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是要起兵
膳房。
偌大個公主府，同桌吃飯的隻有魏子諸跟陳涵素兩人。
古代的食物沒那麽精細，不過畢竟是公主府的廚子，倒不算難吃。
陳涵素進食的動作非常優雅，讓人看著賞心悅目，魏子諸頻頻側目，如同欣賞美景。
就是這媳婦兒美則美矣，卻動不得，還不如沒有呢。
“魏子諸。”
“你說。”
陳涵素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以往自己喊他，都是如同臣下一樣恭敬說在的。
她沒多想，語氣淡然道：“我知道你這個駙馬當得不如意，你若不願繼續留在公主府，隨時可以離去。”
魏子諸一怔，驚喜的問道：“當真？”
陳涵素微微顰眉。
魏子諸咳嗽兩聲，悻悻然道：“國破山河在，如今大堯風雨飄搖，我就算離開公主府，等國破的那天，是駙馬還是平民，也沒什麽區別。”
這倒是真話。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有國才能有家，他從北境一路回京，看到的流民不知凡幾，真出了公主府，他吃飯都是個問題。
陳涵素柳眉越發緊鎖。
魏子諸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趕忙解釋，“你別誤會，我不是咒大堯國破，隻是此次北境一戰，我見到了太多，心中有所感悟罷了。”
陳涵素沒表態，依舊淡然如水的說道：“怎麽選擇在你，明日我會進殿，此次大戰，避免大堯再度割地賠款，但朝中亦有不同聲音，認為此舉會更加激怒襄國。”
“禮部尚書進言，讓我遠去襄國和親，有不少大臣附和，皇弟想來也壓不住此事，我若真有那麽一天，你可以帶上公主府的財物離開京城，尋一女子娶妻生子。”
聽到這話，魏子諸拿筷子的手都頓了一下。
雖然兩人是第一天見麵，但不管怎麽說，這都是自己的妻子，他是個新時代思想的男人，讓自己的女人在外麵遮風擋雨，他獨享清福，這不是他的作風。
氣氛陷入沉默，有些壓抑。
陳涵素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這些話，以前她從不跟魏子諸談論任何家國大事。
興許是自知逃脫不掉，隻能交代後事？
陳涵素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悲哀。
“和親也不是解決之道，襄國兵強馬壯，絕對不會偏安一隅，畢竟尊嚴隻在劍鋒之上，真理隻在大炮射程之內！”
魏子諸想到艾教授曾說過的這句話，當即脫口而出。
陳涵素嬌軀一顫，美眸明亮的盯著魏子諸，“何為大炮射程？”
“就是劍鋒所指，兵戈所至，這些人才會畏懼忌憚大堯，才會不敢進犯！”
陳涵素眼神灼灼，似要把魏子諸看透。
魏子諸頭大如鬥，“這也是那位老先生說的。”
陳涵素這才麵露恍然之色，又一次失望歎息，“流民居無定所，想要找到那位老先生，如同大海撈針，但我不會就此放棄，我已經派人前去尋找，希望來得及！”
魏子諸不再多言，現在沒實力，隻能低調。
看到陳涵素離席，魏子諸呆坐片刻，隨後起身喊來公主府侍衛，吩咐道：“你前去軍營，把王騰、徐起二人喊來。”
侍衛領命離開。
這一幕，正好被陳涵素看到。
她並未離去，就站在院子裏靜默沉思。
今晚無月色，伸手不見五指，魏子諸沒注意到陳涵素，挑燈回了自己房間。
從他進公主府開始，跟陳涵素就一直是分房睡的。
陳涵素在黑暗中看著魏子諸消失在視線中，心中總有些異樣。
她跟魏子諸朝夕相處，怎會不知道魏子諸的為人，但這一次北境一戰回來，她感覺魏子諸好似變了一個人。
“芙蓉不及美人妝……以前怎沒發現他文采這麽出眾？”
陳涵素美目盼兮，雙頰微紅。
不是沒有才子給她這位大堯第一美人兒寫過讚美詩，但那些跟今日魏子諸隨口所作比起來，如同糟粕。
但她很快恢複理智，大堯長公主的身份，注定她沒辦法像尋常女子一樣，觸及兒女私情。
魏子諸即便文采再好，也挽救不了大堯的局勢！
她喊來一貼身侍女，輕聲道：“去駙馬那邊看看，不要驚擾任何人。”
侍女領命離開。
半個時辰後，魏子諸的寢殿，燈火通明。
王騰跟徐起都已趕來，跟著魏子諸進了內殿。
“魏帥，可是有急事？”
王騰問道。
“我已交還帥印，不用喊我魏帥，找你們來，確有急事，今天在朝堂之上，是不是有人提議讓公主去襄國和親，以此來平襄國怒火？”
魏子諸看不出喜怒哀樂的問道。
王騰跟徐起麵麵相覷。
京城誰不知道，長公主是已經有駙馬了的，這個提議說白了，就是騎在魏子諸頭上拉屎拉尿，胡作非為。
一個當朝駙馬，被人這麽欺辱無視，兩人一時拿捏不準魏子諸想做什麽。
看出兩人的遲疑，魏子諸擺手道：“坐下說，別緊張，我隻是隨口一問。”
王騰點了點頭，“確有此事，但皇上並未應允。”
魏子諸冷笑一聲，“皇上應不應允，都不影響他們操弄局勢，我交給你們一個任務，收集軍中熱血將領和今日朝堂之上附議的臣子名單。”
徐起臉色一變，“魏帥，你難道想起兵？”
魏子諸哭笑不得，“當朝皇上是我小舅子，我起哪門子兵啊？”
徐起一想也是，鬆了口氣。
畢竟他宣誓效忠魏子諸，真要起兵，他也難逃一死。
“隻要不是起兵，我們此次受封頗豐，這件事不成問題。”
王騰答應下來。
魏子諸點點頭，“最好在明晚之前把名單交給我，沒其他事了，有勞兩位。”
“不敢不敢，此事定當辦妥！”
送別兩人，魏子諸坐在窗前苦思冥想。
當前局勢對他極為不利，老婆要被送人，小舅子隨時有翻下龍椅的危險，自己這個駙馬爺，同樣逃不了這層關係。
想要尋求破局，唯有變革，而且還得自下而上，從百姓民生入手。
但他現在沒有這個實力，所以當務之急，是先讓自己變得有分量，再不濟，也要先有錢。
沒錢寸步難行，這個道理，古今通用。
他又吩咐下人取來筆墨，按照腦海中的記憶，在紙上寫下一個個人名。
然後逐一劃除，最後留下了三個人名。
“能否破局，就看明日之行了！”
魏子諸目光堅定，夜色下，如同璀璨星眸。
翌日的公主府一切照舊，仿佛什麽也沒發生。
魏子諸並不知道自己喊來王騰徐起二人的事兒，已經被陳涵素知道了，他清晨醒來，然後再次命人喊來兩人。
“一個時辰之後，你們二人同時將手中信件，分別送到兵部尚書府和鎮遠侯府，切記，同時。”
吩咐好兩人，魏子諸喊來侍衛。
“備車，去楊太傅府。”
車馬遠去。
陳涵素從府內走出，柳眉微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