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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碾壓與絕望 下

  第三十章碾壓與絕望下

  「現在,我可以稍微信任你了,人類。」


  勞德肯納低沉的聲音在漆黑的甬道里迴響,如潮水般涌動,那黑色的鐵面在懷魯塔安眼裡簡直就是深淵中最醜陋,最令人憎恨的惡魔,他恨不得上去生撕了這個亡靈雜種。


  但是一看到那被黑鐵手甲卡住咽喉,痛苦掙扎的妮拉的模樣又不得不讓懷魯塔安迫使自己保持冷靜。


  「你想怎麼樣?」


  懷魯塔安啞著嗓子問道,他現在必須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裡告誡自己要冷靜,衝動非但不能解決困境,而且還會使情況變得更糟。不然的話他覺得自己隨時可能腦子一熱,就要衝上去跟這個骨頭架子拚命。


  「把亡者之器給我。」


  骸骨騎士的語調平緩,對於已經在他手中掌控的獵物,勞德肯納向來不會缺乏耐心。


  倒是旁邊的茲羅拉皺起了眉頭,以這段時間的觀察來看,雖然平日里看著經常互相拆台,但是懷魯塔安跟妮拉兩個人的感情之深,絕對沒有辦法使其中一個拋下另外一個獨自逃生。


  之前對戰邁爾斯的時候他之所以選擇跟懷魯塔安站在一條戰線上,只是覺得面對自己並不熟悉的亡靈,這個一直深藏不漏的年輕人看上去倒是遊刃有餘,那靠近懷魯塔安自然是更為妥當。可是當局勢演變成現在這樣,他的這個判斷就並不是那麼的合適了,繼續跟著一心一意非要救妹妹的懷魯塔安小兄弟以及背叛盟友的瑪其法大管家,似乎並不能說是一個多麼明智的決定。


  老練的傭兵眯起了眼睛,貪圖舞娘還有葡萄酒這些享樂自然是人之天性,但是跟生命比起來,還是後者比較有吸引力。


  或許……變成亡靈也並不是什麼不太妙的事情?一個種族怎麼說也該有它自己的特色吧,以失去一些微不足道的慾望為代價換來悠長的壽命似乎聽起來也不錯,茲羅拉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起是不是該在某個合適的時機「棄明投暗」。


  「我怎麼知道到時候你會不會反悔。」


  懷魯塔安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但是仍舊板著一張冷臉,擠出這句話,他最怕的反而是勞德肯納不跟他們談條件,只要有條件,那就能繼續拖延時間,能拖延時間就代表可以找到機會救出妮拉,至於什麼鬼亡者之器,你就永遠的留在這裡自己找去吧。


  「現在你別無選擇,人類。」


  當然,勞德肯納並沒有跟這些別無選擇的家畜討價還價的打算,是的,家畜,這就是勞德肯納對懷魯塔安等人的看法。


  出於種族繁殖,研究法術等一些原因,基本上黑暗領主都會圈養一些活人來供自己使用,或者跟其他亡靈進行交易,在他們眼裡,雖然在上古之戰後,人類已經繁衍佔據了整個大陸近半的土地,新的諸神也對他們降下了自己的眷顧,但是對於不死生物,精靈這些長壽種來說,上古神靈的時代並未遠去,源於諸神的血脈仍舊閃耀著榮光,自矜驕傲的精靈,亞登人還好,雖然高高在上,但終是還心懷善意。


  可亡靈們跟那些地下種族們就不一樣了,在他們眼中,這些孱弱的生物除了一副與諸神相似的面容外,實際上跟自己圈養的那些家畜是一樣的,要說區別的話,恐怕只有野生跟養殖的不同了。


  但是與人類養殖家畜的判斷標準不同,對於亡靈們來說野生的人類,或者說人畜價值遠低於養殖的,不論是從馴化程度還是從生命質量來說二者的差別都可謂是天差地別了。


  不要以為說是家畜,在不死者國度中生活的人類們就真的衣不遮體,食不果腹,整天渾渾噩噩的等著拉上血族餐桌,相反,他們過得與生活在生者國度中的同類,甚至相比下來他們還要更為優渥。


