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一幅字
誰也沒想到葉沫竟然贏得彩頭,隻是因為點評者認為她的畫作別出心裁,而且畫風清新喜人。這可把那些原本打算看熱鬧的學子千金們給嫉妒了一番,找了好些理由反駁,最後被點評者懟得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葉沫接過一支毛筆,個個看著葉沫的眼神都想要吃了她一般。
葉沫倒不在意,她本身也隻是重在參與,能得獎純屬巧合。說不定……還有她家王爺的運作呢!想到這裏,她忍不住笑起來。
莫惠因為有了硯台,那可比毛筆更價值連城,所以她一點都不眼紅。倒是陳倩薇挺羨慕的,奈何她答應了她娘不出風頭。不過看到葉沫得獎,兩個人都挺高興的。
“哇,果然是狼尾,真的很柔軟,用這個筆寫字一定很棒。”陳倩薇湊過去摸了摸狼毫。
葉沫嘿嘿直笑,“我打算把這支筆送給我家王爺,他整天忙公務,寫的字不少。用了我這支筆,他一定可以事半功倍。”她仰著頭,嘚瑟地說道。
莫惠捂著嘴,“你就是到街上買支竹筆送給王爺,他恐怕都會覺得事半功倍。”
葉沫也不在意被調侃,甚至還順著她的話,“那必須的。”看著葉沫那大言不慚的模樣,陳倩薇和莫惠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旁邊的幾個小姐可是嫉妒地攥緊了手裏的手帕,如果不死死壓製著,她們恐怕真的會衝過去搶走毛筆扔在地上,然後狠狠地給她一個耳光。不過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賠錢貨,憑什麽可以得到王爺的寵愛,憑什麽可以得到點評者的賞識,憑什麽可以得到詩畫會的彩頭。那些都應該是她們的,跟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完全沒關係。
因為討厭葉沫的關係,這個小姐連帶著也恨上了陳倩薇和莫惠。要不是她們兩人帶了葉沫來,她們也不會被比下去,還被念得狗血淋頭。
倒是跟莫惠打賭的孫家小姐笑眯眯地走過來,“恭喜王妃,今日能拔得頭籌,贏得彩頭。王妃的畫雖然簡單,不過心思巧妙,與詩文相輔相成,確實是一副好畫。對了,我看了王妃畫作上的詩,沒想到王妃的字竟然如此中規中矩。王妃過去學得是楷書?”
這個孫小姐嘴裏說著恭維的話,但葉沫總覺得她是在諷刺她。不過她也並不在意,隻是對她也沒多少好感。對她提出的問題,隻簡單回答了兩句,“那倒不是,隻是之前出了點事,後來就變成了這樣的風格。”
孫小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湊過去拉著葉沫的手,“王妃,小女子不才,學過幾年的楷書,不若咱們一起來寫寫吧。”說完,也不等葉沫答應,她就直接拉著人家走到書桌前去了。
本來已經散開的人,見到葉沫和孫小姐站在一起,兩人似乎打算做些什麽,那些人又圍在了一起,看他們臉上的表情就知道,這分明是來看熱鬧的。
葉沫直接拒絕了孫小姐,“不好意思,我的字確實上不得台麵,也就畫畫還能看得過去。所以,不用寫,我也知道自己的字沒有孫小姐寫得好看。”
孫小姐卻完全不理會葉沫的推辭,直接挑了一支筆塞進葉沫的手裏,“王妃,現在隻是相互切磋而已,沒有彩頭,自然也不是比賽。所以,王妃不用擔心,就當是娛樂娛樂吧。”
葉沫其實可以拿出她王妃的威嚴來,隻是感覺那樣有些小題大做。不過是被人嘲笑而已,反正毛筆到手,她也不那麽在意。想想,也就沒再多說什麽了。
看出葉沫默認的態度,孫小姐提議道,“王妃,既然是寫字,那咱們寫詩吧。內容不限,但是至少得超過二十行。王妃,您覺得如何?”
葉沫點點頭,“怎麽都可以,我沒關係。”
“那……咱們就開始吧。”孫小姐朝著葉沫笑笑,提起筆就開始在紙上揮舞起來。
葉沫依舊是想了一會兒,直到確定自己把整首詩都想起來了,這才開始提筆書寫。她寫的是白居易的《琵琶行》,這是她曾經最喜歡的一首詩,寫得是琵琶女的淒涼遭遇,她卻覺得即使用在自己身上也無不可。雖然她們的遭遇無一相同,但心境約莫是一樣的。
默默背誦著這首詩,葉沫腦子裏出現的卻是她前世的種種。在孤兒院裏受過的那些欺負和委屈,上大學後被同學排斥和嘲笑,終於畢業上班了,還沒開始好好享受生活就穿越了。所幸,她現在過得很幸福,過去的種種也該拋之腦後了。
等兩人都寫完了手裏的字,兩個好事之人走過來把她們的紙舉了起來。都不需要細看,就知道孫小姐贏了。立刻,人群裏出現了無數的嘲諷聲。葉沫倒也不在意,笑著跟孫小姐道了聲佩服,然後就準備退出人群。誰知道孫小姐去抓著葉沫,眼裏帶著祈求。
“呃……孫小姐,你還有什麽事嗎?”這人是事兒媽嗎?怎麽那麽多麻煩。葉沫在心裏不耐煩地想著,臉上卻是笑意不及眼底的微笑。
孫小姐指著她寫的那副字,有些激動地問道,“王妃,我覺得您這首詩真是太棒了,能不能……送給我呢?”
