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將要三人行
宋應瓏帶葉沫來的是一家小店，店麵不算大，而且也很樸素。不過一到飯點，鋪子裏的幾張桌子就沒有空過。若不是凜王夫婦來得早，恐怕還得等上好一會兒。
店裏的羊肉湯鍋很美味，鮮香加上蘸料的輔佐，完全避過了羊肉本身的膻味。讓一向對羊肉敬謝不敏的葉沫，都忍不住吃了個痛快。
大快朵頤之後，宋應瓏見葉沫摸著肚子直嚷著‘撐死了’，又帶她去附近逛了逛。冬至節，小街上有不少小攤賣著應節的小吃，還有不少人在郊外祭祀天地。
也不知道是不是走得時間太長，看到那些小吃，葉沫眼睛發亮，流著口水地拉著宋應瓏，每樣都去嚐試了一點。當然，葉沫支持一點，剩下的就全部交給宋應瓏解決了。宋應瓏也是很無奈，可他又不忍心看到葉沫可憐巴巴的表情，於是乎，隻能選擇撐死自己了。
知道葉沫難得出門一趟，宋應瓏難得地陪著她在街上逛到天黑。寸步不離地跟在葉沫身邊，警惕地注意著四周的動靜，生怕又有人突然冒出來意圖不軌。葉沫倒是玩得很開心，完全忘記了之前的教訓。好在，她也沒有太過分，玩得差不多了，主動提出回家去。
打了牙祭之後，葉沫又進入了吃藥喝粥的日子。好在，宋應瓏吩咐廚房變著花樣給她準備藥膳，葉沫才不至於一聽吃藥膳就想吐。也幸得宋應瓏一直監督著她，葉沫的身體才能安穩地恢複著。時至三九四九，她也沒有冷得受不了，也沒有使勁添衣服，更沒有讓人把地龍燒得滾燙。
葉沫成天不關心世事，直到吃了臘八粥，她後知後覺地發現一件事，那就是馬上又要過年了。想到宮裏的小年宴，她心裏有些發怵。畢竟去年的遭遇，給她留下了很深的陰影。加上每次宮裏一有宴會她就出事，讓她對這些場所相當的排距。隻是考慮到宋應瓏的身份，葉沫也隻能強力忍下來。
想到宋應瓏和皇帝如今的尷尬關係，葉沫試探性地問了一句，“王爺，咱們今年還進宮參加小年宴嗎？”如果不去，就最好了。
宋應瓏抬眼愣了一下，隨即歎口氣，“雖然我現在跟皇上的關係不是很融合，但畢竟是皇室的宮宴，咱們還是得去走個過場。”
“過場？”葉沫念道。要怎麽走？走到什麽程度？待多長時間？要來往什麽人？這些可都得好好研究。最好是聽完皇帝講話，他們就回來。這樣既完成了任務，又不用繼續應付湊上來的臣子。真是太完美了！
瞥見葉沫在兀自思考，表情還異常嚴肅，宋應瓏哭笑不得地捏捏她的臉，再湊過去親了她一下，“乖，你不用擔心，我心裏都有數的。你放心吧，我不會再讓你遇到去年的那些事。我保證，咱們都會平安回來的。”
既然宋應瓏都這麽說了，葉沫便也沒再多想，反正想再多也沒用，不如把一切交給宋應瓏就是了。
隻是，葉沫千算萬算，沒有算到皇帝竟然會在小年宴上給宋應瓏賜婚。雖然是側妃，但是也足以在葉沫臉上狠狠地打一耳光。她呆如木雞地看著宋應瓏，瞧見他也很震驚的表情，當下便知道這是皇帝故意為了膈應自己的。
“皇上，臣弟……”宋應瓏趕緊起身想要拒絕，可是皇帝怎麽可能給他機會，“小瓏，朕知道你很高興，此事便這樣決定了。朕已經著欽天監查過了，正月初六是個好日子。雖然趕了一點，但是戶部那裏一應俱全，想來也不會手忙腳亂。”皇帝隨意瞄了一眼葉沫，“聘禮的東西，皇後會親自督辦，屆時由皇宮送過去，你隻需要好好地做新郎官便是。”
一個側妃，比正妃的禮還慎重，而且還是當著眾臣子的麵賜婚，這不僅是在警告宋應瓏，更是在打葉沫的臉。宴席上的臣子們都鴉雀無聲，看看皇帝，再看看凜王夫婦，心中更加確定皇帝對葉沫有意見，否則又怎麽可能做起給力王塞人的舉動。這明顯是不希望凜王受到葉沫過多的影響，如果能成功離間兩人，那就最好了。
葉沫的臉色蒼白，整個人有些搖晃。如果不是身旁還有個桌子，她可能直接就倒下去了。她腦子裏一直嗡嗡的響，耳朵再也聽不見別人的聲音，神情呆滯沒有表情。此時，她所有的思緒，都放在了宋應瓏即將有個側妃這件事。她連自己是怎麽回到家裏，又是怎麽躺在床上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沫沫，你沒事吧。”宋應瓏急切地問道，一手握著她的柔荑，一手輕輕撫著她的臉頰。看到宋應瓏的臉，葉沫委屈的眼淚立刻就掉了下來，嚇得宋應瓏趕緊問她，“沫沫，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去請太醫，讓他來給你檢查一下。”
葉沫拉住將要離開的宋應瓏，坐起來搖搖頭，想說什麽卻根本開不了口，隻能任由淚水唰唰地往下掉，無聲地哭泣著。
