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音妃的唱作俱佳
午膳過後，遊舫便開始了返程。皇帝和皇後依舊坐在座位上閑聊，皇子和公主們在遊舫上肆意撒歡，妃嬪們因著皇後的警告，一個個都不敢再多看葉沫一眼。葉沫倒是自在，拉著宋應瓏跑去下麵兩層逛了一圈。下麵兩層都是朝中的重要臣子，大家觥籌交錯，看上去都玩得很開心。
葉沫瞧見了她那個便宜爹，驚覺地挑挑眉後，不動聲色地就把宋應瓏帶離了。宋應瓏也看到了正在和其他大臣把酒言歡的葉祺，看到葉沫蹙了蹙眉頭然後離開，沒說什麽就跟著走了。
葉沫拉著宋應瓏又回去了三樓，本來大好的心情也因為她爹消失殆盡。別人是心情不好胃口也不好，她倒好，心情不好拿食物來泄憤。連著吃了兩個粽子，肚子有些撐得難受了，她才覺得心情好多了。宋應瓏坐在一旁看著她不停地往嘴裏塞，好氣又好笑，等她停下來打了兩個飽嗝，才無語捂了捂頭。
眼看著遊舫就要靠岸了，站在圍欄邊的一位公主突然發出尖叫聲，隨即倒在地上。帝後和凜王夫婦同時看過去，驚訝地發現他肩上中了一箭。侍衛長見此情景立刻大喊“警戒”，侍衛們將遊舫外麵圍了個徹底，弓箭手們也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專注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音妃這時竄出來，跑過去抱住公主，哭得撕心裂肺。
皇帝下令一定要徹查此案，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他絕對不會讓翻案的人好過。皇後神色晦暗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侍衛長則在第一時間發送了信號彈，通知在岸上的人立刻行動。
倒是葉沫有些茫然看著眼前的一幕，明明剛才還氣氛和樂，怎麽會突然就變成這樣。宋應瓏將她抱在懷裏，伸手將她的視線移到自己身上，輕聲安撫著她，“放心，他不會有事的。”葉沫點點頭，心裏有些堵。
音妃哭了一會兒，吸著鼻子抬起頭，誰也沒想到她會猛地放下公主，爬過來抓住葉沫的裙擺，哭喊著，“王妃，一切都是妾身的錯。四公主還隻是個孩子，您為什麽要如何對付他一個孩子呢？如果您有怨，就朝著妾身來吧。求您繞過四公主，求您了。”音妃一邊嚎叫著，一邊給葉沫磕頭。
葉沫被音妃這一番莫名其妙的行為嚇著了，她驚恐地看著宋應瓏，茫然無知地搖著頭，“我……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麽，我什麽都沒做，王爺你相信我。”她慌亂地抓住宋應瓏的衣襟，嚇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宋應瓏晦澀地看了一眼音妃，隨即將葉沫往後帶離了兩步。音妃還想爬過來抓住葉沫繼續哭訴，卻被宋應瓏的陰沉的目光給嚇了一跳。她緊張地趴在地上，生怕被宋應瓏看出什麽來。隻是想到那人的威脅，她還是繼續哭喊著。
“王妃，妾身不該對您不敬，說那些不中聽的話。都是妾身的錯，隻求您饒過四公主，妾身隨您處置。”音妃不管不顧地將髒水潑向葉沫。
葉沫使勁地搖頭，“我沒有，我什麽都沒做。”她緊張害怕地眼淚直流，喘了好幾口氣，她拉著宋應瓏，急迫地說道，“王爺，你相信我，我真的什麽都沒做。”
宋應瓏拍拍她的後背，趕緊安撫著她，“沫沫，冷靜一點，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會傷害那個孩子的。”
葉沫聽了宋應瓏，吸吸鼻子，點點頭，依舊很害怕，窩在他懷裏半步都不想離開。
音妃卻大聲嚎啕起來，“王爺，就算您寵愛王妃，也不能因此袒護她啊。”那隱忍的表情，真讓那一眾妃嬪看葉沫的眼神變了變，還不少對著她撇嘴。
宋應瓏看了一眼皇帝，“皇上，臣弟希望這件事交由臣弟來處理，懇請皇上允許。”
皇帝點點頭，他雖然不喜歡葉沫，也一直懷疑她，但這並不代表他是傻子，看不出音妃的怪異。是以，他沒有拒絕宋應瓏的請求，“朕準了。”
“多謝皇上。”宋應瓏朝著皇帝點點頭，隨即看向音妃，倏爾露出一抹笑意，“音妃，你一口一個‘妾身’，是想把本王的王妃架到什麽地方去啊？”
