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2 媚眼
“咳咳……”因為痛極了,身下的人咳嗽起來。
依人原本的驚喜一瞬間被慌亂取代,想去檢視他傷在何處,可卻發現他的身上完好無損。用力起身,眼前的一幕卻令她渾身的血液瞬時凝結。那把刀正插在哥哥的肚子上,因為她隻是護住了哥哥的上半身。
“娃娃,如果心疼二哥的話,來,親二哥一下,二哥就不疼了哦。”說完衛澈還眼波流轉地向依人拋了個媚眼,依人隻差沒被氣暈過去。可仔細一想,腦筋開始打結,剛才來救她的人明明是大哥,但現在……到底是怎麽回事?再看他現在的舉止神態,無不是二哥的樣子,從他欠扁的語氣,以及浪蕩的舉動,還有那一聲娃娃。
“你你你是二哥?”
依人睜大眼,驚訝地叫道。難道那天晚上她在衛伯伯的書房裏聽到的事情是真的,大哥和二哥他們……
本來還一臉快意的炎冬聽了他們的對話,臉色越來越白,嘴唇不斷哆嗦著喃喃不可能。她一直覺得有人和她喜歡的人長著一樣的臉是一件讓她無法忍受的事,所以才對他起了殺機,她已經讓菊生在衛宅對衛辰下手的。而現在他出現的自己麵前,這樣的機會不好好把握,豈不是太可惜了,可萬萬沒想到事情居然朝著她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著。
刀子還插在他的肚子上,她想鬆手,但是她的那隻手卻被按在刀柄上,而他的那雙從來沒有注意過她的眼睛此刻正牢牢盯著她。
衛澈臉色蒼白,身子有點搖搖欲墜,但還是堅持著。
他現在決不能倒下,否則等他再一次睜眼,或許看見的就不會是眼前的這個世界了,他不知道老天到底給了多少讓他清醒的時間,他也通過辰的回憶知道了自己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不該再霸占著辰的身體,使他這麽辛苦地活著。辰現在隻是暫時昏迷著,等他醒過來,或許他就再也不能出現了。
“不會的,你騙我!阿澈和你怎麽可能是同一個人呢!”
“你,真的,不信麽?”衛澈斜乜她一眼,他現在連呼吸都有點艱難,講一句話都要花很大的力氣。
“是。”炎冬有點不確定,但是嘴硬道。
“不管你信不信,現在你讓我把人帶走,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則不要怪我做出什麽事來。”
炎冬的呼吸滯了滯,這個人,他憑什麽和自己談條件?“真可笑,都是命不久矣的人,你能奈我何?”
“是嗎?”衛澈眉眼一挑,嗤笑道。
措不及防地,他一下抓著炎冬握著刀柄的手,用力把刀子拔了出來,湧出的血也更多更稠了,空氣裏到處都是濃稠地腥氣十足的血漿味。
依人在一邊大叫著不要,那麽多的血,哥哥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的。
“你想幹什麽?”炎冬看著那把此時在衛澈手裏的刀子,顫聲問道。
“幹什麽?你說手裏拿著把刀子能幹什麽呢?”衛澈詭異一笑,“當然是讓你也嚐嚐被刀子捅進髒腑的感覺了。”
在依人還沒從哥哥的擔心中抽回神智,眼前再次發生的變故,讓她再一次嚇得說不出話來。
近處的炎夏撲了過來,擋在了炎冬的身前。
炎冬大叫道:“阿夏!”但很快自己就被濃烈的血腥氣弄得欲嘔,而她的手上也因為接觸到炎夏背部的傷口滿是血液。
那把刀子還直直地插在炎夏的背部,滿目的紅色,畫麵有點觸目驚心。
依人愣愣地看著那個臉色蒼白地躺在炎冬懷抱裏虛弱的少年。
這個人,剛才還想救她,他也沒對自己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可現在為了救姐姐又這麽奮不顧身……依人湊上前,“喂,你沒事吧?”還想再近一步,卻被炎冬凶狠的瞪視以及呼喝給嚇退了好幾步。
衛澈有點艱難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發頂,低低歎息:“別……別管他們……手機……手機……在我的口袋裏,你快叫Mr。李進來,叫……叫救護車。”
依人感受到頭頂的溫熱觸感,再一次想到哥哥的傷,手忙腳亂地從衛澈身上摸索出手機,接通電話,縮縮鼻涕,聲音帶著明顯的鼻音:“李叔叔,你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啊,哥哥他……哥哥他流了那麽多血會不會死掉啦!嗚嗚嗚……”
話音剛落,一個高大的人影從門外衝了進來。
他看到一地的鮮血,以及衛大少慘白的臉色,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家少爺又不是混黑社會的,怎麽搞成這個樣子。怒目看向屋裏的人,很想找那些人拚命,但是卻被眼前衛澈的一聲悶哼打斷。
Mr。李正慌忙應了一聲,掩飾起自己的殺氣,拉起他的一隻胳膊繞過自己的脖子,半架著他準備離開,可聽到依人的話後,快速掏出手機,打了醫院的急救電話,幾句話便交代完,掛了電話。眼角卻瞥見昏迷在一邊的陳芳如,“少爺,夫人怎麽也……”
“有什麽事回去再說,你讓外麵的人把夫人也帶回去。”衛澈虛弱地喘氣。
“是。”Mr。李應道,他現在眼裏隻有少爺的傷勢,一點兒也沒注意到自家少爺和平時的不同。
衛澈眼神卻在此時開始渙散,說話也有點吃力,但還是對依人保證道,“娃娃,哥哥不會有事的。”
“恩。”依人眼裏的淚花似是沒斷過,眼睛哭得都腫起來了。她低低應了一聲,快步跟上。
昏迷著的陳芳如也被隨後進來的人帶走了。黑澤並沒有說什麽,也沒有阻止,隻是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沙發裏。
炎冬抱著受傷昏迷的炎夏,跪坐在地板上看著衛澈被人架著走出門口的背影,自言自語道:“我隻是單純地喜歡一個人,難道連這也有錯嗎?”鹹鹹的淚水滑落,如珠似玉,柔美的臉龐更添幾分我見猶憐的味道來。
衛澈被Mr。李和依人架著扶出門,門口的人想阻攔,但是卻被在裏麵一直沒出聲的黑澤嗬斥了。
可剛走出門沒幾步,衛澈就覺得眼前的景物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視線無法聚焦,整個身體的力氣都好似被抽走了一般,渾身疼得像是整個身體都要從內裏爆裂開來一樣。小心翼翼摸向傷處,感受到的是一片濕漉漉的,粘粘的帶著刺鼻腥氣的溫熱液體,抬起手看見自己的手已經染滿一片深紅。
他昏迷前的記憶隻有自己妹妹在麵前哭泣的臉,以及不斷的哭聲,其他的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他很想說不要哭,很想去擦幹她臉上的淚水,說不要擔心,但是他不能,他現在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眼皮也好像頂著千斤重擔似的好沉重,沉重得讓他想再看一眼眼前的這個世界都不可以。
這樣的世界還有什麽可以讓他留戀的呢?
他就這樣把這個身體還給辰,然後和這個世界告別了吧!
一下子,無邊的黑暗像潮水般淹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