  雖然這些人們保有一定程度上的自由,但是實際上的統治者自然是不死者們,他們享有凌駕於世俗王權之上的權利與力量。這種畸形的政治體制自然是難以維持龐大的帝國,不過所幸的是亡靈們也並不需要一個多麼龐大的帝國。


  哪怕亡者們沒有給這些家畜留下通往超凡道路的傳承,這麼多人類聚在一起處理起來也是很麻煩的事情。所以名義上雖然保有王制,但實際上則是各自圈地為王,零零散散的落在亡靈域廣袤的土地上。


  而懷魯塔安聽到這話,不出勞德肯納所料的怒氣上涌,漲紅了臉,但是年輕的遊俠似乎也明白現在自己妹妹的命就掐在這個恐怖的亡靈手中,相信他是自己唯一的出路,雖然眼中的火焰越燃越烈,但終是沒有再說些什麼。


  「很好,你選擇了合作,作為獎勵,我可以把她交給你。」


  出乎所有人意料,冷漠的骸骨騎士竟然自己爽快的把人質交了出來,懷魯塔安在瞬間的狂喜之後,心中又不安起來了,他擔心這個醜陋而恐怖的亡靈跟那些小說話本中的反派一樣,說什麼還給你,然後撕下胳膊腿兒什麼的就跟遞火腿一樣的遞了過來。


  勞德肯納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的不安,跟著又解釋了一句


  「我會在她的靈魂上留下我的印記,如果她離開我身邊靈魂就會受到烈火灼烤般的痛苦,靈魂的痛苦是肉體上的痛苦遠遠不能相比的,我相信你不會想看那副場景,人類。」


  聽到勞德肯納這麼說,懷魯塔安心中的疑惑倒是打消了幾分,只有誰也看不見的年輕騎士皺起了筆直的眉毛。


  「那解除的辦法呢。」


  沒指望骸骨騎士回答的遊俠卻是等來了另一個回復,那是剛剛被勞德肯納訓斥過的巫妖學徒,那低啞的嗓音在懷魯塔安聽來截然不同,無比懷念。


  「解除靈魂印記只有三個辦法。」


  邁爾斯緩緩地說道

  「第一個自然是解決作為靈魂印記源頭的施術者,如果施術者的靈魂消散了,以他的靈魂波動構成的印記自然就會消失。」


  這個條件聽起來合情合理,唯一的一點小遺憾是完成的難度,要是能那麼輕易解決掉勞德肯納的話,妮拉也根本不會被抓住,更別提被下了什麼靈魂印記了。當然,邁爾斯也清楚這一點,他只是提了一下,沒等懷魯塔安等人有什麼反應,就接著說道


  「第二個方法稍微麻煩一點,就是找來另一個有著強大的精神力而且精通靈魂法術的巫師,由他來一點一點消磨靈魂印記。」


  第二個方法聽起來好像有一定的可行性,善於靈魂法術的強大巫師雖然難找,但在南境也並不是沒有,再付出一定的代價的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要比第一個方法可靠的,但是以懷魯塔安他們現在自身都難保的局面,談什麼找個強大巫師實在是無稽之談。


  黑袍巫妖看向手捏妮拉的上司,勞德肯納並沒有回應這個不怎麼受自己待見的屬下,不過這種視若無物的態度似乎本身就意味著什麼,邁爾斯轉過頭繼續說道

  「最後一種方法,呵。」


  說道這裡,邁爾斯甚至輕笑一聲


  「最簡單不過了,你讓施術者本身解除印記就是了。」


  說完這句話,巫妖學徒就閉上嘴不再言語,似是完成了自己的解說任務。


  邁爾斯輕飄飄一通話卻讓遊俠噎得說不出什麼話來,方才心頭湧起的懷念盡數轉化為憤恨,會對這些亡靈雜碎心生希望真是天真到愚昧的想法,自己以為的善意之舉不過是他踩著自己給那個騎士示好罷了。


