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東擊西!

  本就密不透風的審訊室內,因為此刻死一般的寂靜,愈發讓人覺得窒息。


  仿若暴雨將至的天空,陰雲密布。


  被傅景深踹得狼狽躺倒在地的犯人,因為雙手被拷著,所以沒法起身。


  仰躺在地上,看著眼前那個一步步逼近、表情無比陰鷙的男人,渾濁的眼睛裏充滿了恐懼和顫栗,整個人哆嗦著,臉上血色全無。


  下一刻,衣領被人極其粗暴地拽起來,勒得他幾乎要無法呼吸。


  “是誰讓你這麽做的?”


  幽冷的字眼一個個吐出,犯人害怕得牙齒打顫,半天發不出一個音節。


  “三。”


  突如其來的倒計時,讓犯人愈發的恐懼,艱難地咽了口口水,用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哆嗦道,“沒……沒有誰……是我……”


  ——


  “如果你能順利綁架那兩個孩子當然最好,但如果做不到,那你就盡量幫我拖延時間,明白嗎?”


  “隻要你做到了,你妻子治病的錢就有了。”


  腦海裏不斷盤旋著之前雇主在電話裏跟他說的這兩句話,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信念,才讓他能在麵對如此可怕的傅景深時,依舊不供出那顯而易見的幕後主使者。


  在傅景深來的路上,Allen已經查了這犯人的記錄。


  清清白白的一個人,沒有任何前科。


  怎麽可能突然間就做了綁匪?


  “二。”


  倒計時繼續,傅景深心底的疑慮亦是加深。


  那幕後主使明明可以選擇一些有前科的人來做這件事,讓他們相信這真的是一件單純的綁架案。


  可對方卻偏偏不這樣,是為什麽?

  而且,選擇這樣一個從來沒有做過惡的人,要在眾目睽睽之下綁架兩個孩子是很困難的事。


  為什麽?

  這些情況,在他剛趕到警局的時候,Allen就跟他講明了。


  不過那會兒擔心念念,也沒有深入去想。


  現在細細想來,愈發覺得古怪了。


  明知道極有可能失敗,還會被懷疑,對方為什麽還要這樣做?

  除非……


  對方根本就不想隱瞞!

  *****

  “砰”地一聲,原本已經架不住傅景深的倒計時,準備把實情全盤托出的犯人忽地被傅景深重新甩到了地上。


  而傅景深已經如一陣風般轉身離開了審訊室。


  Allen和遊譽一直在審訊室外仔細盯著裏麵的情況,以防傅景深真的一個暴怒把犯人給弄死了。


  看到傅景深竟然都沒有再教訓那犯人就直接出來了,兩人都很是疑惑。


  “深……”


  遊譽剛出聲,就看到傅景深正在打著電話,麵色比之前知道念念受傷了後還要可怕。


  這是怎麽了?

  Allen和遊譽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是茫然。


  遊譽和Allen就站在一旁靜靜看著傅景深打電話。


  對方顯然沒有接通,而傅景深的臉色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愈發森寒,那握著手機的手已然是骨節突出,青筋嶄露!

  ……


  “Allen,幫我調一下我家附近的監控。”


  收起手機,傅景深對Allen說道。


  Allen和遊譽都疑惑地看著傅景深,片刻後,兩人眼中都是震驚的明了!


  “深哥,難道小嫂子……”


  遊譽脫口而出,就見傅景深的臉色愈發陰寒了。


  傅景深對蘇萌的寶貝程度,遊譽那可是最清楚不過了。


  要是蘇萌真的被綁架,他簡直不敢想象他們家深哥會暴怒成什麽樣子!