“妾……”音妃隻一個字就說不出話來了，看到宋應瓏貌似平和的眼神，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伏在地上不知道該說什麽。
宋應瓏也沒等她回答，繼續說自己的，“你一口咬定本王的王妃傷了你兒子，你可有什麽證據？你覺得僅憑你空口嘶喊，就能把栽贓到本王的王妃身上嗎？”
“不，不……”音妃抖了一下，指著羽箭說道，“那支箭上麵刻了一個‘葉’字。妾身平日裏與姓葉的並無來往，隻今日說過王妃兩句。想來是王妃心懷恨意，才會……才會……”說完，她又轉身爬回四公主身邊，抱著他嚎啕大哭起來。
有了宋應瓏的撐腰和質詢，葉沫也漸漸冷靜了下來。看著音妃那唱作俱佳的表現，她立刻明白過來，這不過是針對她的一場陰謀。她抬頭看了看宋應瓏，對方似乎明白她想說什麽，點了點頭，她回了他一抹釋懷的笑容。
葉沫依舊抱著宋應瓏，這樣能讓她覺得更安心。她雙眼注視著音妃，緩緩開口，“音妃娘娘，您口口聲聲地替四公主打抱不平，他現在受了傷，不應該第一時間送去醫治嗎？為什麽妾身看您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四公主呢，還不停地折騰他的身體。您不知道，您這樣隨意地抱著他，很可能會加深他的傷勢嗎？”
音妃一愣，趕緊放下四公主，表情有一瞬的慌亂，然後爬過去抱住皇帝的大腿，“皇上，請您傳召太醫給四公主治療，求您給四公主做主，她是您的女兒，不能白白被人欺負了去啊。”
皇帝低頭看著音妃，“音妃，朕已經著人傳太醫了。但是這件事朕已經交給凜王自己處理，你有什麽委屈盡管和凜王妃對質便是。若是凜王妃真的傷害了朕的公主，朕一定不會輕饒。但若是有人故意設計，朕也絕對不會姑息。”皇帝的聲音冰冷，音妃脊背一僵，渾身被寒氣纏繞。
葉沫朝著皇帝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音妃娘娘，不過是一支刻了我的姓的羽箭而已，想來識過字的人都應該會刻這個字吧。單憑這一點就想栽贓我，證據實在太單薄了一點。再者，你自己也說了，你從前沒有與姓葉的人有過來往，隻今天說過我不好。那試問，我又是如何提前得知，今天會聽到你說我，然後產生不愉快，還提前安排好人，拿著一支刻了我姓的羽箭去射殺你的女兒？”
“我……我……或許王妃之前進宮的時候，就看我不順眼呢？”音妃聽著葉沫的話，慌亂了起來。
葉沫歎口氣，“音妃娘娘，你別忘了，你從前沒有與姓葉的人有過來往。既然沒見過你，我又是如何看你不順眼的呢？我初入宮，都是拜見皇後娘娘，出宮就直接回家了。我連你的麵的都沒見過，更別說你的女兒了，又何來特意瞄準你的女兒。”
音妃此刻已經沒了主意，眼神飄忽，腦子裏還想著怎樣把自己的話圓上。如果今天這事兒沒能成功，天知道那個人會不會把事情抖出來。
葉沫深吸呼一口氣，靠在宋應瓏懷裏，不再繼續說下去。宋應瓏當做她的支撐，垂眼看著還在試圖狡辯的音妃，唇邊慢慢咧起一抹詭譎的笑容。
“音妃娘娘，本王不若王妃那般有耐心跟你說那麽細致。今天的事，你若是主動交代清楚，本王或許還會向皇上求情，留你條命。但若是你死咬不鬆口，本王照樣可以查清楚你跟誰有過來往，說過什麽話，但那個時候，就不會如此輕易地留下你了。”宋應瓏眼神冰冷地看著音妃。
音妃吞吞口水，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明明設計得好好的，可她沒想到的事，凜王竟然會這麽相信那個女人。事到如今，說出去會死，不說出去照樣會死。她該怎麽辦才好？
宋應瓏等了片刻，開口道，“看來音妃娘娘是誓死不願開口了，既然如此，臣弟懇請皇上將音妃扣押。臣弟會在三日內查明真相，屆時請皇上發落。”
“朕準了。”
音妃一愣，突然朝著宋應瓏使勁地磕頭，“凜王饒命，凜王饒命啊。我說，我什麽都說……”可惜宋應瓏不想再聽下去，此時船已靠岸，宋應瓏拉著葉沫跟帝後跪安，便離開了遊舫。而音妃也被侍衛押住，脫離了遊舫。
明明很愉快的出遊，因為音妃的“表演”，蒙上了一層陰影。妃嬪們看著帝後不好看的表情，一個個都諱莫如深。被攔住上三樓的大臣們，隻知道三樓出事了，卻都不知道出了什麽事。隻除了一個頭發已漸花白的老頭兒，老神在在地喝著酒，看上去似乎並不關心剛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