葉沫當她激動什麽呢,不過就是一幅字而已,不著痕跡地推開孫小姐的手,走過去從好事之人手裏拿過字,卷好放在孫小姐手中,“承蒙孫小姐抬愛,如果你喜歡,送給你便是。”
孫小姐一臉感激的模樣,“多謝王妃。”
葉沫笑笑,就走出了人群,把沸沸揚揚的討論聲給撇在一邊。
孫小姐同行的朋友卻不解,癟癟嘴問她為何要收藏葉沫的字,明顯不如她自己的好看。孫小姐卻意味深長地看了朋友一眼,告訴她,“這字,我可是另有用途的。”她的朋友驚愕之餘,卻也沒再繼續追問。
詩畫會結束後,葉沫帶著紅紋坐上了馬車。閉目養神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睜眼問道紅紋,“紅紋,你之前不是寸步不離我嗎?為什麽那個孫小姐拉著我離開,你卻沒有上前阻止呢?”
紅紋看著葉沫,冷冷地解釋道,“因為屬下已經確定了遊舫沒有問題,那些人也不會對王妃造成傷害,所以不需要一直防範。”
葉沫聽了這個解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早知道你會這樣,我就應該把你一直放在身上,這樣就不用跟那個孫小姐虛與委蛇了。”
紅紋不為所動,依舊冷冰冰地答道,“沒有了危險,奴婢不會一直跟在王妃身邊的。”
葉沫被她噎了一下,氣呼呼地使勁瞪她一眼。她決定了,等會兒回家去,她一定要跟王爺告她的狀,哼!
回到王府裏,葉沫終於擺脫了紅紋,她興匆匆地回到悠然居,直奔自己的書房。邊跑邊喊,“馨荷,快,趕緊幫我研磨,我要寫字。”
所到之處聞聲抬頭的下人們無不驚訝地掉下巴,他們那個一向不喜歡寫字的王妃,今天怎麽突然想寫字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望望天,難道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升起來的,隻是他們沒注意?
葉沫沒注意到下人們的反常,倒是催促著馨荷動作快一點。等馨荷磨好墨,她趕緊把已經準備好的狼毫蘸上墨,在鋪好的紙上寫起來。果然很棒啊,連她自己都忍不住覺得自己的字比下午寫得好多了。而她這一寫,竟然入迷了,連宋應瓏回來都沒發現。
“沫沫人呢?”宋應瓏像往常一般,一回家就直奔臥房,結果撲了個空,就連馨荷的人影也沒見著,想了想退出來,問了在院子裏灑掃的下人。
“回王爺,王妃此時在書房裏。”
宋應瓏唔了一聲,轉身朝書房走去。書房的門沒關,他踏進去就看到正在專心寫字的葉沫。馨荷要跟他打招呼都被他製止了,做了手勢示意馨荷出去,他輕手輕腳地走到葉沫身邊。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認真地看葉沫的字,跟從前很不一樣。從前雖然說得上是草書,卻讓他萬分嫌棄。現在不過是中規中矩的字體,卻讓他覺得很可愛。
葉沫寫完《將進酒》後,驀地發現身邊有個影子,抬頭就看到宋應瓏。她小臉一紅,竟起身撲到自己的字上麵,企圖用身體遮住。
宋應瓏好笑地將她拉開壓在椅子上,“你幹什麽啊?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嗎?”
葉沫窘迫地看著另一邊,“這不是怕你笑話嘛。你的字寫得那麽漂亮,我的字看上去好幼稚。”
宋應瓏抽出紙張,細細地看著上麵的字以及寫好的詩,驚歎道,“這詩的意境如此恢弘大氣,你是怎麽想到的?”
葉沫尷尬地撓撓頭,她可不敢承認,“這不是我寫的,這是我之前無意中看到的一首詩。我覺得寫得很棒,今天拿來當練字了。”這要是讓她當場作詩一首,那就立馬穿幫了。
瞟到手裏的毛筆,葉沫趕緊扔進筆洗裏,迅速洗幹淨後獻寶似的捧給宋應瓏,“王爺,這是我今天在詩畫會贏得的彩頭,送給你。”
宋應瓏哭笑不得,“你這是早就決定了還是臨時起意啊。”
葉沫羞窘地紅了臉,“這不是從來沒用過真正的狼尾製成的狼毫嘛,所以忍不住想試試,結果不小心就寫多了。”
宋應瓏從她手裏拿過筆,將她攬進懷裏,在額上吻了吻,“謝謝,我會好好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