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品茶（二）
“請用。”暮潤端起茶杯，向西宮庸敬茶，其他人也點了點頭，包括鹿掌櫃在內，然後開始品茶……
“熱嗅茶湯，有香甜的花香夾雜著肉桂的融合香。入口苦澀味並不顯明，幾乎可以忽略。隻覺舌麵辛銳，瞬間生津。茶湯咽下後，舌麵很愜意，齒頰間浮起絲絲縷縷的木質香，青苔香氣，以及淡淡的蘭花香。”
西宮庸聽著她的解說，口中的茶湯滋味，便如她說的那樣百轉千回，回味無窮。
其他懂茶的連連點頭，讚同不已。而不懂茶，本來隻是過來附庸風雅，或和西宮庸混個臉熟，聽她這麽一講，卻有了醍醐灌頂之感，從來隻是喝茶，解渴而已……沒想到竟有這麽多滋味。
暮潤又聞了聞茶碗蓋的香甜氣息，以及近距離熱嗅碗中葉底的味道，“除了香甜鬱鬱的花香桂香，周圍還附著一抹微微的炭焙氣息。香氣聚集，融合成特別討喜的岩韻。”
西宮庸如暮潤所言，端起茶碗，熱嗅葉底，莞爾不語，但是眼神流露出對暮潤所言的肯定。
接下來，暮潤又泡了第三泡和第四泡，茶湯的色澤依然透亮，湯感的滋味也一樣甘醇柔和，舌麵的感覺隻餘淡淡的辛銳，生津依舊，甜潤而幽香。
“現在是第五泡茶湯。”暮潤默數了大約十五秒的時間，然後把茶湯倒出，“每個人的喝茶習慣都不一樣，喝到第五泡的時候，除了本身茶葉的香氣，還更多了一種木質香味。”
這次不用暮潤倒茶，鹿掌櫃親自上手。
暮潤並非小氣之人，不然也不會給他分茶湯，低聲道：“謝謝鹿掌櫃。”
鹿掌櫃臉色微赧，“榮幸之至。”
暮潤喝了一口茶湯，“嗯，除了木質香，還有青苔香和桂香，喉韻依舊甜潤柔滑。”
第六、七泡茶湯，又各多停留了十秒鍾才出湯，茶湯顏色稍淡了些。
“泡到現在，依然有很幹淨清晰的桂香還有優雅的木質香，很是生津馥鬱。接下來第八泡湯，可以適當坐杯，令茶味濃釅，也可以煮茶，依然可以再喝上兩杯回味豐富的茶。”
“泡完的茶葉，還能再繼續煮？”鹿掌櫃詫異問道，並非懷疑，而是求知，喝到現在他已經不敢再‘貌相’了。
暮潤點頭，“好品質的茶，當然可以繼續煮，或者蒸，都可以。當然，如果是那種劣茶就算了。”
“原來如此。那這個桂香水仙是可以煮的？”變相的也是在問暮潤，這個茶是否在好茶之列。
暮潤點頭，“當然。”
“鹿掌櫃這是在懷疑我的茶嘍？”西宮庸帶著一絲戲謔的笑道。
鹿掌櫃忙道：“不是，絕對不是。這個桂香水仙，西宮東家給我留二斤。”
“給我也來一斤。”另有人喊道。
“給我來二斤。”
……
西宮庸讓夥計去庫房備茶，掌櫃的招呼客人。
扭頭又看暮潤，沒想到她隻是品了一泡茶，就給自己賣出去好幾斤。
暮潤這時端起了放在一旁的頭泡回魂湯，給西宮庸倒了一杯，“西宮東家，有沒有興趣喝一口回魂湯？”
西宮庸伸手接過茶，用行動給了她答案。
頭泡茶湯入喉，西宮庸的眼神驟然亮了……
暮潤看著他，笑道：“是不是別有驚喜？整泡茶的極致高潮，就在這口回魂湯裏了。”
這形容過於露骨了些，不過也不過分。西宮庸把杯中茶喝完，才道：“有沒有興趣，留在我的茶行。”
雖然不知她的底細，但是這樣的人才，他不想錯過。
“這是茶錢。”暮潤掏出一塊碎銀子，放在了桌上，“謝謝你的茶。”
她身後有土匪，還是別給人添亂了，而且她最好盡快離開湘城。
“這茶是在下請姑娘的。”西宮庸把銀子遞還暮潤，“不知姑娘芳名，家中可是茶世家？”
暮潤搖頭，沒有接銀子，“不是，我什麽也不是。”轉身朝外走了。
從她開始泡第五泡茶開始，就覺得有一道令她毛骨悚然的視線盯著她，像極了……他！
趁著泡茶的間隙，她順著那感覺找人，卻什麽都沒看到，但那種感覺一直都在。
“姑娘等等。”西宮庸跟出去，才走了兩步，又回身拿起那盒暮潤喝過一泡的桂香水仙。
暮潤看著站在門外的傅雲辰，還有他身邊哭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的小琳琳。
“你！你欺負孩子！”暮潤渾身發顫，瞧著是生氣，實在是害怕，打骨子裏恐懼這個男人！
傅雲辰打量著她的衣服，一言不發。
而他越是沉默，暮潤的心就越是發怵。
“傅寨主。”西宮庸從店裏出來，手裏還拿著那盒茶。
暮潤聽他認識傅雲辰，頓時警惕的盯著他，“你們認識……”
“傅寨主是我朋友。”西宮庸回道。
敵人的朋友，那也是敵人！暮潤立刻離西宮庸更遠了些。
這時，小琳琳哽咽道：“漂亮哥哥，那我的小夥伴們，是不是能放了他們了？”
傅雲辰眼神朝她一斜，瞬間渾身溢出恐怖的殺氣。
小琳琳立刻又哇哇大哭起來。
暮潤看到這一幕，頓生一股怒氣，壓製了對他的恐悸，“有種你衝我來，嚇唬一個小孩子，算什麽男人。”
“嗬~”傅雲辰忽然笑了出聲，淩厲又邪魅的眼神從她身上飄過，最後落在了西宮庸身上，“你說呢？我在嚇唬一個小孩子？”
西宮庸輕噝了一聲，對暮潤道：“姑娘有所不知，咱們北街有個孤兒幫，他們的幫主，是一個雙十女子，貌若……”目光轉向小琳琳。
小琳琳停止了哭泣，臉上的表情猶如戲劇般，從一個無辜被欺負的可憐孩子，變成冷漠厭世，特別是那雙黑白分明的天真眼睛，此刻滿是世故與嘲諷。
“……我可以走了吧。”聲音雖然還是如孩童一樣，但是更多了冷靜理智。
傅雲辰，“腿長在你身上，要走要留，是你的事。”
小琳琳頓時表情又一遍，咬牙切齒的瞪著他，“你不放我的人，我怎麽走。而且，我也沒怎麽她，就是吃了頓飯，又拿了點兒銀子，還給你就是了。”
說著，她的眼神狠狠地瞪向暮潤，仿佛她是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