓏冷笑，“不過是不服氣罷了。他曾經是……左丞相的得力下屬，本來在官場上混得風生水起。如今左丞相失勢，他自然也得不了好。他倒是聰明，一發現事情有不對，就開始把自己摘出來。隻是後來還是查出了他們的來往，他和他父親都被貶了官。想來是心裏窩著一口氣，故意跑來撒氣的。”
葉沫剛才雖然沒有瞧著曹得暉，但也感覺到了他看自己的不善眼神。如今聽了宋應瓏的解釋，自然是明白過來。哦，這是在嫉妒她的全身而退，而他再也恢複不到從前的風光。
咧咧嘴，葉沫好笑地看著宋應瓏，“既然他閑的無事，不如王爺就給他活動活動筋骨吧。好歹也是朝廷之臣，總不能浪費了吧。”
曹得暉渾然不知，因為葉沫的一句話，他在接下來的好多年，都一直被派去做最苦最累的差事。想要抱怨兩句，還會被上峰斥責，心裏也是不停地積怨。
曹得暉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能才，如果不是當初站錯了隊，怎麽也得晉升到二品大員。他現在忍辱負重，不過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翻身。可現在被當成跑腿的人，心裏怎麽能痛快起來。
可惜曹得暉再不痛快，也改變不了這個現實。除非他哪天想明白了，知道自己永遠都不可能翻身，最好的辦法就是辭官從商。畢竟他從前的那些經曆，給他留下了豐富的人脈。若是從商，絕對會比現在舒服多了。隻是曹得暉一心想要爬高位，根本舍不得現在的地位和財富。
用過膳，宋應瓏就帶著葉沫和宋睿義去逛了集市，葉沫一看到那些小玩意兒，就變成了小孩子。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手牽手在集市裏穿梭。不多一會兒，手裏就多了不少零食。宋應瓏有心讓他們少買些，可看到兩人無辜的大眼睛，也隻能認命地由著他們去搬空整條街。
等他們回到府裏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宋睿義在街上玩得太瘋，回家的時候已經睡著在宋應瓏的懷裏。小心地把他安放在床上，看著他的睡顏，宋應瓏想起了白天的事。
“沫沫，你記得府裏的下人嗎？”宋應瓏隨口問道。
葉沫挑眉看著他，頗有些不解，“怎麽了？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
宋應瓏把白天的事給她說了一遍，本來他已經處置了，就不想讓葉沫再操心。但是想到兒子還小，必須早些防範著，這件事似乎也有些迫在眉睫了。
葉沫一聽，眉頭立刻就蹙在一起了，“我倒是不知道，府裏竟然還有如此心思重的人。”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些下人本來是宋應瓏找來的，如今發生了這事，他也是難辭其咎。抓住葉沫的手，他歉意地說道，“沫沫，抱歉啊，我當初沒能篩選好，讓府裏出了這樣的人。”
葉沫睨著他，看出他的緊張，不由得一哂，“我又沒說你什麽，你緊張個什麽勁啊。雖然人是你找來的，但是人要怎麽想，又不是你能決定的。再說了，誰知道平日裏表現良好的人，心裏會有什麽齷齪的想法。你能查的都是表麵的，難道還能查出人心來。”她抿抿唇，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行了，我沒怪你，別自己嚇唬自己。”
宋應瓏聽了，這才鬆了口氣，趕忙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我是這麽想的。為了杜絕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我想從宮裏給熙熙先找個年齡稍小的侍衛，這樣就能避免有心之人的靠近了。”
葉沫想了想，也沒覺得哪裏不好，便同意了，“這回你可得好生篩查，畢竟是要長期同熙熙在一起的。人品和想法都得考察，有一點問題都不能要。”
“嗯，放心吧，我會小心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