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番外－－－－－－落花有意（2）

  我聽著都覺得臉紅，女人吵架原也是這麽不知羞的。大清的風俗人情什麽時候變得如此開放，莫不是我太久沒有注意？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我看著密密麻麻的鵝毛大雪一片片的飛落在枝頭，落在豔紅色的梅花上麵，一層層的覆蓋著，包裹著她的豔麗；原來大雪也會嫉妒梅花的美。


  廚房內，若涵的語氣已沒有先前那麽激動，反倒是冷靜下來。她說，“婁妾又如何？莫不是紫翠姑娘早就心心念要做你看不起的婁妾，才會在若涵麵前撒潑，想要讓若涵幫著紫翠姑娘到王爺的麵前傳個話？”


  “你休得胡說！”紫翠有些急了，相較於剛才的霸道紫翠的底氣顯然軟了許多。


  “是你胡說在前，難道還不準我說麽？紫翠姑娘，你雖是嫡福晉的貼身丫鬟，也要顧及自己的身份。我常來王府也是奉命行事，我是萬歲爺身邊的宛侍，好歹也是宮裏的女官。你如此出言侮辱，若我參你一句，我定保你活不過明日！”


  若涵從來不曾用自己女官的身份壓人，今日提起，必定是被氣急了。又聽她說，“你如此羞辱我，不僅有如嫡福晉家的門風，也讓嫡福晉擋上嫉妒之名，是為妒婦！你可想清楚繼續再罵下去？”


  若涵做事從來都很簡單，如今說出這等威懾人心的話，確實讓我有些震驚。索性，她也不過是嚇嚇紫翠，若真想要將紫翠治罪也不會在這裏和紫翠講道理了。


  我點點頭，很是讚同若涵的做法，冷靜以對確實很有墨兒的風範。許是跟了墨兒久了，受到了一點影響。


  廚房內傳出紫翠喘氣的聲音，估計是被憋的臉都紅了。隻聽紫翠冷哼一聲，“若真對王爺沒意思，那就別往王府裏跑！女官也是女的，你也不知羞！”


  接著是一陣摔碗的聲音，聽的異常的刺耳！我趕緊躲在牆角，到這份上，紫翠肯定是會離開廚房的。


  果然，紫翠很快就出來了，罵罵咧咧的說，“還不是狐媚子一個，裝什麽清高！呸！”她啐了一口，臉上滿是鄙夷。


  我站到廚房的窗戶旁邊，用手指在紙胡的窗戶上戳了一個小洞。廚房裏隻剩下若涵一個人，地上是摔破的碗，還有一地濕淋淋的芋泥漿。


  若涵紅著眼睛蹲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盯著地上的一灘濕意，眼眶裏霧蒙蒙的一片，晶瑩的水珠終於一顆顆的往下掉。


  頓時心裏不是滋味，她不過是好心在我身邊伺候，告訴我關於墨兒的消息，想不到居然被人當成是狐媚子。


  我可以衝進去給她一點安慰，可以讓她以後都不要來王府了。可我不願意就這麽放下這根線，牽連著我和墨兒的線。


  自私是人的本性，而我這個王爺一樣不會缺少這一點。我看著若涵蹲在地上哭，眼淚越來越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


  “難道喜歡一個人有錯嗎？”她呆呆的蹲在原處，悠悠的話語讓我震驚，讓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她的語調是那麽的哀怨，那麽的悲傷，我的心仿佛也被震住了一般，不知道應該如何跳動。


  若涵伸出紅紅的手，小心的將地上的碎片撿起來，再用碳灰將地上濕淋淋的掩蓋住，小心翼翼的將他們掃在一推，用簸箕裝了起來。


  她自言自語的說，“王爺還等著試芋泥膏呢，我得快一點！”她開始繼續自己的活，擦掉自己的眼睛，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我暗暗的歎了一口氣，轉身往花園處走去。若涵~~~我並不願意相信紫翠講的話是真的，然而若涵的私下裏的表現，還有她那些自言自語。


  若涵，也許，我真的不該將她留在我的身邊。腦袋裏有些昏昏沉沉的了，許是天寒地凍，讓我的頭腦也不大好使了。


  裕親王府的花園我似乎很久沒有去過了，園子中央有座假山，上麵有一個六角亭台，以前常常在裏麵作詩畫畫，自從遇到墨兒之後，那裏變成了會客的地方。


  有些秘密是放在心裏的，正如我園子裏的各色梅花，還有書房裏掛著墨兒的畫像。這些秘密是不願意讓人觸及到的，若墨兒能是我的，也許就不大一樣了。


  假山之上有一個人影，身披淺粉色碎花兔毛披肩，身著紫花灰底高齡棉衣，她望著的方向正是我所站的位置。


  本欲離開，與她雙眸相對，那若有若無的哀怨與期盼，使我心存愧疚。猶記得當日墨兒前來，我將她完全忽略時她幽暗的眼神，那是不被丈夫重視的痛。


  邁步往假山上去，嫡福晉已經站到我階梯邊沿。見我上來，她微微一笑，卻像雪花般蒼白。看的我心裏難受！


  她伸手拍去我肩膀上的雪花，溫柔的說，“王爺出來怎麽也不打傘，雪大，王爺的身子也才剛見好，如此，傷身。”


  看著雪花落下一地，對著她溫柔的笑容，我竟然無法讓自己笑出來。我淡淡的說，“你不也沒帶傘麽？”亭子裏不僅沒有傘，連些其他物品都沒有。


  她低垂著眼瞼，複而抬頭，側身走到欄杆處，“妾身剛來的時候雪還不大，誰知沒多久雪卻越來越猛了。好久沒有仔細的欣賞雪景，既沒帶傘，索性就呆在這裏看了。王爺如何想到到花園裏來？妾身好像已經很久沒在花園裏見著王爺了~~~”


  嫡福晉悠悠的說著，沒有抱怨，可言語間卻能聽出其中苦澀。是嗬，我已好久沒有到院中了，亦好久沒有陪嫡福晉賞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