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著雨現蹤惡虎穀
來到內閣,座上已經有三人,除了閣主冷如月,還有桐海書院大護法寧長生和菩輪禪宗的二長老苦法大師。
兩位都是名震江湖的前輩,使得洛阡陌除了敬重外,略有幾分緊張,就在無措時,突然感覺有些異樣,好像有一雙眸子正在自己身上打量著,抬起頭來,正好與那道清澈的目光相對。
四目相對,那雙眸子的主人尷尬的笑了笑,正是寧長生身後的那個俊俏小生,身著素衣,手裏握著一柄錦繡江川扇,眉目間透著一股儒雅,正微笑地看著自己,笑起來酒靨淺淺,竟比女兒家的梨渦還恰當幾分。
還在思索間,冷如月先開了口:“此事不出意外是確鑿的,不知兩位決斷如何?”
苦法額頭上的皺紋紮成了堆,沉吟了片刻,“貧僧以為,那百虎嘯山圖乃是凶物,因之死者足有千人之多,應當盡我宗之力毀之,以維護天下蒼生。”
寧長生聞言卻是搖了搖頭,劍眉輕佻,“大師此言差矣,物存之皆有理,正邪不過是人定的罷了,若能夠得到百虎嘯山圖,以正道之力加以利用,攘除魔道指日可待也!”
兩人都是一代強者,自然不會發生口舌之爭,發表了各自見解後,同望向了冷如月。
“嗬嗬,看我做甚麽?難不成還能看出一朵花兒來?”冷如月玉手輕遮一笑道,“我望江樓與以往一般,不會插手此事。”
說罷正欲起身,“噌——”一道銀芒破窗而入,七寸流星鏢深深地釘入了柱頭之上。
“甚麽人!”洛阡陌輕喝一聲,拔劍就要追出去。
“陌兒!回來!”冷如月語氣陡然變冷,命令道,回眸看了一眼柱頭上的七寸流星鏢,纖手隔空輕撚,鏢上一張手掌大小的宣紙被輕拈到了手中,抻開看到一行狂草,不由眉目一凝,“張著雨是何人?”
寧長生與苦法大師皆為強者,早已見得了那紙上赫然寫著:張著雨身現惡虎穀。不由得也心生疑惑:張著雨是誰?
洛阡陌自也是聽到些,人倚在欄杆上,手中的流雨梨花劍未收起,美目透過窗棱掃視,並沒有發現有何不妥,想必來人應是從江畔那方遁走的,蘆葦叢生,鑽入便找不見人影了。
但不知為何,洛阡陌恍惚間卻是隱約看見一道身影,壞壞的笑容,正惡作劇般的看著自己。
冷如月餘光正好看到洛阡陌出神的模樣,眉頭皺了皺,今日洛阡陌神情頗有些不對勁,莫不是有甚麽不妥?冷冷喚了一聲,“陌兒!”
“師傅。”被拉回思緒的洛阡陌回過頭,看著冷如月微微皺起的眉頭,才意識到自己又出神了。
“去查明來者何人,還有這張著雨又是何人。”說罷,冷如月又回過頭對著寧長生、苦法二人欠了欠身子,“小徒愚鈍,見笑了。”
洛阡陌稍定心神,走出內閣,剛扶住柳木欄杆輕呼了口香氣,便聽到一陣春風般溫暖的聲音,“那個,陌姑娘?”
嫣然回頭,看到正是那位俊俏小生,“甚麽事情?”
那小生一看洛阡陌真的回頭看著自己,頓時有些手足無措,麵色先是發白,再由耳根子紅到了脖子,“那個——那個——在下見姑娘心緒頗不寧靜,正好在下有一冊《清心訣》,可以守靈台,清心魔,——可以,不,想要——贈予姑娘。”說著自懷中取出一小冊微微泛黃的書慌忙地遞了過來。
洛阡陌先是一愣,然後噗嗤一笑,玉手輕掩丹唇,“我要它作甚?你還有甚麽事情嗎?若是沒有,我便去查查那張著雨了。”
“不用了。”兩人說話間,一道略有些滄桑的聲音傳來,自樓下走上來一位老嫗,眉頭緊皺,額頭上的皺紋如同青楓江上的漣漪。
洛阡陌一見連忙行禮,跟著老嫗推門又走進了內閣。
剛走進去,眾人還沒反應過來,老嫗便開口了,“張著雨,乃西蜀張家家主之子,幾月前曾神秘失蹤,一月前才回到張家,卻是幾次三番遭到了萬毒宗的毒手,半月前張家滅族慘劇中,唯有他幸免一死,據密探所言,死者中有兩位萬毒宗的護法,在他們足底尋到了密令,密令中提到務必殺了張著雨,奪得百虎嘯山圖。”
老嫗沒有接著說下去,而在場眾人皆大驚,心知肚明接下來發生了什麽,定然是那張著雨失蹤時有了莫大的機遇,得到了千古奇圖百虎嘯山圖,卻被那萬毒宗所知曉了。而萬毒宗向來手辣,應是要滅他張家滿門,最後歇斯底裏的張著雨開啟了塵封的百虎嘯山圖,血染張家。
夜裏天際紅雲,如同星火燎天。
清風劃過臉頰,洛阡陌一手托著香腮,靜靜地坐在一塊大鵝卵石上,兩隻玉足踩在泛著粼粼波光的水波裏,出神地看著那火霞般的天際線。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見人。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突兀的四句七言響起,隔著幽幽搖曳的蒹葭飄了過來,在寂靜的江畔上格外清晰。
“誰?”洛阡陌心生疑惑,這星夜裏誰人在此吟詩?四下張望卻見不得人影,伸手摸向石頭旁的流雨梨花劍,心裏卻是咯噔一下,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