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替皇帝說情
“走進一間房，四麵都是牆。抬頭見老鼠，低頭見蟑螂。”《還珠格格》裏的這首詩，突然鑽進了葉沫的腦海裏，她忍不住念了出來。對自己突如其來的心大，葉沫有些好笑。之前還那麽緊張的，怎麽突然就一點蹤影都沒了。打個哈欠，瞌睡襲來。算了，想東想西也沒用，還是先睡覺吧。天塌下來都還有高個子頂著，更何況她還有宋應瓏。
等葉沫一覺醒來，天都已經大亮了。一晚上維持著一個姿勢，她隻覺得自己渾身僵硬。掃視了一圈後，她才猛地記起，自己被關進大牢了。從地上坐起來，扭扭腰，擰擰脖子，她聽到了骨頭咯咯的響聲。
“沫沫！”宋應瓏疾步過來，看到葉沫除了有些髒，精神頭還算不錯，這才放下一點心來。他轉頭看了一眼獄卒，獄卒忙不迭地打開牢門，他帶著陸太醫走了進去。獄卒怕惹事，開了門就離開了。
葉沫看到宋應瓏，立刻驚喜地喊道，“王爺！”宋應瓏進來，她立刻跑過去，但想到自己身上不幹淨，愣是在距離他一步的地方刹住了腳，開心地跟他說道，“你過來了，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家呀？”
宋應瓏見她和自己保持距離，不是很高興地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捏著她的下巴，“還好，沒有憔悴。”
陸太醫站在一旁，聽到宋應瓏的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別人進了監獄無不是恐懼害怕，這凜王妃也算奇人了，不但沒有害怕，竟然還能笑出來。不過說起來，這凜王妃也真是多災多難，從去年摔了頭以後，真是大災小病不斷，他覺得這兩年給她看病的次數，都能抵上給別人看上十幾年了。
“沫沫，你沒事吧。昨晚有沒有被嚇到？”宋應瓏見她氣色雖好，但到底還是很擔心。
葉沫搖搖頭，“我沒事。”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連自己犯了什麽罪都不知道，就被關進大牢了。王爺，你能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嗎？”
宋應瓏並不奇怪，陸太醫卻差點嚇掉下巴。不會吧，這還能有不知道自己犯什麽罪就入獄的？要是假的，那這演技還真不是一般的好，梨園的頭牌恐怕都得退位讓賢了。
“這件事我等會兒跟你細說，我也有很多問題要問你。不過，現在先讓陸太醫給你診斷一下，我懷疑昨晚的事有蹊蹺。”說完，宋應瓏看了一眼陸太醫。
陸太醫得令，自是微微低頭走過來。拿出租脈枕放在藥箱上，他認真地給葉沫把起了脈。從去年開始，葉沫就是他在看診，她的身體情況如何，他是最清楚不過的。如今不過片刻，他就察覺到她脈象的不對勁的。
辦起事來，陸太醫就沒了剛才的沒正行，他蹙起眉頭看著葉沫，“王妃，您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呢？”
葉沫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扭了扭脖子，搖搖頭，“除了心跳快了些，身上老是發熱，並沒有其他的感覺。”
陸太醫的眉頭一直沒有放下來，手也一直把在葉沫的手腕處。良久，他才鬆開，收起自己的脈枕。又從藥箱裏拿了一支金針，抓起葉沫的手指就紮了一下。然後又抓起一個瓷瓶，把裏麵的藥粉倒了一點在葉沫的血珠上。幾個人驚愕地看著原本紅色的血液突然冒出幾絲黑絲，在血液中繞動。
“這是怎麽回事？”葉沫瞠目結舌，對眼前看到的景象驚恐不已。
陸太醫收起了瓷瓶，拿出一塊棉布擦去葉沫手指的血珠，給她抹點金創藥，表情凝重地看著宋應瓏，“王爺，王妃中了一種黑纏絲的藥。這種藥會讓人昏迷不醒至少三個時辰，期間沒有任何反應，就算被人拳打腳踢也不會醒不過來。”
宋應瓏看著他，“這種藥會不會對身體有害。”
陸太醫點點頭，“這種藥的後遺症是讓人心跳加快，脈象虛浮，頭昏腦漲，身體弱一點很容易誘發心悸。王妃雖然有後遺症，但這幾個月的調養讓她的底子不錯，過幾日便不會有事了。”
“那……那個黑絲什麽的，不會一直在我身體裏吧。”葉沫皺著眉頭，背上全是雞皮疙瘩。
陸太醫搖搖頭，“不會，過幾日就會自動消失。這幾日，王妃能多喝水，就多喝些水吧。”
吃了定心丸後，送走陸太醫，宋應瓏拉著葉沫席地而坐，驚得葉沫差點跳起來。倒是宋應瓏雲淡風輕，抓著葉沫攬進自己懷裏。
