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內部的因素
被魏子諸這種狐疑的眼神盯著，李逵竟然有種渾身都不自在的感覺，好似被看透了一樣，之前，他隻有在麵對陳涵素的時候，才會偶爾有這種感覺。
麵對魏子諸的詢問，李逵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支支吾吾憋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魏子諸語氣平靜道：“說說你真實的看法吧，這些天我見到誰，跟我說的都是端午詩會，極少有人跟我聊起北境戰局，其實他們都不知道，端午詩會沒什麽重要的，最多也就是一個帝師能不能做而已。”
“而北境戰局，才是關係到大堯國體之本的大事情，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們，很多人這輩子都沒有上過戰場，又怎麽會知道戰爭的殘酷跟慘烈，你不一樣，你是帶過兵的將軍，我不相信你的看法，跟那些膚淺的人一樣。”
其實現在永定城內，大多數人的想法，都是跟剛才李逵說的這番話一模一樣，都覺得大堯的將士現在士氣正盛，不一定會輸。
就是一個一直壓著你打的人，突然有一天被你給打敗了，到那一刻別人就會覺得，原來這個常勝的人也沒有那麽強嘛。
一樣是會被擊敗的，而擊敗他的人，實力往往就會被急速放大，這種放大有時候的確是事實，但更多的時候，隻是不懂裝懂，瞎吹捧的而已。
一葉而知秋，同樣也會一葉障目。
魏子諸這些天看似忙其他事情，實際上他真正急著想做的，就一件，那就是盡快把北營那兩千將士單獨分出來，組建成一支新的部隊，新的百戰之師！
所以他才會一大早跑去找陳靈山給王瓊要了個將軍，陳靈山依然對他極為信任，不僅給了他這麽一個將軍的位置，還讓他自己全權處置，讓誰來做，都由他決定，這是真正對他放權了。
估計這件事，陳涵素也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否則以陳靈山自己單獨做決定的話，也會放權，但不會這麽徹底。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但責任大了之後，肩上的擔子也會越重。
魏子諸對於端午詩會沒什麽想法，不說他腦子裏記得的那些詩詞，都是華夏數千年以來的文明精粹，在這個時代堪稱無敵的存在。
就算最後他真的沒有拔得頭籌，跟帝師的位置失之交臂，他也沒什麽好遺憾的，頂多就是不做帝師唄，之前該做的事情，以後一樣還是要去做的。
所以，魏子諸更加關心北境戰局如何了。
按照時間來算，他從沙州回來的時候，王騰徐起等人大軍開撥趕往北境，如果真要打到分出階段性勝負那種，差不多也要到端午那時候去了。
目前還沒有軍報傳來，那就表明前線戰事還沒有真正開打，等正式開打之後，一般都是五天左右傳一次軍報，如果遇到緊急情況，也有一天傳好幾次的情況出現。
李逵神色震動之後，有些驚異的看著魏子諸，片刻後才拱手道：“駙馬爺高見，屬下確實有一些看法。”
魏子諸用手指指了指他，笑罵道：“那還快說？跟我還在這裏打啞謎？當我是那些耳朵裏容不得沙子，隻能聽好話不能聽其他話的人麽？”
“好話隻是聽著好聽，實際上對於事實沒有任何幫助，屁都不是。”
李逵莞爾，但也對魏子諸心生一些佩服。
因為魏子諸說的這種情況，就是絕大多數人都會做的，所以他一開始聽到魏子諸詢問北境戰局的時候，還以為跟其他那些人一樣，隻是隨口一問，那麽他也就隨口一答，往好聽的話說就行了。
沒想到魏子諸這麽直白的把這個毛病點了出來，倒是讓他有些錯愕。
“那屬下就直言了，駙馬爺所言不錯，我們的將士確實士氣正盛，但對方也不弱，之前能讓我們吃了那麽多次敗仗，不管這裏麵有什麽原因，都足以證明不能輕視他們。”
“再則，若單論國力，襄國超過我們，所占區域也更大，可真要打起來，畢竟不可能全線參戰，所以我們打還是能打的，最主要的是內部的不和諧，可能會導致戰局發生其他不可預料的變化。”
李逵皺著眉頭說道。
魏子諸點了點頭。
其實最後一句，才是李逵真正想說的話，前麵那些，不過就是鋪墊罷了，怕直接開口說最後一句，有些大逆不道。
魏子諸又問道：“那你覺得，這一戰會如何？”
李逵苦笑一聲，“駙馬爺，屬下不在戰場上，在這裏說得再有道理，也隻是紙上談兵，所以我也說不出來會如何，駙馬爺覺得會如何？”
聽到李逵直接反問自己，原先的問題原封不動的還了過來，魏子諸也是有些無奈。
魏子諸笑罵道：“你倒是謹慎，不過謹慎點也沒錯，要我說，這一戰我們會敗，但不會跟之前一樣敗得那麽慘，而你說的內部因素也存在，我想最後的結果，應該會演變成我們戰敗之後割讓土地。”
“或者是送那麽一兩個人質到襄國那邊。”
李逵神色一緊，“駙馬爺是擔心趙丙還沒有死心？”
魏子諸冷笑道：“他如何能死心？這一戰我們本就勝算渺茫，趙丙隻需要隨便做點小動作，就能夠讓我們落敗，吃了敗仗之後，再用割讓徒弟和賠款讓襄國退兵，你剛才也說了，真要打起來，不可能全線開戰。”
“襄國也不會傻到送上門的肉不吃，繼續攻打大堯，因為他們若是拒絕，我們肯定會舉國之力把他們攔在江州，哪怕舍棄掉江州不要，永定城也不能有失。”
“如果我是他們，最有可能的做法就是既要吞下割讓的土地和賠款，也要帶兵攻入江州，但不是全麵攻打，而是派出小股部隊，在江州搶掠一番，然後盆滿缽滿的回去。”
“而我們內部這邊，再派一兩個人質，不用想，在這之前最優先的肯定是涵素，這也是趙丙一直想做的事情，驅趕攔路虎嘛，長公主的身份在那裏，他不敢冒險暗殺，所以就隻能想辦法送出國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