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你的路
夜慢慢降臨，慕婄雨坐在屋中，黑靜的夜空中星光點點。寒風從半開著的窗戶吹進，有些冷，但慕婄雨卻不想去關。
玉墨，此時你在什麽地方？你所在的夜空是不是也是如此繁星點點？
隻不過才一天而已，思念已如潮。
慕婄雨自嘲的笑了笑，前世封初遠也曾經為公事而離開京城數月。她也曾想過，她以為那就是思念。可是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原來思念是映在骨子裏的，是隨著呼吸的，是甜蜜中帶著心痛。
玉墨，真的很想……很想你……
你在幹什麽？晚膳吃了什麽？每一件每一件事她都那麽想知道，原來，真的已經陷了這麽深了。
“咚咚咚”
微弱的敲門聲打斷了慕婄雨的思緒，她抬頭，“是誰？”
“大小姐，妾身秦氏。”秦姨娘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慕婄雨起身打開門微側開身子讓秦姨娘走了進來，關上門後她轉身道，“秦姨娘這麽晚了來找我有事？”
秦姨娘聽發慕婄雨的淡笑一聲，“大小姐，你我都是明白人，就直接開門見山吧。這麽拐來拐去的，妾身不喜歡大小姐應該更不喜歡才對。”
倒是直白，慕婄雨指著座位道，“坐下來說吧。”
秦姨娘也不跟慕婄雨客氣，在桌邊坐了下來。
慕婄雨為秦姨娘倒了杯水，推到她的麵前，“這茶泡了不久，還沒冷，你喝著看看，我娘當時懷著身子的時候就經常喝這種茶，這也是適合孕婦喝的。”
秦姨娘盯著推到麵前的水良久，慕婄雨也不催促隻是靜靜的看著她。
秦姨娘猶豫了會，最終拿起了茶杯喝了口杯子裏水，“果真好喝，酸甜爽口，也難道大夫人喜歡喝了。”
慕婄雨不在意的也跟喝了口麵前的茶水，“若是秦姨娘喜歡，過會我讓白露準備一包你帶回去，想喝喝的時候衝一壺就行了。”
“那就謝謝大小姐的賞賜了。”秦姨娘說著忍不住又喝了口，果真是好茶。
慕婄雨放下手裏的茶杯，盯著秦姨娘：“方才秦姨娘也說了，我們都是聰明人，說什麽就不用拐來拐去。秦姨娘的這一點倒是跟我很像，我也喜歡開門見山，既然如此，那麽我接下來就直說了。”
秦姨娘端起茶杯，“大小姐請。”說完舉起杯子喝茶。
“你肚子裏的孩子姓慕嗎？”
“咣當”
秦姨娘的杯子從手上脫落，落在身上，隨即滾落到地上摔個粉碎。茶水浸濕了秦姨娘的衣服，直到感覺到那已經瞬間變冷的涼水秦姨娘才回過神來，慌亂的掏出手帕擦試著身上的水漬，一張臉蒼白的沒有了血色。
慕婄雨見狀將自己手裏的帕子也遞了過去，“你的帕子都濕了，用我的吧。”
“謝謝。”秦姨娘接過慕婄雨手裏的帕子，擦了幾下突然抬頭盯著慕婄雨：“大小姐，你……你剛才說什麽？”
是她聽錯了吧，肯定是她聽錯了，否則大小姐怎麽會跟她說那樣的話。
慕婄雨仍是一臉的平靜看著秦姨娘，“我問你，你肚子裏的這個孩子是姓慕，還是姓其它我所不知道的姓。”
秦姨娘已經變的蒼白的臉色更難看了，雙唇微微打顫：“大小姐，你……你這是在說什麽呢，我，我聽不懂你到底在說些什麽。”心慌意亂的她腦子一片空白，什麽說辭也是想不起來的。
“秦姨娘，你是真的聽不懂我在說些什麽嗎？”慕婄雨淡然反問：“你覺得我會平白無顧的跟你說一些你聽不懂的話嗎？”
看著如此平靜而篤定的慕婄雨，秦姨娘一顆心七上八下，一方麵努力告訴自己她不是不可能知道那件事，另一方麵卻又在害怕，若是她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問她這句話？
慕婄雨反視秦姨娘帶著探究和恐慌的眼神：“秦姨娘，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那一日……我都看到了。”
什麽！？
她是什麽意思？什麽那一日？她看到了什麽？
見秦姨娘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慕婄雨又道：“你們被發現的那一日，那個人……是我。”
秦姨娘整個身子一下子癱坐在凳子上，全力有氣無力，雙手扶著桌麵穩住顫顫巍巍的身子，看起來仿佛下一刻就會暈倒一般，雙唇不停的打顫說出來的話像是被烈風吹過一般，“你……你……怎麽沒有……沒……”
“因為那是你們二房的事情，我沒興趣管。”秦姨娘的話還沒有說完，慕婄雨就已經出聲回答。