  這個借著回答自己問題機會給上司搖旗吶喊的巫妖說了這麼多,還煞有介事的舉了三個辦法一一闡明,話里話外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雖然他繞來繞去,但總結一下無非六個字。


  聽話,看我心情。


  看著一路上桀驁不馴的傭兵新星在亡靈們強勢的態度之下也只能夾起尾巴乖乖做人,茲羅拉愈發堅定了內心的打算。


  不過,現在還沒到時候,精明的傭兵收斂著自己的想法,沉默的站在一旁。處境雖然危急,但是尚未到山窮水盡的那一步,而他也並沒有失去理智,就那麼直接得大大咧咧的跳出去拍拍胸脯喊著讓我給您帶路做狗腿成為偉大亡靈的一員吧——那才真叫自尋死路了。


  投誠自然也要體現出自己的價值才行,茲羅拉沉下心,準備等待著屬於自己的機會。


  而默許了邁爾斯解釋行為的勞德肯納也終於開始了他的動作,卡著妮拉那白嫩脖頸的大手微微放鬆,讓被禁錮而難以呼吸的少女再度享受到了地宮中那略顯沉悶的空氣,因痛苦掙扎而扭曲的表情終於也緩和下來。


  但下一瞬間她的面孔上再度被痛苦所覆蓋,甚至比之前還要更勝幾分——伴隨著骸骨騎士那黑色手甲上散開的黑色霧氣,她張大了嘴,可喉嚨卻沒能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但那副扭曲的面容比任何慘叫都更能證明妮拉此刻遭受的折磨給她帶來的傷害。


  「你——!!」


  懷魯塔安噌得一聲就把雙刀抽了出來,不過有人馬上就阻止了他的下一步動作,撐著破破爛爛的軀體站起來的巫妖將自己的法杖一橫,擋在懷魯塔安面前,眼眶中燃燒著的靈魂之火依舊平靜。


  「這是必要的步驟,人類。」


  在明白自己棄子的身份后,邁爾斯結合目前的處境,沒有一絲猶豫,立刻選擇了他認為最正確的選項,完全倒向勞德肯納。


  先不說不死生物們本身就信奉著強大即正義的信條,在這群無比現實的亡者眼中,忠誠,榮耀雖然也算是褒義的辭彙,但那是建立在勝利之上的,離開了成功這個基礎的話,就只剩下愚蠢了。


  就單以邁爾斯本身低階學徒的地位以及被導師隨手丟出來的這個待遇來看,哪怕是他全身而退返回亡靈域,還出色得完成了妨礙勞德肯納的行動這個並沒有交給他的「隱性任務」,他也不會得到什麼獎勵或者保護——甚至還可能被布置這項任務的人們推出來給勞德肯納以及他身後的黑暗領主們出氣。


  對於邁爾斯的導師們來說,讓他隨著勞德肯納一同前來只是無足輕重的一步閑棋,用來噁心噁心這位人緣不佳的黑暗領主的,本來就沒指望他能做些什麼,而真的做了什麼對於巫妖們來說也是好事,看到政敵在這麼個小卒子身上吃癟心中自然暢快,至於這個小卒子本身嘛——叫什麼來著?啊算了反正每年出現的巫妖學徒都跟黑淪海里的脊背魚產的卵一樣多。


  再吃癟勞德肯納那也是一位成名多年的白銀階位骸骨騎士,對於陛下來說,一個只會內鬥的新生巫妖學徒跟一個忠心耿耿的實力老臣,偏向哪一方自然是不言而喻。


  哪怕是神靈虔誠的信徒們突然面對這種情況也不禁心生動搖,何況是邁爾斯這種生性涼薄的巫妖呢。


  而如果他投靠了勞德肯納,首先邁爾斯將在這次行動中會得到的一位白銀強者的直接庇護,其次就是返回安德戴德之後,他本人也會被保守派保護起來當做投靠的典型來宣傳,不僅為邁爾斯擋下來自巫妖一系的怒火,甚至有些黑暗領主還會給予他一定程度上的優待來噁心自己的老對手們。


