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亂局
錦蕭看著朝他逼近的老者,有些懼怕的往後退了兩步。
“那現在怎麽辦,你說不會有事的,我也不用像我父皇那般獨裁專製。
那些是我弟妹,我如何下的去手,繼位之後將他們遠遠的打發了便是。”
老者站定在錦蕭麵前,麵帶譏諷,言語卻溫和慈愛。
“我知殿下心意,皇帝駕崩實屬意外,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你確實不用如你父皇那般,你隻需好好聽外公的話便是。”
錦蕭有些木訥的點著頭,但心裏有團小火苗卻越燒越旺。
老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事發突然,你也身心俱疲,且下去休息,準備登基事宜,這裏交給我就好。”
錦蕭茫然的走出殿外,馬上就能得償所願了,他應該高興才是,可為什麽心裏卻有些怕。
捅死太監的那隻手,一直在顫抖,有些氣惱的捏了捏拳頭。
一抬頭,銀盤樣的月亮缺了一塊,過不了幾天就是中秋了。
再看有些破敗的宮牆,和牆外宏偉高大的祭台,顫抖的手不由的攥緊了。
他是真的想讓這個國家好起來的,即便要做那些不光彩的事,他也是願意的。
但屠戮手足,他不確定自己真的能夠做到。
宮牆外金碧輝煌的祭台,將錦蕭的影子拉的很長。
他有些恍惚,外公說的對,要成大事,就得冷心絕情。
身後的寢殿,傳來痛苦的哀嚎聲,宮女太監的慘叫格外淒厲。
錦蕭定了定心神,大踏步的朝前走去。
皇宮的四門外,聽聞噩耗趕來奔喪的人越聚越多。
可城門緊閉,還有身穿重甲的侍衛把守,眾人入不得宮門,隻能湊在一起小聲交談,議論皇帝駕崩,大幽未來的命運將會如何。
此時的錦波,窩在稻草裏睡的並不安穩。
半夢半醒間總覺得腦子裏有個小人在催促著她,“醒醒,快醒醒,別再浪費時間了。”
錦波伸手揮去,想驅散擾人清夢的聲音。
那小人的樣子卻清晰起來,分明就是她自己啊。
瞬間清醒許多,莫非真正的錦波沒有死,這具身體承載了她們兩個人的靈魂。
那小人似乎看透了錦波的想法,十分軟糯的說道。
“你不用擔心,我確實已經死了,隻不過死的太過突然,你又來的這樣快,一直沒能離去。
渾渾噩噩的找不到出路,寄居在你的係統裏,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一直沒能出來與你見麵,實在是因為你係統裏的奇事趣事太過引人入勝。
現在我要走了,有件事你必須去替我做了,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不要辜負錦波之名。
由你來代替我,我很高興,母妃應該也會歡喜的。”
話落便如煙塵一般消失在錦波的腦海裏。
錦波唉了一聲,“這就走了?什麽事你還沒說呢。”。
胸口一輕,腦袋卻如挨了悶棍一般脹痛起來。
無數記憶的碎片瘋狂的朝她湧來,疼的她直接昏死過去。
再睜開眼時,破廟裏靜悄悄的,一隻髒兮兮的小手朝她伸了過來。
“阿姊,她醒了。”
廟門前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聽見聲音扔下手裏搓著的麻繩,端了碗水走了過來。
錦波翻身坐起,嗓子幹的冒火,接過女孩手裏的碗大口喝了起來。
女孩眼神飄忽,穿著破舊卻十分幹淨整潔,柔聲說道。
“你已經昏迷三天了,高燒胡話著實嚇人,現下可好些了?
我叫小四,這幾日外頭亂的很,穀廉叫我來照看你們。”
錦波眉頭一皺,剛對她生出的好感瞬間消散,叫什麽不好偏要叫小四。
撇過頭去,不願與她多說,扶住旁邊的小童想要起身,她有件重要的事必須要去辦。
誰知渾身酸痛,竟是站也站不起來,這身子簡直太廢了。
小四聽見聲響,軟軟的聲音傳來:“你別著急,畢竟病了三天,穀廉他們中午會送吃的回來。
吃些東西就有力氣了,先躺一躺吧。”
錦波翻了個白眼,連說話的語氣都有幾分像小四,這賊老天怕不是故意整她。
一轉頭,瞧見邊上還躺著個人,麵白如紙呼吸微弱,與死了沒什麽分別。
這人她認識,正是她院裏煎藥的小藥童。
不用問,定是自己跑了,院裏那些人跟著遭了殃,原來南燭不是與她玩笑,真的有人會因為她而喪命。
那嬤嬤和阿朱阿碧豈不是也活不成了。
心生愧疚,胸口悶的厲害,她現在也無能為力,軟軟的靠在牆上,“外麵現下如何了?”
小四端著空碗,摸索著朝水缸邊走去,錦波這才察覺小四不能視物。
“你眼睛怎麽了?看不見嗎。”
“隻能瞧見些光亮,不打緊的,我已經習慣了。
外麵亂的厲害,城門緊閉不許人進出,聽穀廉說修築祭台的民夫都罷了工,吵嚷著要回家鄉去,被如今監國的大皇子處置了好些。
還有兩三日就是中秋了,祭台不能按時完工,到時神罰將下,日子怕是要比以前還苦,人人自危,都說沒有活路了。
亂糟糟的,打砸搶的事時有發生,在這樣下去,官兵怕是都控製不住了。”
話落端著水碗,朝藥童那邊走去。
錦波聞言,心涼了半截,本想著能挽回一二,可現在所有事情都脫了軌。
小錦波早個一天出來與她相見,事情也不至於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大皇子監國!國師呢?皇帝駕崩該國師出來主持大局才是,何時輪得到大皇子?”
小四將水碗遞給小童,叫他給藥童喂水,拾起門口的麻繩繼續揉搓起來。
“這些事情我哪裏知道,不過國師大人許久未曾露麵了,連他的徒弟南燭大人也沒有出來頒布法典。
想是在忙中秋祭祀的事情吧,畢竟那才是大幽國的大事。”
錦波掙紮著站起身子,慢慢的活動手腳。
她要快些恢複,想法子進宮一趟。
這三天裏她雖然昏迷不醒,但小錦波的記憶與意誌已經完全與她融為一體了。
這事她必須要去做,算是繼承這副小身板,重活一次的代價。
了卻了,她才能無所顧忌去過她想要的日子。