宋應瓏一把抱住葉沫，心疼地安慰著她，“沫沫，別哭。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喜歡她的。不管家裏被塞進來多少人，我都不會喜歡的。我隻愛你，也隻要你一個人。”
葉沫也環抱著宋應瓏，死死地抱住他，“不要，我不要。”隻兩句話，她再也承受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宋應瓏知道她心中委屈，沒再安慰她，而是讓她放聲痛哭，也把心中的委屈難受都哭出來。
葉沫哭了整整一個時辰，最後哭累了便直接睡過去了。宋應瓏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讓下人送來熱水，小心地給她擦了臉，又給她洗了腳。這才給自己也打整了一番，才抱著葉沫一起歇息。
葉沫做了一個夢，夢到宋應瓏懷裏抱著另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的肚子鼓得很大，宋應瓏滿臉欣喜地跟女人說著話。葉沫上前想要質問宋應瓏，卻被宋應瓏一句話就給打得頭昏耳鳴。
“她懷了我的孩子，自然是需要嗬護的。而你呢，嫁給我這麽多年，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要你何用。”
被宋應瓏那麵無表情的冷漠給刺傷了，葉沫癱坐在地上默默地流起了眼淚。
宋應瓏睡到半夜感覺到耳邊有人在小聲啜泣，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那哭泣聲更加清晰。腦子裏瞬間閃過一個想法，讓他立刻清醒過來。就著月光看向身旁的人，果然是淚流滿麵。
“沫沫，沫沫，你怎麽了？”宋應瓏搖晃著葉沫的腰肢，小聲地喚著她。
葉沫被搖醒後，看著麵前的宋應瓏，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做夢。可小年宴的事，再次竄入她的腦海中，眼淚依舊止不下來。
“沫沫，怎麽了？做惡夢了？”宋應瓏勸不住她，隻能伸手給她擦眼淚，湊過去親親她。
葉沫抱著宋應瓏，小聲地控訴起他，“我夢到你跟那個女人有了孩子，還冷著臉控訴我沒給你生孩子，不願再要我了。”說完，她癟著嘴，眼眶一紅，又忍不住想要哭起來。
宋應瓏怔愣地看著葉沫，沒想到她竟然會做這樣的夢。想到那個無緣的孩子，宋應瓏心頭劃過一絲疼痛。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告訴過葉沫，那個孩子的事。既然已經過去，又何苦給她增添多餘的煩惱。隻是，沒想到她竟然做這樣的夢。
緊緊抱住葉沫，宋應瓏的聲音有些嘶啞，“乖，我不會做這樣的事的。你放心吧，隻有你才能生我的孩子。”
葉沫哭哭唧唧地哽咽了一會兒，被宋應瓏柔聲哄著，最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看著葉沫終於平靜的睡顏，宋應瓏卻是一點睡意也沒有。不僅是因為葉沫哭泣，更因為那個即將入門的側妃。
即便他和皇帝是親兄弟，但皇帝的威嚴，他還是抗拒不了。那個側妃，他就算不想娶，現下也成了必進門的人。隻是想到葉沫，宋應瓏心中就像被密密麻麻的小針紮了一般，痛得他有些受不住。可惜，他隻是個王爺，再大也敵不過一意孤行的皇帝。隻希望，葉沫可以想明白這一點。
其實葉沫心裏很清楚，就算她抗拒、吵鬧、爭辯，也改不了宋應瓏即將迎娶側妃的事實。她原本以為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也不過短短兩年的時間，就被破壞了。
如果她沒有愛上宋應瓏，她還可以瀟灑地留下一紙休書，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離開。畢竟，沒有愛，就沒有留戀。
可是……事實卻是，他們彼此深愛，卻不得不接受多一個人參與其中的局麵。她想要離開，僅僅想象，就讓她痛徹心扉。如果可以輕易割舍掉，那邊不是愛了吧。看來，她對宋應瓏的愛，原來已經這麽深了。
如果有一天，宋應瓏真的喜歡上了那個女人。那個時候，不知道她會不會真的有勇氣，離開這段已經變質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