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9章 一門一世界（一）

  青璃的聲音沙啞，身體的顫抖不可抑制。


  他深吸了一口氣，淚雨滂沱，神情痛苦不堪。


  「爹…」


  青璃喚了好幾遍，但他沒有再聽到任何回答了。


  天極，不在了，徹底消失在這個世間了。


  青璃不懂得的時候，他沒有叫過天極一聲爹。


  當青璃懂得了以後，他無論再叫多少次，他都聽不見，答不了了。


  他們之間，就這樣錯過了，硬生生的，錯過了，再也沒有以後了。


  子欲養而親不待，原來是這樣的無奈，是這樣的痛心。


  痛得喉頭哽咽，痛得呼吸停滯，痛得心堵不已。


  「爹…」


  他身體一軟，雙膝跪了下來，朝著眼前的那一顆徹底沒了聲息的心臟。


  往事一幕幕在他的腦海里不斷回放。


  他學寫字，是天極一筆一劃握著小手教的。


  他學法術，是天極一點一點親自教的。


  天極說過，要寬宏，要善良，要相信世間其實是美好的。


  他記得，他全部都記得。


  天極把所有的骯髒留給了自己，把所有的乾淨全部留給了他。


  無論他有多貪婪，他有多狠辣，這些骯髒從來都不沾染他半分。


  就算最後他幫著止兮他們對付他，傷害他，讓他戰敗，他也沒有說出真相。


  一直到他死了，大局已定，他已經無法在做什麼了，他才告訴了他。


  此時的青璃終於懂得了天極的用心。


  這一戰，若是止兮他們贏了，他安然無恙。


  這一戰，若是天極贏了，他還是安然無恙。


  天極為他做了最好的打算，給了他最大的一條退路，讓他一世無憂。


  可是他真的無憂嗎？


  他好後悔，為什麼不早一點知道。


  他好恨自己，為什麼沒有一點覺察。


  他好痛心，為什麼就這樣錯過。


  如果早一點知道，他或許還有機會救天極，他就不會死。


  他就不會這一輩子連他叫的一聲爹都不曾聽到。


  天極的話，還在耳畔迴響。


  「無論世間多少人背棄你，算計你，利用你，永遠都有一個人愛著你。」


  此刻他終於能夠體會這句話的意思。


  他的師兄們算計他利用他，他心底最在意的止兮放棄了他。


  這天地之間，也還會有一個人還愛著他。


  或許他在別人的眼裡，是被疏遠，被放棄的。


  但在天極的心裡，他永遠都是呵護在心頭的寶貝。


  「可是，爹，你知不知道。」


  「現在飄渺神宗毀了，我的家沒了。」


  「師兄弟們死了，我的手足沒了。」


  「止兮如今也不會再回頭了，我的愛人沒了。」


  「如今，連你也沒了，我什麼也沒有了啊。」


  青璃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整個冰冷的密室之內，空蕩蕩的只有他的哭聲。


  他跪在地上的身子在顫抖著，整個人都痛苦不已。


  自從上了飄渺神宗之後，他在沒有哭過。


  他曾以為的美好的世界，在這一刻，全部崩塌，毀滅殆盡了。


  御魔山。


  殘淵從外面飛了進來，他緩緩落到了御魔山上。


  御魔山殘淵並不陌生，這裡是當初風烈陽關押青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