“沫沫，不管等會兒你聽到什麽，都要冷靜。我既然知道你是陷害的，就一定會幫你洗清罪名。”宋應瓏先給葉沫打了預防針。
葉沫眉頭一跳，情緒突然低落起來，“看來這次的事情不小，要不然你也不會這麽擔心。”
“你先說說你那邊是怎麽回事吧。”宋應瓏沒繼續安慰她，當下是先了解清楚來龍去脈。
葉沫點點頭，把整件事的經過告訴了宋應瓏。雖然隻是三言兩語，但對宋應瓏來說，卻是相當巨大的信息。他點了點頭，把她昏迷期間的事告訴了葉沫，讓她心裏有個數。
想當然，葉沫根本沒辦法冷靜，如果不是宋應瓏抱著她，她大概已經跳起來衝出去，想找皇帝理論理論了吧。特麽沒有真憑實據，就因為殺人凶器在自己手裏，死者倒在她身邊，就認定人是她殺的。她還以為這半年多時間，她已經和皇後搞好關係，他們也相信自己是真的清白的。沒想到，事情一爆發，他們不是選擇相信，而是選擇默認。如果現在她手裏有把刀，她應該會真的殺人吧。
宋應瓏感覺到她呼吸的急促，也感覺到她在壓抑自己的情緒，他心疼地抱緊她，“我知道你很難過，也很受傷。但是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你跟那個女人無冤無仇，怎麽可能去殺她呢。”
葉沫氣得眼淚直往外飆，“王爺……我知道，我知道因為我是葉家人，所以皇上皇後不相信我。可是我已經很努力地在撇清和葉家人的關係，也很努力在向他們證明我的忠心。為什麽？為什麽這樣的事一發生，連跟我求證都沒有，就想直接定我得罪。”她哭得不能自已，差點因為吸不過氣來把自己哽暈過去。
宋應瓏知道自己說什麽話都沒辦法安慰葉沫，隻能心痛地再使勁抱住她，“沫沫，別哭，你別哭。我會盡快查明真相，把你接回家的。至於皇上那裏，我不想替他狡辯什麽。但是……作為一國之君，我也深知他的為難。我不指望你能諒解他，但還是希望你能看在我的份上，不與他衝突。”
宋應瓏這話也算是在為皇帝開罪，葉沫心裏不可能不難受。她有些失望地閉上眼睛，伸手想要推開宋應瓏。理智上，她明白他的話是對的；可情感上，任誰也沒辦法接受。自己努力示好的人想要殺自己，而自己卻要在事情結束後，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她是人，不是神，沒辦法做到心無芥蒂。
宋應瓏卻死死地抱緊她，不給她機會逃離自己的懷抱，“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分，可是……可是……”說到後麵，宋應瓏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葉沫吸吸鼻子，擦幹眼淚，壓抑著心痛，聲音沙啞地說道，“你放心吧，我都明白的。”就算她心存芥蒂又怎樣？那是皇帝，是這個國家至高無上的存在。她就算要跟別人計較，也沒有那個實力。去跟皇帝作對，無異於以卵擊石。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很混蛋，我不該這樣要求你的。”宋應瓏察覺到葉沫的冷漠，心頭很是心慌意亂。
葉沫拍拍他的肩，“沒事，你不用在意。時間很緊張，你還不去找證據幫我洗脫罪名嗎？”給了宋應瓏一抹笑容，她此刻表現得很淡然。
宋應瓏卻沒來由地一陣心驚肉跳，“沫沫，你……你沒事吧。”
葉沫咧嘴笑開，“我沒事，我知道你會帶我回家，所以我現在一點都不擔心。而且，皇上也答應了你，不會對我刑訊逼供。我想，我應該比其他關進大牢的人好過多了，至少不用擔心會挨板子。”
葉沫越是說得輕鬆，宋應瓏就越擔心，可現在他說什麽都會越說越抹黑，“沫沫，你等著我，我會很快帶你離開的。”
宋應瓏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天牢，葉沫卻像被剪斷的木偶，沒了力氣地癱倒在地上。腦子裏一遍遍回憶著宋應瓏幫皇帝說話的畫麵，沒想一次都要在自己的心口劃上一刀。這算不算自虐？她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當親情和愛情發生衝突的時候，是最考驗人的時候。現在想來，宋應瓏會選擇皇帝，她應該一點都不意外。畢竟，他當初娶葉沫也並非真心，如果不是她的意外出現，原主遇到這事恐怕早就人頭落地了。他會為了自己跟皇帝抗爭，她應該感動才對。
隻是……明白道理，也沒辦法從心裏接受。這就是傳說中的，雖然明白很多道理，卻還是過不好一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