  若是蘇萌再有所損傷的話……


  遊譽想著,已經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哆嗦。


  *

  傅景深三人此刻正在監控室內看著警員剛剛調出來的監控錄像。


  畫麵中,一個穿著一身綠衣、頭上扣著帽子,看著像是個郵差的男人站在傅景深的家門口,一直低著頭,很明顯在有意避開門口的兩個監控。


  好冷……


  站在傅景深身旁的遊譽頓感監控室內氣溫驟降,冷得他打顫。


  堪比西伯利亞的冷風從傅景深身上凜冽而出。


  錄像繼續。


  透過雕花鐵門,可以看到裏麵客廳的門打開,穿著一身卡通家居服的蘇萌撐著傘從裏麵走了出來。


  遊譽頓覺更冷了。


  不論傅景深臉色怎樣難看,畫麵中的蘇萌正一步步走向門口。


  雕花鐵門打開,蘇萌方才走到那男人麵前,男人便一把抓住了蘇萌的手腕,將她反身強鎖在懷裏,另一隻手捂住蘇萌的口鼻。


  不過須臾,蘇萌手中的傘便無力滑落,整個人軟軟地倒在那男人懷中。


  突然“砰”的一聲響,嚇得遊譽往後蹦了三蹦。


  傅景深的拳頭狠狠砸在了身前的另一台監控設備上,畫麵哆嗦兩下,直接黑屏了……


  坐在一旁負責調出監控的警員也是嚇得不輕,眼神慌張地看著另一邊的Allen,不知所措。


  Allen輕歎了聲,對警員吩咐道,“你繼續追蹤那輛車的去向。”


  “是。”


  簡單清靈的音樂聲突然響起,傅景深的臉色驀地一繃,對正在繼續追蹤那輛車去向的警員說道,“不必追蹤了。”


  話落,拿出手機,盯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滿麵寒霜!

  遊譽大著膽子探過腦袋去看傅景深的手機,看到上麵顯示的名字,整個人都怔住了。


  裴子墨!!!

  裴子墨!!!

  他最好是剛巧打電話過來!

  不然他就是瘋了!

  傅景深走開兩步,接通電話。


  遊譽小碎步跟上,貼著身子聽那頭的動靜。


  “景深。”


  那端的裴子墨風輕雲淡地跟傅景深打招呼,像是老朋友見麵般輕鬆。


  傅景深薄唇緊抿,沒有回應。


  “嗬。”裴子墨兀自輕笑一聲,“景深你果然已經知道了。”


  聽到裴子墨主動變相承認,傅景深陰沉的臉色頓時風起雲湧,“裴子墨,要是蘇萌受了半點傷,我一定要你整個裴家陪葬!”


  一旁偷聽的遊譽被傅景深突如其來的怒火嚇得差點摔倒,可是聽到傅景深這樣說,他都恨不能鑽到電話那頭去把裴子墨那混蛋掐死!

  兩個曾經那麽好的兄弟,卻為了一個女人鬧到如今這種地步!


  且不說當初藍溪完全是咎由自取,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裴子墨那小子怎麽就還不能放下?!

  不過說來這倆人的性格也真是像!


  都不是一般的執拗!


  當初蘇萌失蹤那麽多年,要是換了別人,怕是早就另尋新歡重新開始了。


  可他們家深哥愣是找了整整四年,還不死心!

  “景深,現在的你終於多少能理解些四年前我的心情了吧?”


  麵對鮮少暴怒的傅景深,那端的裴子墨話裏依舊染著一如既往的淺淡笑意。


  他指的是四年前藍溪被送回芝加哥時,已然變成植物人的事。


  “你想要什麽?在哪裏?”


  傅景深不打算跟他多浪費口舌,直截了當地問道。


  裴子墨笑笑,然後報了地址。


  是西郊的一個自動化工廠,占地麵積很大,而且極易躲藏,若是當真靠警察去搜,效率會很低。


  “景深,我知道你現在應該是在Allen那兒,不過我想多餘的話不需我多說,隻要你能給我我想要的,你的蘇萌我會原封不動的還給你。但如果你偏要節外生枝的話,我也不介意讓你確切地體會下我這四年來的心情!”


  無視裴子墨的威脅,傅景深直接掛斷電話。


  ……


  “遊譽。”


  遊譽還在豎著耳朵偷聽著,傅景深忽地叫他。


  “深哥,什麽事?”


  遊譽挺直了背脊問道。


  傅景深看一眼身邊的Allen,而後微低頭附到遊譽耳邊低語了幾句。


  遊譽聽罷,瞪大眼看著傅景深,“深哥……”


  “快去。”


  傅景深沉聲道。


  遊譽遲疑片刻,到底還是聽從傅景深的話離開了。


  Allen看著匆匆離開的遊譽,眼裏有些擔憂。


  “Jenson,是子墨綁架了你夫人?”


  傅景深伸手拍拍Allen的肩膀,沒有接話,隻是這樣說道,“Allen,我希望你能幫我保護好念念和綿綿。”


  “如果還有其他事需要我的話,隨時打電話。”


  Allen點點頭,隻說了這麽一句話。


  他很清楚傅景深的性格,決定好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


  而最重要的是,決定好的事,也定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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