秦姨娘聽了以後，心裏反而有些放心。下一刻心又緊崩了起來，那麽長的時間她都沒有說，為什麽現在要提出這件事？她……想做什麽？
慕婄雨看著秦姨娘道，“你們二房的事情我沒興趣管，也不想管，所以就算發現了你的事情我也可以當作不知道。但現在不一樣了，你懷孕了，這關係到整個慕府的血脈，如果你肚子裏的孩子姓慕我不會過問，但如果你肚子裏的孩子不姓慕，我是必須要管的。我不能讓慕府的血脈混亂，不能讓一個不是慕府的子嗣頂著慕府少爺的身份，秦姨娘，你懂嗎？”
聽慕婄雨說的如此直白，秦姨娘反而沒有那般害怕與緊張了。
她吸了口氣，突然自嘲的笑了起來，“其實，這個孩子我就沒打算要過。當我知道懷孕後我就打定了這個主意。我私下裏找了大夫，大夫說我的身子弱，要先養兩個月等身體穩定了一下再落胎，如果任青竹沒有自作聰明的話，再過兩天我就會自行落胎了。可是昨天被她發現我懷孕的事情她今天就等不及了，我當時向你求助完全是因為不想讓任青竹得懲。”
聽了任青竹的話，慕婄雨也明白了她肚子裏孩子的身份。
“你現在隻要一條路。”慕婄雨看著秦姨娘。
秦姨娘苦笑了笑，“知道，這個孩子隻有死路一條。”
慕婄雨看著秦姨娘，突然扭開了頭，“既然隻有死路一條那就讓他死的值得一點， 你是個明白人那就該知道我今天幫你的原因。”
見已經如此說開了，秦姨娘也不再掩藏：“自然知道，不過是想我跟任青竹相鬥而已。”
慕婄雨一手把玩著茶杯的茶蓋，一邊道，“即使沒有我，你也必須跟她鬥了。因為你已經成為了她的敵人，你要麽鬥，要麽死。所以，我不是幫你是幫我自己，而你也不是為了我而鬥而是為了你自己。”
秦姨娘微歎了口氣，“這三年來我已經好久不爭了，說實在的，我們這些做姨娘的左不過是玩物。嫁入慕府前三個月老爺對我確實很好，但新鮮勁一過哪個不是被拋到一邊去。剛開始我也不忿，我也想爭。但後來發現，想要爭的人都沒有好下場。那些個爭寵的哪個不是被以前的二夫人灌了絕孕藥，要不是我一點不爭，也不可能逃過去。沒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了，我還是要開始爭。”
慕婄雨轉過頭來看著秦姨娘，“你現在爭的不是二叔這個人，而是你在慕府的地位。”
地位？那又有什麽用呢？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地位又算什麽呢？可是她還想奢求什麽呢，秦姨娘站起了身子道，“不管如何今日還是要感謝大小姐的出手相助，至於肚子裏的孩子，大小姐請放心，他自有他的價值。”
慕婄雨抬頭看著秦姨娘：“你能明白自然是好的，秦姨娘路是你自己選的你也怪不了別人，既然走了不管前麵是什麽你都沒有回頭路了。刀山火海也要走下去，當然，如果你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隻要是我能幫的，不會坐視不理的。”
秦姨娘聞言回頭看著慕婄雨：“大小姐，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幫我？”
“幫你？”慕婄雨輕笑一聲，“因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懂了嗎？”
秦姨娘雖說一直不爭不搶但好得也不是慕府的人，又怎麽會不了解這大房與二房之間的那些個事情，聽慕婄雨這麽一說，秦姨娘也有些放心了，這樣一來她至少還有個幫手。
“該說的也說了，天色晚了，妾身就先回去了。”
慕婄雨點頭，“白露，送秦姨娘回去。”
屋外傳來白露的應答聲，“是。”
慕婄雨抬頭看著秦姨娘，“做好了決定就不要想著其它的心思，如果我發現你動了其它的心思，我會親手毀了你的，慕府的血脈絕對不能錯。”
“大小姐放心吧，妾身還沒有活夠，不會做這種自不理力的事情的。”秦姨娘說著帶著一臉的落莫離開了屋子。
聽著白露與秦姨娘越來越遠的腳步聲，慕婄雨的視線投遞到了地上的碎茶盅上麵，有那麽一刻，她竟然從秦姨娘眼裏看到了娘曾經看著肚子裏弟弟時的目光，那一刻，她竟然覺得自己給她選的路太殘忍？
慕婄雨搖了搖頭，她還是太婦人之仁了，她肚子不是慕府的子嗣自然是不能留的。為了慕府她也必須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