  當然,這種優待只會在一定限度之間,一段時間之內,但再怎麼說相比之下倒向黑暗領主一派已是眼下他最佳的選擇,邁爾斯自然是不遺餘力的表現自己的誠意了。


  非要說的話,其實也可以不用選擇倒向勞德肯納,也是有一些其他的可能的,比如,巫妖學徒眼眶之中的靈魂之火微微閃爍,看向高大的騎士,比如血刃大人不幸為國捐軀,而他邁爾斯繼承遺志不負使命帶回亡者之器。


  當然這可能性比死神麥德思克爾大人降下神諭庇護不死者們還要微乎其微,還不如想象一下他在恩拿杜塔的莫格蘭大街上低頭撿到一顆沒人要的水晶球,打開一看居然是傳奇巫妖的傳承來得靠譜。


  打斷思慮過多,甚至已經發散到不知道哪裡的邁爾斯的並不是懷魯塔安衝動的雙刀。


  作為一個「心思陰暗,狡詐邪惡」的巫妖,邁爾斯可能施法水平尚待提升,但是那敏銳的感知卻已不是一般的亡者所能媲美。


  換句話說,假如作為一個童話故事中的反派,邁爾斯可能在硬實力上還有所欠缺,但在人心的把握這種軟體上已經足夠稱職了。


  他早就察覺在這個男人濃重的絕望隱藏下那堅韌的心靈,雖然年輕的傭兵用層層的絕望與仇恨來掩蓋,令人以為他在親人被抓的情況下被情緒蒙蔽了頭腦,只能任人揉捏,但是終究還是太過年輕,演技的火候差了點兒,騙過了其他人,卻沒騙得過邁爾斯這個心靈法術方面初窺門徑的巫妖。


  有的時候,沒有被怒火沖昏頭腦的人反而比被憤怒支配了腦子的人更容易對付,比如現在,再怎麼冷靜理智也不可能克服得了絕對實力上的差距。


  所以懷魯塔安雖然表面上再怎麼表現的憤怒,也不會真的出重手,最多只是試探,這些人類明明自身都難保卻還奢望著保住其他人,簡直不可理喻。


  巫妖搖了搖頭,將注意力轉移到身後高大的骸骨騎士身上去,因為正是後者發出的驚嘆聲打斷了他的思考。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微微沉吟了一下,勞德肯納才緩緩的張口說道,黑色面甲之下的目光投向了他手中已經昏死過去的女孩。


  「我第一次見到如此特殊的靈魂……」


  他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組織語言,然後接著說道


  「雖然靈魂的強度沒有什麼特別,但是靈魂的構造卻與普通人類略有差別,但又沒有脫離人類的種族限制,而身體的血脈.……也並無什麼特別的。」


  「這種表現……難道說,不,以她的實力來看,她顯然並非.……可是也有尚未覺醒的可能性.……」


  說到一半,勞德肯納又停頓了一下,似是在自言自語。


  不過他本身也沒打算跟這些人解釋什麼,就連在場的另一位亡靈邁爾斯,雖然已經向他示好過了,但骸骨騎士也並沒有與其分享這個發現的想法。


  他只不過是藉助說話的機會理清一下自己的思路,不過,只要是這個女孩具有天選者的可能性,勞德肯納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妮拉,那他這次任務哪怕沒找到關於亡者之器的什麼消息,也值了。


  天選者啊,至今為止歷史上被轉化為不死者的天選者都屈指可數,而存世最為知名的一位,不是別人,就是那位大人啊!說起來,這個兩個人類好像是有血緣關係的?


  察覺到勞德肯納視線的懷魯塔安背後一涼,隱隱有著不好的感覺。


  「我現在改變主意了,人類。」


  骸骨騎士把手中昏迷的妮拉放在地上平躺,轉過身

  「我決定給予你不死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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